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兄长的遗产(27)
“小叔叔。”白岁安抽出胳膊,悄无声息离开些,平静道:“我该上去复习功课。”
郝誉不懂考学。
他信自己的好侄子说得一切话,叮嘱要什么下楼说一声,什么事情都别憋在心里后,站在楼梯口目送白岁安消失在转角。
沙发上,还坐着修克与白宣良。
这一大一小并非亲生父子,在此刻却呈现出相同的窘迫。修克清楚意识到白岁安的不满朝谁发,白宣良亦是明白这一点。两个人坐在同一处地方,面对折返回来的郝誉,难以启齿。
“孩子,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坐轮椅的军雄猛地对修克发问,“接下来三个月我都会在这里调养。”
他快速自我介绍,告诉修克,自己叫优卡,是个在役军雄,和郝誉、亚萨同为第二期斩首任务-守财奴分支中的存活者。
“那一期就活下我们三个军雄。”优卡介绍道:“我探索的区域最短,救回来的孩子和雄虫最多,跟在我身边活下来的军雌也最多。更重要的一点,我喜欢雄虫,我肯定不会碰你。”
优卡说的这些,修克都不太懂。
但他下意识问出一个问题,“叔叔呢?”
“叔叔。哦。你是说郝誉。”优卡轻描淡写道:“他探索的区域最远最长,身边的军雌全都……”
磅!
郝誉果断甩出一道锋利长镖,绳索绕过白宣良,宛若一道弯月杀向优卡。凄厉之风刺得修克汗毛直立,白宣良险些没有坐稳。两人只看见郝誉的残影。在一声巨响后,优卡所坐的轮椅呈饼状在烟雾中翻滚三个圆圈,撞在墙面上。
军雄亚萨看好戏的狂笑起来,用力鼓掌。
而原本坐在轮椅上的军雄,微微侧过身,像是早知道会挨打一样,单手翻过后,金鸡独立站稳,靠沙发,嬉笑起来。
“郝誉。这么好的苗子,上学也没有什么用。”优卡提议道:“总会被去指导防护课的军雄发现,然后挖来特殊班级上特殊课程,开颅,锻炼。”
亚萨赞同道:“这也是。你不如直接让他来军部,那边有一整套的早期课程。军部还会给他寻找适合的队伍,不是我们,也会是其他军雄。”
他们争抢至今,没有问过修克本人的意见。
他们也没有对修克做出任何词义上的解释。
他们传达给修克一个感觉:他是个很有天赋、未来会很好用的工具。
“你们。”郝誉微笑收回自己的绳镖,狠狠把自己的头发撩到脑后,露出眉眼,“这么想打架呢?”
亚萨和优卡嘻嘻哈哈一顿,又说肯定不是,又给修克眨眼暗示,互相推搡着离开了。
修克狂跳不止的心逐渐安静下来,被视为珍宝,被诸多雄虫争抢的快感褪去后,莫大的恐慌和不安环绕他,呓语中挤出几个字,“郝誉……叔叔。”
满地狼藉中,郝誉笑容一点一点收敛。
他转过身,对白宣良浅浅点头致歉,继而快步上前薅一把修克的脑袋,“别管他们。”
郝誉严肃道:“读好你的书。”
第二十二章
军雄们全都跑出去,军雌和基因库的研究员也没办法继续待下去。
他们和郝誉告别,约定下周一再把郝怿.克洛普相关的资料带来。军雌则留下军部直属院校的相关资料,表示郝誉作为战争英雄,他完全可以把自己的子辈名额给任何人。
“您现在还没有孩子。”军雌委婉道:“其实我们和基因库的想法差不多,下次出任务前还是留下血脉比较好,名额也给您自己的孩子留着……”
郝誉让他们赶快滚,滚得越远越好。
过去他们三百六十度环绕式给郝誉洗脑,郝誉最多装死。现在不行,郝誉看着忧心忡忡,眼眶红肿的白宣良,心里格外不是滋味。他把之前的纸巾捡起来,囫囵往白宣良脸上糊弄,不断劝说道:“白哥。他们都这样。”
白宣良抬眼,再次看见郝誉的脸颊。基因库研究员半威胁半鼓动的话裹挟着郝怿之死,席卷他的胸腔,居然叫他呼吸艰难起来。
郝誉继续道:“军雄和外面雄虫不一样。你看见他们离远点。修克也该累了。你们两回房间。”说起房间,郝誉才觉得忘记什么,一拍脑门懊悔不已,“糟了。房间是不是不够?”
昨天晚上,修克睡在哪里?总不是睡在沙发吧。
“他在我房间。我和芋芋睡在一起。”白宣良擦拭眼角,去厨房端出一些茶水与加热好的成品点心,找补借口,“修克也要复习吧。我把点心送到楼上。”
郝誉那一份,直接递到他手里。
灌下一大口水,又塞满嘴甜点补充能量后,军雄完全缓和过来。修克的皮也跟着缓和下来,他尚且年轻又没有同虫种的长辈教导,蝎尾这里勾搭一下,那里勾搭一下,什么想法全晒在郝誉眼皮子底下,逗得郝誉忍不住按住蝎尾,逗猫一样玩闹。
“你不会想和他们去吧。”
修克想起那些话语中的暗示明示,抬手把自己的蝎尾拔出来,嘀嘀咕咕,“我都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挺好的。”郝誉点评,“你也不需要知道什么,读你的书就行了。”
可他们明显在夸奖自己的天赋。修克想到这里,屁股都坐不住,靠向郝誉又不让自己完全贴上去,拧巴极了。
“那个天赋……精神力。我很厉害吗?”
“嗯。”
“入学有福利吗?可以免学费吗?降分录取吗?”
“做什么梦。”郝誉吃完了,盘子丢在茶几上。片刻后,他又收拾起来,边洗边和修克道:“你只是天赋好,还不算真正的人才。等你成年过了开颅手术,再训练三四年能自己做判断再说吧。”
“我天赋不是很厉害吗?”修克着急道:“没有一点优惠吗?”
“你想要优惠。”郝誉沥干水,擦手笑道:“刚刚那两个军雄。你随便选一个,跟上去就行了。喏。那个独眼的,叫做亚萨,跟他肯定会被他睡。另外一个,断腿的雄雄恋,不会被睡,但他下一期任务和我一样。”
郝誉低声道:“九成九的军雌都会死在里面。”
修克左右想想,确实觉得两位都不是什么绝佳选择。他跟在郝誉屁股后面,郝誉走到哪里,他也跟着走到哪里。
“那跟着你呢?”
“不行。”
“我不怕死。”修克撒谎,脸红心跳,“他们都说叔叔你很强。”
“不行。”郝誉面无表情反驳道:“没有军雌能达到我的标准,我不需要队友。”
“那我达到标准的话。”修克话都没说完,便被郝誉一阵低笑打断。
这个不爱穿衣服,吊儿郎当的军雄随意点了个标准,“你穿外骨骼能碰到我,我都算你过关。”
修克登时没有说话的性子,转身跑上楼。他在转角处没看到自己的亲生雌父伊瑟尔,也没看见白宣良和白岁安,反倒是听见不远处门半掩着,传出吵架的声音。
“你给他送什么下午茶。”
“芋芋。”白宣良背对着门,苦口婆心,“你也看到了。修克天赋好,军部那么多雄虫都要抢他一个人。你以后不管学什么都要去军部,我们提前打好关系……”
“关系是这么打的吗?”
白岁安认定一件事情,便要死磕到底。过去在学校,因为没有其他兄弟左右,势力微薄,白岁安被人用泔水盖了一脑袋,桌子被写满污言秽语。
他不动声色收集证据,寻找老师求助无果后,不愿意回家告诉雌父,一个人往拳击手套里加玻璃渣子,上实战课逮住那几个罪魁祸首一顿暴揍。
他一个人不一定打得过一群人。
但没关系,实战课每天都要上。白岁安总有各种理由给自己的道具上点特殊功效,他自己当然没受伤,最多压出些红点子,回去多揉开淤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