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而燃[星际](94)
卢西亚诺心中的不安和彷徨忽然驱散, 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感动和希望,温暖明亮充斥内心,不禁热泪上涌。她从未感觉过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如此勇敢一次,去相信这份渺小到没人会去赌的希望、堪比扭转乾坤的可能性。
能赢,能赢,肯定行的。
然而门内,恶毒的话语却只会更盛。
那片雪花在融化,越来越脆弱。厄琉斯的回答速度在变慢。落日果短时间内加快神经反应速度和脑容量的副作用开始体现,她开始说错数字,拿起水杯的手指克制不住地颤抖,还没入口就抖出了一大半,瓷杯不慎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也显得反驳的声音更加有力、无可扳倒。
厄琉斯沉默了很久,比哪次都久,“会议途休息五分钟。”
长达二十四小时的会议可有一次休息,时长越短越显重视,离席算作弃权、不可再介入。
卢西亚诺用力闭上眼睛。
针对厄琉斯的参议者得意非常,短暂的休息并没让厄琉斯获得半点安宁。卢西亚诺只感觉门内比哪一次都要嘈杂,她甚至能从中分辨出刻意的大声嘲笑,有人让厄琉斯趁早放弃,硬的没用就开始怀柔,告知厄琉斯输了也能有个贵族的待遇、除了不能涉政以外万事好说,总比十二小时后死得难看强。
议院大门被打开,卢西亚诺不可置信地睁开眼,开了门的正是厄琉斯的侍从。
“别放弃啊……”望着厄琉斯虚弱的背影,她感觉心里有东西垮掉了,带着哭腔朝厄琉斯喊破了音:“你别放弃啊!厄琉斯!”
嗓音从未有过地高昂和撕心裂肺,穿透走廊,直达门内圆心处的金发背影。
厄琉斯回头看过来,眼里意外到显得无辜。
卢西亚诺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下,却不敢呼吸和眨眼,生怕错失任何一个画面。
厄琉斯脸色苍白,看清她后,微微一笑。
卢西亚诺不知为何,听到了一声带着笑意的“笨蛋”。
侍从们莫名其妙看了眼卢西亚诺,多拿了二十来盒落日果,抱了个满怀匆匆跑到厄琉斯身边,替换掉了桌上的空盒子。
……人家根本没打算放弃啊。
卢西亚诺不由尴尬,在厄琉斯手上吃瘪的画面又多了一个……可下一秒,卢西亚诺的尴尬连同其它情绪一起消失,心里的空洞比刚才还大,眼泪干涸在脸上。
厄琉斯宣布暂停不是气馁,甚至不是调整状态,是为了运送落日果!
多年来,卢西亚诺一直刻意忽略厄琉斯面对的政治打压,现在头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
——厄琉斯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门内的嘈杂声,在众人看清厄琉斯目的时已经静下去,静得能听见死神的脚步声。
厄琉斯早已转过头,抬起她雪般清凛的视线,凛然却不带攻击性道:“会议继续。”
大门重新关上,开关时隔不足三十秒。
“厄琉斯……”卢西亚诺喃喃。
厄琉斯背影笔直,在门彻底关上之前,闻声抬手,在空中虚弹了某人远在门外的脑门。
大门闭紧。一瞬间,万籁俱静。
卢西亚诺半天才回神,忽然更难受了。她埋头抽噎,越来越剧烈。
与之前的难受不同,她头一次发自内心觉得做错了好多事。她从不顾及厄琉斯的感受,只因厄琉斯强行标记自己的事,对厄琉斯的背负的痛苦视而不见、却时常以此刺伤厄琉斯,自己这样和为难厄琉斯的人有什么不同?
厄琉斯究竟一直在想什么?又是怎么想自己的?
卢西亚诺哭得崩溃,头一次想到这些问题。
两个小时间,卢西亚诺满脑子都是厄琉斯的笑和微微一弹的食指,在麻木等待中,忽然听到汹涌的鼓掌声,浑身一激灵,瞪大了眼睛看向议院大门。
门开了,厄琉斯走出来,略显虚弱,眼睛却是明亮的。
没了这道门的阻隔,掌声更为汹涌澎湃,皆出自发自内心的尊敬,厄琉斯都走到卢西亚诺眼前了,掌声还是分毫不减。
卢西亚诺靠墙坐在地上,抬头怔怔看着厄琉斯。
“赢啦。”厄琉斯的声音分外轻柔,见卢西亚诺没有反应,继续说:“钱和粮和地盘都保住——”
卢西亚诺一头扎进了厄琉斯怀里,紧抱着她的腰,脸埋得很深。
“……露西?”厄琉斯有几分意外,一时没动。
卢西亚诺肩背发抖,泪水浸透了厄琉斯的衣服布料,喉间哽咽,却一言不发,乍一看像是委屈极了。
厄琉斯沉默,低头看着她,手轻轻理起她的发丝。
许久后,卢西亚诺的呼吸平稳缓慢下去,手臂也轻轻放下。
“露西?”厄琉斯问,等着回应,却发现卢西亚诺已经睡着了。
厄琉斯顿时哭笑不得,叫罗过来,暂时照顾卢西亚诺。
“赢了?”罗问。他因和厄琉斯熟识,直接被拒绝参加这次会议,只能在场外帮厄琉斯。
厄琉斯盯着卢西亚诺的睡颜,脸上的温柔逐渐消失,变成近乎恶毒的冷意。
“还没完。”她冷眼看向门内脸色铁青的约兰达,眼中冷意不变,嘴角扯起了个僵硬到不似人类的弧度,一字一顿道:“才刚开始。”
第92章 瓦尔哈拉宫(五)
入夜。
车窗外景物飞速略过, 约兰达坐在车里, 僵硬垂下的手臂下拳头紧捏。她面色惨白, 神情紧绷, 不住严肃地紧抿着唇,眼里闪着被侵犯的愤怒和反扑的恶意。
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不得不逃跑的一天!
该死的厄琉斯居然连续开了三个会议。从财政到兵权,循序渐进、环环相扣,在一层成功的基础上打下第二层,在参会人员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再利用赵青云的同情心取巧, 先调整了目前群龙无首的兵权布置,再借此削了三区的优势, 最后平衡各区兵力, 顺手取得一部分实权,在这一切的铺垫准备过后, 直接进行了王选的预投票!
约兰达想起赵青云投了厄琉斯后的一边倒场景就血液发凉, 想不到那个一直中立的赵青云早就站在了厄琉斯那边,一定是提前算计好的!
但约兰达并不畏惧。预投票从来不作数,只要她给厄琉斯制造的污点洗不干净, 在不知真相的民众面前, 厄琉斯就毫无胜算可言。
而对此,约兰达有绝对的把握——厄琉斯绝不可能洗得清。
然而,当会议告一段落,审判即将开始时,厄琉斯说了骇人听闻的一番话, 字字敲在约兰达心上。
厄琉斯是要反利用她诬陷生母爱莲娜的渠道,诬陷自己!
和她一模一样的冠冕堂皇阴险狡诈,厄琉斯说出了爱莲娜泄露国情的所有步骤,一字不差,只是把主角从爱莲娜换成了自己。
但即使详细到这个地步,约兰达却还是不觉有碍。
直到厄琉斯叫出了证人,和那人相视一笑。
约兰达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她一直以为厄琉斯和自己不相上下,但这次,她看着厄琉斯健康红润的妆容上的清澈明眸,真正意义上感到了发冷,冷到反胃。
想到这里,约兰达心里愈发烦闷,一脚踹上驾驶位,怒道:“开快点!”
夜色深处,私家车猛然停住。
约兰达因惯性猛地撞到头,正要向司机发怒,却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而陌生的司机正转过头来。
当约兰达再次睁眼时,一张死不瞑目的脸紧贴着她。
约兰达不由惊声尖叫,那张男人的眼白完全充血,临死前受尽折磨的痛苦凝结成最后的表情,他大张着下颚,张到最大的嘴里是一块被割下已久、已然发黑的男性生殖器。
约兰达还记得几小时前见这个男人最后一面时,他令人嫌恶的脸靠近自己耳边,不屑说:“你凭什么觉得有个年轻漂亮的小公主能操,我会选你个年老珠黄的老太婆?”
约兰达无法抑制地大声惊叫着,用力拧动身体,可是被捆得紧紧的。
直到厄琉斯的声音一字一顿道:“你好,约兰达阿尔巴鲁斯。”
约兰达这才强忍着剧烈跳动的心率,抬头看去。
她现在身处一个深达至少两米的土坑,眼前见方的天空里是厄琉斯的上身,站在土坑边缘望着自己,依旧是亭亭玉立的模样。
约兰达却忽然很想笑,也确实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厄琉斯!哈哈哈哈!”她充满报复成功的快感地笑着,“爱莲娜那个什么苦都没受过、只靠傻笑和一双绿眼睛就被娶进门的婊|子生的女儿,还不是和我做了一样的选择!”
她毫不掩饰恶毒地嘲笑道:“厄琉斯!这垃圾压在你身上操|你是什么感觉?很疼对吧,他可从来不会手下留情!你越疼他越开心!你这种地位的alpha送上门他一定发疯了一样□□你!我十几年前就派他这么做了,没想到那次失败了,最后居然是你主动!”
“我他妈还以为输的是我,原来是你啊哈哈哈哈!”她笑得欣喜若狂,“别人不了解你,我可了解!你自尊心那么强,现在一定恶心极了吧,想把下面抠开洗净掏空一样恶心吧!哈哈哈哈!”
厄琉斯面无表情俯视她,“是的,你成功了。要在一夜之间拿到证据,我别无他法,总得牺牲点什么。”
但厄琉斯的表情甚至没有愤怒,她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对约兰达伸直手臂,即将松手:“这虫子不会吃掉你,但分泌的毒素会麻痹你的神经,你会不能呼救、不能动弹。不过,和爱莲娜不同,你能感觉到它们一点点吞噬你,在你体内蠕动。”
说着,厄琉斯对虫子面露爱怜:“它们不会舍得吃掉你,甚至会刻意维系你活下去,提供养分,在你体内生生不息……”她笑起来,“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就死的。”
厄琉斯松手,那条光滑多环节的灰色虫子身体扭动,掉落在约兰达耳边,晕了一会后靠向约兰达。
对虫子生理性的厌恶下,约兰达脸色发青,感到那东西湿漉漉地爬上了她的耳垂,在她的耳洞边,探着尖锐的小脑袋轻嗅。
约兰达浑身发麻,但强大的心理素质让她将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右耳,做好了被虫子钻进耳道的准备。
虫子猛地一抬身,却是钻入了她的太阳穴!
骨缝皮肉之间的挤压让约兰达克制不住惊恐地尖叫起来!
“厄琉斯!我草你妈!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不得好死!”约兰达用尽恶意诅咒她,“你会被人轮到死为止!”
厄琉斯一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此刻却噗嗤一笑。
“你还没有搞清情况。”她蹲下身,似乎是想让约兰达听得更清楚一些,神色淡漠道:“现在你知道,这个坑为什么有三米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