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兄长的遗产(111)
郝誉顺势嘲笑起来,“看来没我教得好。”——亚岱尔在家里,郝誉必然不肯这么开腔,也不敢随意对方的亲侄子。
不过亚岱尔这不是不在嘛。
郝誉手痒痒,上下打量修克这越来越结实(抗揍)的身体,主意一变再变,“在这里缠着白哥做什么,走。我带你和芋芋做格斗训练。”
修克爬起来,听到白岁安的小名,嘀咕两下。
很快,他解释道:“我不是缠着白叔叔。我想和白叔叔学做蛋糕。”
“做蛋糕?干嘛要做蛋糕。”
“我的生日。”
“哦。”郝誉道:“外面买一个不行吗?”
“意义不一样!”修克道:“自己做的蛋糕,那是心意。我,我想谢谢叔叔,还有白哥,还有……白岁安。”
名字越到后面越不情愿。
郝誉奇怪,“你登记日不是远着吗?还在后半年呢。”
“那是后来登记的。”修克不好意思补充道:“我的破壳日就是生日。我破壳比登记日期早好几个月,登记是后面补办的。我成年会重新测一边骨龄,还有蛋壳龄……到时候,我就把年龄改回来。”
郝誉道:“改回来好啊,早点享受福利。”
他如此说着,却忍不住瞄向修克。
有种自己养的小孩一眨眼长大的错觉。不不。郝誉摇晃脑袋,让自己恢复正常思维:应该是哥哥养的小孩一眨眼都这么大了。
“你还留着自己的蛋壳。”郝誉感叹道:“真好。”
郝誉经常听说某些军雄抱怨,自己交往的雌虫想要什么雄虫蛋壳做的纪念品,展示什么爱情。还有什么地方习俗,说雌虫雄虫会把自己破壳蛋壳送给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笑死,军雄根本拿不出来。
他们的蛋壳基本都被军部和基因库收缴,变成实验室素材。
拿出来?做定情信物?给对象做定罪信物还差不多哦。
郝誉看一眼修克那闪闪发光的脑域,联想这孩子快保不住的蛋壳,没心没肺多嘴一句,“抓紧时间偷拿点,送给喜欢的对象吧。”
傻孩子,等你开脑域后,这玩意就不属于你了。
“喜欢的对象?”修克傻不伶仃看着郝誉,“雄父说不可以乱送。”
“雄父?”
“嗯。就是把我孵化出来的雄虫。”修克理所应当地说道:“我肯定认他当雄父啊。据说,蛋壳是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郝誉忽然来兴趣了。
他哥给修克留下来的唯一遗产?不对,准确说是从一开始就留给修克的东西。
“在哪里?”郝誉追问道:“我能去看吗?”
*
很遗憾。
郝誉不能去看修克的蛋壳。
蛋壳现存于蝎族群居地协会某银行库中,郝誉不可能为了看一个虫蛋兴师动众跑回老家,更不可能给老家带回一大群寄生体祸害。他还有工作和准备工作要做,只麻烦协会那边把蛋壳照片和存档记录发来。
然而。
郝誉看着熟悉的库存档案号码,再三确认,发现一个无奈的事实:这个蛋壳库一直挂在他哥哥郝怿名下,最开始存放过他郝誉的蛋壳,后来放修克的蛋壳。至于白岁安的蛋壳则单独开了一个库存,同样安置在协会里。
“可能是懒得再开。”郝誉为哥哥找借口,“开保存库也挺麻烦的。”
他竭力不去想太多,免得情绪上来影响现在的状态。
说来也是麻烦事,随着出征□□近,军部和基因库对军雄们的身体监管、情绪监控也严格起来,郝誉和亚萨除了日常的巡逻工作外,还要去大学城里的实验室点卯、做各种奇怪测试、调试精神力武器。
郝誉自己非常讨厌躺在研究室里。每次走进那间脑部检测室,他总能想到砧板、棺材、藏宝库里空旷的的高塔与白日,而他那高敏的精神力总在这种想象种暴躁不安,暗戳戳捏爆机器。
每次的维修费都无法报销。
“郝誉阁下。您还在使用九一阁下产出的药剂吗?”
“差不多吃完了。”
“哦~您们总是很不相信我们基因库。在寄生体面前,我们不应该放松前,通力合作吗?”
郝誉看着扫过的机器,幻视他们是自己飞走的积分、军功、钱。
他痛心疾首:“通力合作的话,能不能帮我报销维修费。”
随着一片机器摇晃,高精度仪器在研究员们的哀嚎中再次报废。郝誉的报销愿望再次失败。研究员一手写报告,一手写赔偿单,麻利贴在郝誉胸口,叮嘱道:“如果您能放松点,我保证,损坏率可以下降到30%。好吧,也许是10%?精神力测量本就困难,您这样伟岸的脑部每次都在挑战机器的极限……”
之后的话,又是老生常谈。
郝誉听出茧子来了。他理解基因库现在还在探索精神力,也理解要一群雌虫研究员弄清楚什么是精神力,难度约等于让寄生体做高等数学。
也是因为这帮雌虫研究员实在搞不明白,老折腾军雄,搞得军雄忍无可忍和一部分社会派雄虫鼓吹“雄虫读书论”“让雄虫走入学术圈”“精神力研究需要雄虫研究员”云云。
可惜,效果甚微。
结婚的雄虫鲜少有精力继续从事科研工作。能够在科研路上一直走下去的雄虫无一不是罗狄蒂那种家底厚实,雄父雌父鼎力支持,帮着缴纳单身罚款的。
再加上雌虫和雄虫存在夸张的数量比,基因库放眼望过去基本都是雌虫,一个项目组都不一定能找出一个雄虫。
“我真的求你们了。培养一个雄虫研究员吧。”郝誉捂着脑袋哀嚎道:“你们这样,我会怀疑你们专门来诈我工资。我还要养家糊口,我。”
罗狄蒂推门而入。
他推搡眼睛,十分娴熟地和郝誉打招呼,“郝誉阁下,您的脸色看起来十分不错。”
郝誉看看坏掉的机器,看看自己身上贴着的账单,再看看面前的雄虫研究员,脸整个扭曲起来。
“啊啊啊!基因库!你们诈我的钱,你们是不是诈我的钱——我要把你们打成小饼干啊啊啊啊啊!军雄的钱也是钱!!!!王八蛋!!”
雌虫研究员们娴熟滚蛋,把独处时间留给雄虫们。
“郝誉阁下。机器损坏是现实。”
“闭嘴!我赚钱养家容易吗?!”郝誉咆哮道:“傻卵基因库。罗狄蒂,你再说一句屁话,我连你一起打。你知道我的钱要干什么吗?我的钱都是很重要的,我的钱,我的积分,我的军功——”
罗狄蒂平静摊开本子,“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你已经开始分配遗产了。”罗狄蒂追问道:“需要我给你推荐遗产律师吗?”
郝誉闭嘴。
雄虫果然懂雄虫。
他们两坐一会儿,等待尴尬的气氛散开,吃点东西再慢慢聊天。
“现在要做什么测试?”
“心理测试。”罗狄蒂戳动录像按钮,道:“这一项没问题。郝誉阁下,您就可以准备进入藏宝库了。”
“随时。”
*
自上个雨夜寄生体大面积袭击大学城后,寄生体没有再出现在大学城,紧张的氛围却时刻笼罩着大学城。
所有考生都知道寄生体的存在,他们中有些人的同学、兄弟、长辈已经服役,会告诉他们寄生体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从小到大的教育也不断提及“寄生体”这个词汇,课本上反复描述寄生体的特征、低智商、不死特征。
但,鲜少富有图片。
而那个雨夜,也鲜少有学生真正的看到寄生体。
是篆刻在他们基因里的某种恐惧,随大雨,弥漫到整个大学城,历时数天的涓涓不安,依旧流淌在考生群体中。
白岁安也是考生中的一员。不同于小有名气的修克,他显得安静、无息,彻底发挥出他雌父身上那种泯然众人矣,窃听周围一切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