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兄长的遗产(33)
“他自己家里人不帮忙,我们雄父雌父也不帮他。我马上要去执行任务。他自己打拼,留哥哥一个人在家里吗?”
郝怿笑起来。
他确实与其他雄虫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在孵化郝誉前,他的性格便被少年爱慕与失落的恋情锤炼成脆片。两兄弟的雄父时常拉着郝讲述,他出生对哥哥的意义,将他哥哥是如何担忧郝誉的出生,又是如何亲手把郝誉拉扯到一岁大。
以及,哥哥郝怿又是如何看这自己养大的亲弟弟被军部带走。
“我一个人也挺好。”郝怿在雄虫协会有固定的单间。他不热衷社交,聊天镜头也固定在肩膀处,在一片明媚阳光中为自己的雌君辩解,“宣良毕竟是雌虫。雌虫没有事业很难在社会上立足……誉誉。他也是为我好,等他工作不忙,他会来找我。”
“可是。”
“誉誉。”郝怿道:“我不希望宣良成为家庭雌侍。我觉得他为工作打拼的样子比过去都有魅力。”
说完,他露出一些不适应的表情,拆开一份消食片吃下去。
“我可以养着哥哥。”郝誉提出个想法,“哥哥的雌君,我也可以养。他只需要照顾好哥哥,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郝怿头疼,为弟弟完全被带坏的军雄思想发愁。
他道:“誉誉。白宣良是我们的亲人。”
“他不是那种,要靠人养的随便雌虫。”
*
那时,兄弟二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是药打多了。”医生冷酷放下血压计,拿起针管,义正言辞,“具体情况,我再抽一针回去化验。”
郝誉闭眼,白宣良站在他身后,两只手揉捏耳侧穴位。他的手温凉,郝誉为医生激起的满腔血性硬生生冷下去半截,只憋出一个相对文明的“滚”。
“郝誉阁下,您这样不配合治疗我们也很苦恼。”
“滚滚滚。”郝誉怒得要站起来,意识到白宣良那双手还箍在脑门上,抬起的屁股“磅”摔回去,嗤嗤从牙缝里冒火气,和医生、研究员大吵一架,“你们给优卡的药怎么没这种副作用?是不是因为他是雄雄恋,你们就区别对待?”
“优卡阁下不过是断腿,怎么能和您的情况比呢?”
眼看军雄又要发癫,医生只好拿出另外一个病例安抚道:“您看。亚萨阁下和您一样伤到脑子,不也打这种药?不过他的药效比您稍微弱一点,每天多睡几个雌虫,什么副作用都没有。”
郝誉左顾右盼,真想拿什么东西摔上去。
白宣良赶快将桌子上的餐具、装饰统统撤下去,关切拿一次性杯子给客人和郝誉,低声询问病情和郝誉的感受。
“医生。郝誉能吃肉吗?”
“每天只能吃100克。”医生勉强松口,定了份额,继续劝说郝誉,“郝誉阁下。不是我们不给你吃,之前您如果按照我们的安排好好养病,早可以吃肉了。现在这个副作用,您真的不考虑一下?”
郝誉思考词库里有什么比“滚”更贴切的表达。
他一不想和基因库派来的雌虫做,二不想自己牵扯到已知的道德沦丧的实验里,三则是他内心始终不愿意和一个雌虫发生真正的灵肉交汇。
伊瑟尔?这是个例外。
从他出现在郝誉面前的那一刻,就已经算半个基因库的实验体。郝誉不会告诉伊瑟尔.南,就算有哥哥缴纳的雄虫积分,就算自己未来续上他的赎金。一旦自己去执行任务,伊瑟尔就必然得去基因库,参与“稀有变异种-军雄繁衍实验”计划,被主动成“实验体”。
基因库八成不会为一个罪犯减刑。
和军雄发生关系,本质上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没有权势的犯了罪的保释犯,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这种情况下,做和不做没有本质差别,说不准做了,基因库还会更温柔对待伊瑟尔,将其视作一个新的利益体。
“我说了不考虑就是不考虑。医生,你该——”
“必须要和雌虫做吗?”白宣良犹豫道。他开口太突然,空气都安静一秒。
随着医生脸上绽放的笑容,郝誉脸黑下来。在他将手中一次性杯丢到这狗东西脸上前,医生站起来,抓住白宣良的手,亲昵万分。
“当然。这是最无害也最舒服的舒缓方式。”医生喋喋不休,“我们非常欢迎您这样有生育经验的雌虫参与其中,这样郝誉阁下完全躺着乖乖听我们的计划安排。”
郝誉暴起掀桌,“闭嘴!”
“您也看到了。郝誉阁下一直抗拒,那个保释犯来得太晚,目前郝誉阁下也不喜欢对方。所以火气越堆越多,脾气也臭得不行。”
郝誉上前,强势分开医生和白宣良的手,“你,给我,闭嘴!”
白宣良完全被镇住了。他瞪大的眼眸像秋日成熟的饱满果实,风一吹便微微摇晃,医生那些狡诈话术已叫他摇摇欲坠。郝誉匆匆上前,恨铁不成钢抓着白宣良的手,给其焊上一层铁笼。
“白哥。你别听他们乱说。这群家伙就想培养第二个我罢了。”
余下,就是郝誉单方面赶人。
白岁安早早被雌父安排到房间里吃饭。他端着吃空了的碗下来,无视小叔和医生的语言艺术,平静把碗筷放到厨房,寻找之前军雌留在茶几上的军校资料。
“雌父,他们没把军校资料留下来吗?”
白宣良思索片刻,告诉亲子,资料应该给修克带到楼上房间里了。白岁安正要上去,又被雌父叫住,“芋芋。你看见修克,问问他要不要吃……要吃,等会儿我再给他做。”
烧肉面,本就做了两份。
碍于医生那“吃素”的医嘱,两份烧肉面本就是给两孩子用。
不叫修克下来,还是怕白岁安不开心。白宣良深知自己亲生孩子心里有气,宁愿再热一遍面条,也不肯两孩子再碰到一起。
他在郝誉吵吵嚷嚷的轰人声中,叮嘱白岁安:“别和那孩子置气。他……万一他不是呢?”
白岁安面无表情抽出被握住的手,登登上楼。
他心思复杂,白宣良顿生一股挫败感。
郝誉“哐哐”摔门,锁门发出的巨响,也没能将白宣良从强烈的挫败感中拽出。雌虫低垂着头,去厨房热剩下的烧肉面,打算端出来给郝誉。
医生说能吃,那就吃一点吧。
白宣良挑着肉,想起郝誉扭曲发热的脸,滚烫的经脉,点着一般的皮肤,手下留情,多生下好大几块埋在面条和配菜下。
他端出去,郝誉早端着之前那份素菜夜宵,坐在沙发上挑挑拣拣,啃冷掉的蔬菜根,嚼吧嚼吧,嚼吧来,嚼吧去。
“郝誉。”白宣良殷切又关心,“医生说可以吃一点。”
面条拱起一大块,尖尖上的配菜塌下来,露出底下几分肉色。郝誉打眼看去,就知道这绝不止面上的100克。同样,他想这面一开始就不该是为自己做的,嘴巴更愤懑吃着菜根。
“不了。”
咔咔咔,嚼吧嚼吧。
郝誉怨气满满,“现在还克制得住,吃了还想吃,我就完了。”
“可你刚刚。”白宣良狼狈端着热面,手心发烫,呓语起来,肩膀都收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给你吃。”
他把原本做给修克的面热一热端给郝誉,似乎,本来就是对郝誉好。意识到这一点,白宣良恨不得落荒而逃,最好直接出现在修克那孩子面前,可他又刚刚让亲雌子去传话。
“这碗。”郝誉用力啃着菜根,面如菜色,“本来是做给修克的吧。”
白宣良几乎要把自己团成一个小球,滚到厨房角落里反省了。郝誉都把素菜啃成枯树叉子,白宣良脖子还维持着直角的姿势,拿发旋看人。
郝誉叹口气,真无法想象白宣良出门工作的样子。
“我明天让他们送保温餐具。”他起身,擦一把身上黏糊糊的汗,道:“你放修克房间门口。孩子们还要长身体,吃得比我好,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