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兄长的遗产(30)
“誉誉。”郝怿介绍道:“这是哥哥未来的雌君,白宣良。”
“他以后就是哥哥和誉誉的家人了。”
*
伊瑟尔.南已经是过去式。
是他自己先拒绝哥哥,是他自己亲手把哥哥推向白宣良。
同时,也是他在哥哥去世后,张着嘴巴,伸出舌头,和另外一个蝎族未成年雌虫展示给郝誉看,哥哥郝怿疑似婚内私生的证据。
修克19岁。
白岁安,他哥哥与白宣良的孩子,18岁。
“明天去做亲子鉴定。”郝誉手指用力,捏得两个雌虫涎水四溢。伊瑟尔试图强行闭上牙关,郝誉两根手指便由此用力,点住两处关节衔接处,发力下按,疼得伊瑟尔哼哼出声,泪眼婆娑。
修克则是被“亲子鉴定”吓得六神无主,发出小狗一样的呜咽,“不唔。唔不要呜呜呜不要做。”
他不要做亲子鉴定。
他不要做亲子鉴定!
一旦做了,他好不容易办下来的异地公民身份证明又要和伊瑟尔捆绑在一起。到那时候,修克唯恐自己连大学城报名都过不去。
早在看到军雌们提醒自己不能接受军部赞助时,修克便意识到自己能蒙混过关的就是些简单关卡。如果他运气足够好,哪怕考不上最心仪的几个专业,失去郝誉作保,也能找个不入流的区域大学读个普通专业,拥有一份能看过眼的文凭。
他好不容易从蝎族聚居地跑出来,仗着地方与地方消息不互通,重新办了一份异地身份证明。
再做亲子鉴定,可不就是在大学城等一众学校面前,把自己和犯了罪的生父再次链接再一起吗?
“不。啊。不呜呜。”修克努力挣扎,舌头为了说话胡乱打转起来,词句含糊。他微眯着眼,看向居高临下的郝誉,绝望看见军雄冷漠的神情。
一时间,修克恨极了自己的亲生雌父。
几分钟前才畅想过的专业、未来荡然无存,失去上位者的照拂。修克自己还是一个因身世污点屡屡受挫的孩子。
他张大嘴,也不管郝誉到底怎么想,痛哭起来,“不要去做。我不要去做。”
百般抗拒,百般抵赖,在郝誉眼中只能做实二人亲生父子的关系。他松开虎口,缓慢拔出手指,分别将手指上的黏腻擦拭在两个雌虫嘴角与脸颊上。
“为什么不要。”
郝誉一字一句,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不悦。脸上甚至呈现出孩子一样粲然的微笑,“修克。如果你是我哥的孩子,那份助学名额,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不是吗?
不然怎么解释那份昂贵的助学名额,偏偏加了一沓备注,又是蝎族雌虫,又是什么东西。
郝誉用力将最后一点水渍剐蹭到修克的鼻梁上,嬉笑道:“你难道不想和芋芋一样,成为我真正的侄子吗?”
他在笑,笑容却让修克恐慌起来,从半跪着向后仰去,一屁股摔在地上,嘴长大,发不出半点声音。
郝誉转身看向伊瑟尔,这个在他认知中最大的幕后真凶,“伊瑟尔,你怎么想?”
他走过来,脚步极轻,空气中剩下蝎尾挥舞留下的破空声。伊瑟尔在连续的干呕中感受到凉意,强烈的气流冲到鼻尖,再次抬头,他看见那根曾经折磨自己的蝎尾,呈现出一根冷意且细的毒针,聚焦,放大在瞳仁前。
“啊。啊啊啊。”伊瑟尔崩溃大叫起来,“不要。他不是我的孩子。”
郝誉快速甩开自己尾部的毒针,上面流窜出的粘稠汁液,与地板发出“嗤嗤”的化学反应,一股白烟与灼烧的恶臭味道刺得雄虫自己都哆嗦起来,用力拍拍脸颊。
“你说不是就不是?”
有点过激了。郝誉无奈地反省自己。难道真的要继续打基因库那种加药针吗?可是不打,万一情绪在崩溃怎么办?家里现在不是他一个人,还有白哥,还有芋芋。
想到那一大一小,郝誉的神色终于柔和起来。
他拍拍自己的肩膀与腰,扫去灰,果断做出决策,“明天做亲子鉴定。你们今天回去想想,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坦白。”
“对了。”临出门前,郝誉还是给了点忠告,“我最近自控能力不太好。你们最好说实话。”
门合上。
修克与伊瑟尔最后一点希望彻底消失。
二人瘫坐在地上,许久没有说话,房间内除了白宣良放置的除味香薰安静工作,就剩下彼此粗重的劫后余生的喘息。
他们的牙齿没有发出寒颤,是被郝誉打开到合不拢的程度;他们的舌头至今还半露在外面,也是因上面还残留着郝誉残暴的指印。修克小心翼翼吞咽口水,用手接住从嘴角流淌下的水渍,抽噎一声。
“都怪你。”
伊瑟尔能好到哪里去呢?郝誉对他永远是最凶最不留后路的一人,如果说修克还因未成年身份,稍微吃到点好果子。伊瑟尔是一丁点好果子都没迟到,他的两颊从内完全被掐出淤紫,全程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来。
他艰难抬起手,扶住自己的下巴,一点凑出声音。
“你。过来。”
不能让郝誉真的带他们去做亲子鉴定。
他们必须在今天晚上想出个办法来。
*
郝誉不关心屋内新出炉的父子两要做什么。
因为他知道,自己关心也阻止不了他们使用各种手段阻碍明天的亲子鉴定,至于明天这对父子狗嘴里能说出什么谎话,郝誉一点都不期待。
他想起自己上楼是为了找军校资料,懒得折返回屋子继续败坏心情,下楼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发呆,许久,最后眯眼睡去。
头疼。
今天和基因库研究员抗议药物的副作用,他们便上了一款新药物,服用方式也从注射改为口服。郝誉最开始还以为这是自己症状转好的迹象,现在迷迷糊糊中,反而揣测基因库是不是要自己吃点苦头,再回去品味注射服用的好?
副作用大就大吧,这点副作用对军雄来说就是开胃小菜。
郝誉抬起胳膊,掀开茶几上白宣良准备的急救药盒,从里面翻出好几款镇定注射剂,对准脖颈狠狠扎下去。
液体缓慢流动,冰冷让郝誉有一瞬间的刺痛感。但随后是更加强烈的转眼与干涸,两只眼球不受控制地快速翻动,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呼吸道中有什么存在正在涌上来。
郝誉打了两个干呕,找出今天基因库给的新药,干吞下一把。里面是七八个,还是九十个,都已经不重要了。
恶心感返上来,吃下去的药都没来得及消化,全部吐到地上。
“郝誉!”白宣良惊呼,快速下来。他脸上哭过的痕迹还没有擦去,鼻尖发红,还带着点抽噎,匆匆抽出纸巾,下意识喊家务机器人帮忙。“你怎么了?我去给你倒水,垃圾桶。家务机器人……”
郝誉摆摆手,示意收纳在台面上的老式喇叭。
白宣良这才想起来,在疗养院内没有家务机器人这一类高智能产品,在这个只能链接内网的地方,军雄们连一款智能通讯都没有,通讯全靠喇叭和附带的广播频道。
白宣良忙手忙脚,一时间没调准喊人的地方,无助拿着喇叭叫“有人吗?”“有人吗?”。他见郝誉吐得实在厉害,丢下喇叭,拿毛巾和温水来慌慌张张中,反而把郝誉安顿好了。
照顾人,特别是照顾病人,是白宣良简历上最多出现的字眼。
基因库留在疗养院的研究员与医生赶来时,都忍不住多看白宣良两眼,询问他是哪一个医护学校毕业。
“你把他照顾得很好。”
白宣良低下头,看着正在测颅压的郝誉没有说话。
医生继续道:“就是照顾得太好了。郝誉这么多年就没怎么吃好过,之前我们给他派来的勤务员,他全部丢出去。前几天还和亚萨喝了酒……这么折腾,再加上换新药,不出毛病才怪。”
“是肠胃问题吗?”白宣良忽然警觉,“喝了酒还吃了药,郝誉也肠胃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