小说家多开几个马甲怎么了(233)
Y先生转身想要逃走,却被羂索直接击倒,踩在脚底。
黑发黑眼的男人笑容阴毒,表现出的胜券在握让人看得心生厌烦。
“非常无聊的剧情,你的文字就和你一样无趣。”他说,“如果你选择杀掉Y先生,那我可能还要假装苦恼一阵。”
澈也皱着眉,有些不可置信道:“滥用暴力是犯规的。”
“你应该给我设置「善良」的设定,这样才能限制住我的行为啊。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有着小聪明的普通人,记得信守承诺,濑尾。”
“你还没有找到关键证据呢。”澈也像是在苟延残喘。
雨衣也挡不住夜晚的暴雨,濑尾澈也的头发基本全湿了,雨滴从桃色发梢滑落在脸颊,随着呼吸没入衣领,引起阵阵寒意。
在羂索的眼中,他看起来非常狼狈,嘴硬的时候金瞳忽闪,在狡辩之余还不忘向Y先生投以希冀的目光。
看起来可怜极了。
“不告诉我凶器埋在哪里也无所谓,懦弱的T先生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告诉我了。”
“告诉你之后你还是杀了他。”澈也这句话是对着Y先生说的,似乎是在提醒他,就算说出了藏匿凶器的地点,也没办法从这个凶恶的家伙手里逃脱。
“我只是想再给Y先生一个机会,主动坦白和抵赖未遂可是两件事情。聪明的人应该知道该怎么选,你已经做错一次了,要一错再错吗?”
这简直太荒谬了,本该正义的主角站在凶手的一方,竭力制止他交代一切。羂索这样的恶徒却在「伸张正义」。
所以才说濑尾澈也是一个毫无天赋的小说家啊,他根本没有写作的天赋,就算拿着「文字」这样令人憎恶的武器也无法发挥全部的能力。
濑尾澈也甚至还不自量力的笃信自己一定能困住他,凭什么?凭他单纯到可笑的逻辑吗?
羂索闲庭信步地跟着面如死灰的Y先生,从别墅来到了这个孤岛的一角。
Y先生拿着铁撬,打算把半小时前才埋进去的凶器挖出来。濑尾澈也咬着牙,想拉住他,让他不要害怕羂索的威胁。
“是我的错……我没有别的选择了!”Y先生已经被羂索恐吓得丢了魂,完全听不进去澈也的话。
他不知疲倦地将铁撬插进湿泥,一下又一下,随着被挖开的地方越来深,濑尾澈也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羂索痛快道:“不用着急,Y先生,我一点也不着急离开,猜猜看,急的是谁?”
澈也咬牙切齿:“所以我才讨厌「暴力」这种东西。没规矩的野兽,完全是在侮辱我的故事。”
“话说得这么满干什么,诚实地无能狂怒比较好吧。”羂索说。
澈也顿了顿,在阴沉的阵雨中看向羂索:“因为我了解普通人,比你要了解。”
“那可说不准。”
几乎完全一致的对话,立场完全反过来了。
如果对方是咒术师,羂索或许还会费心一点,可濑尾澈也只是在现代社会法治下生活的普通人,就算有异能又怎么样,他没办法摆脱根深蒂固的东西。
思维的差异会成为他失败的根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已经停了,太阳从海岸线缓缓升起。
Y先生的动作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躁,与之相反的是,濑尾澈也却突然一点也不着急了。
那些绝望带来的无可奈何从他脸上逐渐褪去,暖色的光把他的金瞳照亮,像是又一轮太阳。
“没有……怎么会没有?!”Y先生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亲手埋进土里的东西,到后来,他干脆扔掉了铁撬,跪在坑洞中用手不断刨着下方变得坚实的土壤。
羂索的神色从游刃有余变回到阴沉,他等了一会儿,最后将目光剜向濑尾澈也。
“你做了什么?”
濑尾澈也紧皱的眉头突然松开了,曾经的所有担忧都像是幻觉,他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拿手指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泪。
“你该看看自己脸上的表情,简直可笑,简直可笑!”澈也说,“能看见你这样的表情,也不亏我绕着弯子陪你玩这么久。怎么样,要不要复活被你杀掉的T先生,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次我绝对百分百同意。”
为什么要和濑尾澈也比拼对凶手的了解呢?
先不提他就是创造出所有角色的作者,也不说他们之间存在的信息差,就算那些东西全部被弥补上了……羂索凭什么觉得自己更了解「普通人」呢?
濑尾澈也……或者说松本清张,他可是被称为「人性解剖刀」的作者啊!
从一开始他就不相信犯人和帮凶会坚持到最后,相互忠诚和相互背叛只有一线之隔,更别说面对羂索了。
「隐瞒」才是最下等的选择,澈也不会那样做,如果说在这个世界里,只能选出一个可以无条件相信的人,那么那个人永远只会是自己。
“暴雨、黑夜、第一次来的孤岛、被你恐吓到惊慌失措的犯人,所有要素都齐全了。选择掩埋凶器地点的人是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告诉他们正确的地方?”
濑尾澈也笑得猖狂又嚣张。
“凶器埋在岛屿最北端的泥潭,凶器埋在岛屿最南端的路标下,凶器埋在别墅往北的小径——凶器埋在只有我知道具体地点的未知所在啊!”
濑尾澈也给自己创造了完全的劣势,就为了能看见羂索现在的表情。
所以说,不认真读题就想威胁老师给出答案的答题者才是最劣等的存在,要想赢过濑尾澈也,重点根本不在凶手身上。
濑尾澈也早就坏心眼地给过提示了,创造了只有四个人的案件,排除掉两个最不可能的人,将凶手和帮凶完全袒露给羂索……
只要这样,羂索就会自然而然地忽视掉「凶器」这一关键。
完全是「剽窃」的创意,是对方想尽办法让濑尾澈也忽视掉「异能」,而让他们死抓「咒术」不放的相同技巧。
明明是你用过的伎俩,怎么就能掉入这样拙劣的陷阱呢?
“想要杀掉我吗?这样也是不可以的。你应该知道,如果我死了,「死亡推理」就会结束,你要从哪里再去创造满足「早乙女天礼」复活的条件呢?”
濑尾澈也无比畅快道。
“没关系,你还有的选,你可以把整个岛屿翻个底朝天。记得小心一点,不要因为你「异于常人」的强大能力不小心损坏了凶器,那样是不作数的——可已经来不及了吧?天已经亮了,警察很快就回来,故事已经走向扭曲的结局。”
他头顶着阳光,踩在泥泞中,含笑说,“不要挣扎了,羂索,就和我一起烂在这里吧,直到你找到让我无计可施的办法。尽管我相信,你完全做不到这一点。”
***
死亡推理中,圣吉尔斯教区,乌丸实验室。
当濑尾澈也消失的瞬间,「早乙女天礼」的身体一个踉跄,他险些没站稳,被一旁的金发青年扶住了。
接触的双方都是冷的,毫无温度可言。
“你真的不是天礼吗?”波本抬起眼睛,没那么灰,也没那么冷。
「早乙女天礼」……或者说「中石谦也」,他忽然觉得自己看到了大学时候的降谷零。
「中石谦也」是早乙女天礼和降谷零相互较劲下的产物,同时承载着两个人的期望。
降谷零认为中石谦也应该是个很好的兄长,热忱、开朗、乐于助人;而早乙女天礼把这些被写好的特质全部扭曲成了另外自私的解释。
其实早就有迹可循的,他们看待事物的方式迥然相反啊。
只是大学时候的早乙女会凉凉坚持自己的观点。正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得到一些东西,也没有失去一些东西,所以不管说什么都可以毫无负担。
而降谷零会不甘心地骂回去,阴阳怪气说早乙女就是个阴暗地雷男,也不知道那些人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居然觉得你是个还算不错的家伙——除了脸之外哪里不错了?
“是「在肥沃土壤中盛开了籍籍无名的野花」……吧。”中石谦也瞳光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