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分局[ABO](105)
室内在他说话后反而安静了下来,黑眼圈马特扭过头面向沙发打破了沉寂,“瞧,局长,我就说过了,这家伙连地狱都不愿意收留。”
马尔斯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慢慢看过去,和沙发上抱胸而坐的中年男子视线撞了个正着。
“医生,”男人目光深邃凝视着他,语气谦逊却不容拒绝,“请给我们一会儿私人时间。等这边结束了,我会请护士来为他测量体征。”
周围的医护面面相觑,依他的命令收拾好东西纷纷出了门。马特等他们全部离开后落下门锁,并拿出了便携的录音设备开启。
“你昏迷了三天。”中年男子在马尔斯前先开了口,“我很庆幸你没事,马尔斯。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们的问题也可以等你经过彻底的身体检查后再继续。”
“你问吧。”马尔斯没有看他,也没看马特,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静静听着灯丝燃烧轻不可闻的细响。
“等等,”他在男人正打算继续发问前截断,“威廉还好吗?”
马特一挑眉,不动声色望向长官,发现后者也表现出了稍稍的讶异。病房里沉默着无人说话,过了快有一分钟,就在马尔斯以为他们听力老化到不能接收自己的问题,正要再重复一遍时,中年男子斟酌着回道,“我们……愿意相信……莱昂警探暂时没有生命威胁。”
这句话让原本安静躺在床上的人起了躁动。“你说……什么……意思……?”
“现在还不能乱动。”男人压低了嗓音,告诫不怒自威,“德奥尔默探员,麻烦你帮他的床升起来些。”立在后方的马特懒懒应了声。
背后的病床缓缓抬高至一个舒适的角度,马尔斯转头看向男人,后者从沙发起身踱步到床边的椅子里坐下,将滑落的被沿提起为他重新掖好。马尔斯无心在意他展露的关怀,急切追问,“你说威廉出了什么事?”
“他被TENTH捉走了。”男人看了他眼,坦率道。
这句话让马尔斯断了层的记忆被重新链接起。
对,被带走了。昏迷前的一幕幕如潮水般从海马体中涌出。
被TENTH——不,现在该叫他兰伯特——带走了。
“……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了所有?”
马尔斯不答反问,“目前有什么关于威廉的消息?”他目光灼锐紧盯自己的长官,“任何,消息?”
马特对他的态度不以为然,“现在接受审讯的是你,埃德蒙兹探员。”
马尔斯睨了眼他,又瞧见面前人对自己受责的无动于衷,算是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他无所谓地转回头,继续神色空白地盯着单调的天花板。“我以为做父亲的在见到重伤未愈的儿子时都会有求必应,看来是我想多了。”
“那你可真是个狡猾的儿子,”男人淡淡地弯起嘴角,“只在有所需要的时候才愿意把我当做父亲。”
作者有话说:*西敏宫:英国国会大厦
☆、114 真相大白.04
“坎特雷局长,”马尔斯也不接话,就当没听到般催促他回归正题,“你想从我这知道什么。”
“凯尔西·海沃德探员在这次任务中重伤,她比你先醒。根据口供,”男人娓娓而谈,“她是由于你给出的错误信息而被引至了爆炸源所导致受伤。马尔斯探员,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她什么?”听了他的话后马尔斯怀疑自己的脑震动又加重了,“我给了她错误讯息?明明是她误导了我!”他激动得意图坐起,脑袋里的晕眩让他半途又落回床榻。“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不容置喙按住他的肩,等到晕眩感逐渐退去,那只手仍在原处有力地阻止他的动弹。“操蛋的脑震荡简直杀了我。”他抱怨地骂了句。
马特憋住了肚子里的笑。
“……你说海沃德探员误导了你?什么意思?”坎特雷假装没听到他的f词。
“我在常青大厦与威廉、TENTH共乘一座电梯时,收到了她的消息。”马尔斯回忆道,“她说TENTH出现在……十六楼,当时我坐电梯从顶楼到一楼,途经十八楼……她告诉我,赫米尔探员从监视画面中分析,TENTH正位于十六楼的……东南角,所以我离开了威廉独自去追击。后来……我发现她带给我的并不是TENTH,而是披着TENTH面具壳曾从我们监视下出逃的人体炸弹携带者……再后来……爆炸就发生了……”
“你说在爆炸发生前,你与TENTH和莱昂警探共处一室?”坎特雷与马特对这句话皱了下眉,前者问,“你事先知情TENTH的身份?”
马尔斯用看蠢材的眼神看他,“我要知道那家伙是TENTH,现在还会躺在这?”
“那么TENTH是谁。”坎特雷不受影响地问。
“纽约警局,姓兰伯特的Beta警探,威廉的搭档,这次也被NYPD的局长选入了特别行动组——我建议你审查审查他们的局长。”马尔斯的眼前浮现出Beta那张伪装出的胆怯脸孔,忍不住在心里将它撕成碎片。
坎特雷与马特对视一眼。“马尔斯,”年长者沉声开口,语气难得踟蹰,“兰伯特警探……被证实死在了这次的行动中。”
“……他死了?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死了?”
“纽约警局在清扫大厦时发现了他的尸体。”马特见长官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代为回答,“尸体卷入了爆炸所以无法面部对比,但骨髓DNA的提取结果在信息库内的比照显示为兰伯特警探。”
“不可……能……”如果不是兰伯特,那会是谁?谁才是真正的TENTH?又是谁带走的威廉?马尔斯怀疑自己还在昏迷,听到的一切都只是梦中的虚妄。
“埃德蒙兹探员,”坎特雷叫了他的姓,他在念他的姓时总带着些眷恋的柔情,“我们正在录音,请你确认所做的陈述不掺虚假。”
“我的口供基于亲身经历,没有假话。”马尔斯复述了遍,在马特收起录音机后,问,“凯尔西伤得很严重?”
“比起你已经好很多了。”坎特雷朝马特点了点头,后者意会到这代表他想与马尔斯独处。坎特雷在他离开后回过头,安慰地抬手,摩挲马尔斯的黑发,“我得到任务失败消息的时候,以为就要像失去你父亲那样失去你了。幸亏你还活着。”
马尔斯闭上眼,装作眼瞎耳塞。他跟坎特雷说过很多次,不想听他与狄伦的逸闻。就算狄伦未曾接受过他也不曾出轨,就算狄伦死得太早以至于他对父亲的很多记忆都模糊了,马尔斯对于得知一个外来的Alpha总妄图插足自己父母之间还是感到膈应。“凯尔西说是我引她去的爆炸源?”
“是。”坎特雷收回手,双腿交叠,十指交叉置于膝盖,“但凯尔西也说了,她相信那天耳机中的人不是你。”
“那么,我也相信我耳机里的人不是她。”马尔斯慢慢说,“爱莉和西蒙那边没有音频影像的记录?他们呆在幕后,如果有任何异样应该第一个发现。”
“根据爱莉的口供,她在你离开地下室去追TENTH手下的中途,就失去了对大厦部分楼层监视以及通讯设备的操控和连接。”
“我还用短信询问过她威廉当时的方位。”
坎特雷微微皱眉,“从马特取得的信息来看,爱莉在当时并未接收或发送过任何与威廉有关的消息。”
“……所以,”马尔斯整合起目前所知的一切,“一个能伪造声音语气切入我们这端通讯的人,为什么不能伪造死亡?”
“你还是认为,那个兰伯特就是TENTH?”
“不管他是不是,”铁灰眼眸晦暗阴翳,诡谲渐生,“我只知道TENTH带走了威廉。”他会找到他。他会让他对此付出不那么愉快的代价。
“莱昂家已经戒严了纽约城,中情局、FBI、纽约警局——我们投入了所有的力量在搜寻威廉。”坎特雷告诉他,太清楚马尔斯此时在打些什么主意,“别想着偷跑出医院,”他坦然接下床上人的阴郁眼神,“我派了守卫在你门口。我知道威廉对你有多重要,和他在一起后你活得更像个人。但马尔斯,你的命对我们很多人同样重要,TENTH可能仍在狙击你,还未伤愈又心怀牵挂的猎物太容易掉进他的诱饵之中。”
马尔斯在乎这些吗?——不。
他静静听着坎特雷的劝告,左耳进右耳出,心里盘算着偌大纽约城的哪才是TENTH的据点。
他至今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如此愚蠢。居然将威廉亲手推给了TENTH。
他是个从不后悔的人,但现在只想撕开时间隧道回到那时给兰伯特来上一枪。他想搅碎他的大脑将他的头颅高挂在旗杆上。
他把威廉推给了TENTH。
给了TENTH。
亲手。
马尔斯闭上眼,咽下喉中郁结的怒气。
这股气将他的心脏纠缠得厉害,荆棘般无形捆绑住那颗器官再死死收紧。他感觉到疼痛,像有人拿了刀子,切开它抑或来回穿刺。他也觉得无法呼吸,就像心脏被绞得太紧而切断了供氧。
他怎么能让威廉被TENTH带走?
真行啊,那家伙。牺牲了杰罗德·爱森,用那名亚裔手下来引他们上钩,反过来利用他布置的追踪器——
马尔斯忽然想笑。
他以为他才是猫,TENTH是待捕的鼠——没想到事实却正相反。TENTH用诱饵将他们引到了笼子里,猫逗老鼠般毫不费力将他们一网打尽。
去他妈的安静养病。马尔斯无意识转动左手的戒指。他宁愿流干身体里的血,也不会让威廉在那家伙身边多呆一秒。
“最后一个问题,”沉静良久后,马尔斯终于确认了视野的怪异,“我的右眼怎么了。”
“马尔斯……”男人怜惜地抚上他右眼的纱布,“活下来就是幸运了。”
作者有话说:
☆、115 真相大白.05
小莱昂最近精神了不少。赵祁奇怪地发现。
他跟平日一样,准点取了餐车推进书房。金发男人闲情逸致地坐在书桌前,斜倚在沙发椅中阅读一本书,一腿支起光脚踩着坐垫,另一条长腿随意垂下,踩进干净柔软的羊毛地毯。完全没有两三天前的消沉与绝望。
是什么改变了他?赵祁仔细想了想。似乎是在他将埃德蒙兹的“尸体现场照”分享给警探以后?难道警探在其中发现了什么破绽?
怎么可能?赵祁不愿意相信。他对着那几张照片前后来回检查过不下十次,就连他自己也难以分辨图像中的残肢是否真属于特工,除非小莱昂的眼睛自带DNA扫描检测,否则他没道理能从几张照片里看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赵祁走着神将餐碟刀叉布置在空荡的书桌上,他不动声色瞥了眼威廉在看的书——《君主论》——典型的腓特烈收藏。可别把小莱昂教坏了,光是腓特烈的变幻莫测就已经让他有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