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离航线(61)

　　随之而来剧震的能量无声地震碎了周围的空间。
　　“轰！”的一声巨响——
　　周延的五指稳稳地停留在半空之中，全方位削弱效果势不可挡地倾轧下来，包括身体素质、智力进化、特殊能力、精神力同时削弱10%。
　　周延强行撕裂时空的手瞬间被划开数道裂口，大片血珠瞬间散落到周围，无声地飘散开来。
　　不知道周延狂暴的能量无意之间撕裂了哪一片折叠的空间，当着他的面，谢予安忽然从一条空荡的走廊的尽头走出来，落进了与他同频的空间。
　　谢予安稳住脚步，静静地站在周延的面前，那双黑如点墨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他。
　　“周延？”
　　两粒血珠无声地飞到他的脸旁边，其中一颗撞到了他的唇角，瞬间溅开了小片血迹。
　　谢予安伸出手就接住了另一颗，他两根手指捏着那一颗血珠，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又把目光落在周延的垂下的手上。
　　“你怎么了？”
　　他走过来，拉起周延的手，柔和的能量随着他的动作覆盖到周延的手上，缓慢地修复起伤口来：“你怎么能用手去撕开时空？人的身体是很脆弱的，你不能仗着有特殊能力就胡作非为，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
　　谢予安看起来镇定自若，甚至与他十分亲密。
　　“怎么？不认识我了？”谢予安抬起手，在周延的额头上拍了一下，随后凑上来拉下周延的脖颈，给了他一个温柔至极的、短暂的亲吻。
　　血腥味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真实得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嗯？”谢予安抬手一蹭自己的唇角，看到手背上的血迹，又笑起来。
　　“再给我看看，疼不疼？”
　　“周延？你怎么又在发呆？”
　　“周延？”他偏过头来，似乎是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周围的场景瞬间被折叠，潮水一样地从周延身边退去。
　　他好像是一个呆愣地站在街角、茫然无措的流浪者，时光和岁月在他身边匆匆走过，又不知道为什么回过头，一把把他拖回了远处。
　　这是……周延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远处古代罗马样式的教学大楼静静地立在夕阳之下，矗立的廊柱像是一小排钢琴琴键。
　　这是联盟中央军校。
　　眼前是……四年之前的谢予安。
　　“你发什么呆？”谢予安伸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抱着胳膊没骨头一样地靠着他，说：“下午我就要走了，这可是我第一次单独带队出任务。”
　　周延顿时反应过来，连忙问：“走了？去哪儿……你要去哪儿？！”
　　“出任务啊？我没和你说过吗？去亚洲中部一个小城，叫什么来着……空港？”谢予安说：“那片地方不受联盟政府辖制，地下黑市交易很猖獗，我们——”
　　——空港。
　　周延一把抓住了谢予安的手，瞬间爆发的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谢予安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周延的眼眶都红了一圈，看上去有些骇人，他顾不上骨头噼啪作响的手腕：“你怎么了？”
　　“不、不要去。”
　　周延猛地站起来，整张脸上没有血色，他用尽了全力抓住谢予安的手，抓住他的胳膊，抱紧他，像是要把他嵌入自己的骨血一样用力。
　　“不要去！不要走……”
　　谢予安倒吸一口凉气，无奈道：“什么喂……你干什么！你怎么这么粘人？”
　　“好了，快松手！”
　　“我说你至于吗？这么一个任务最多用一星期，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周延簌然抬起头。
　　谢予安就像是被他死死握在手中的一捧沙子，抓得越紧，就流散得越快，那道身影和他的气息都飞快地从他的眼前消散，走远，最后彻底看不见了。
　　周围由明亮转为黑暗，像是太阳落了山，即将进入夜晚一样。
　　周延睁开眼。
　　眼前是肃整的中央城区军用机场，中央军校特战小组的武装部队早已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周延一眼就看到站在最前方的谢予安。
　　刚刚走出学校的少年意气风发，挺拔而又青涩。
　　“长官。”
　　他鞋跟轻轻一碰，抬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帽檐之下目光坚定而又明亮地看向前方，沉声道：“新任士官——联盟中央军校第122届毕业生谢予安向您报道，请您指示。”
　　“各自整队集结，准备出发。”
　　年轻的军官得到指示，眼睛一弯：“是！”
　　他转过身，大步往登机的舷梯上走。
　　恍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时空幻象能力带来的错觉，周延看到谢予安步子微微顿了一下，转过头来，伸出手对着他短促的一挥，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远方。
　　这恰似告别。
　　周延瞬间如坠冰窖。
　　【作者有话说】
　　磨刀.jpg
　　好可怕自己看了一眼满脑子都是眼珠子眼珠子眼珠子眼珠子眼珠子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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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时空幻象（1）
　　周延瞬间如坠冰窖。
　　巨大的惶恐和痛苦瞬间包围了他，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从周延的前胸后背一口气捅了个对穿，血淋淋地把心肝肚肺全都挂了出来，也彻底粉碎了这一具凡人的皮囊。
　　不要走，不要离开，他想。
　　周延眼中的瞳孔拉得细长，暴跳的青筋从衣领里面支棱了出来，像是要就这样直接撕开皮肤。无声的血色大片大片从他眼前滑落，再次把他带回到无边的荒野，带到绵延千里悄无人烟的荒漠和寒冷刺骨的黑暗之中去，带到那个他跨山海之后到达地，令人绝望的空荡荡的终点。
　　他想：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能再让你从我面前消失一次。
　　巨大的蛇形量子兽轰然现身，像是神话之中毁灭世界的史前巨兽一样朝着军用机场挥开了长尾，扫向地面的一瞬间就粉碎了大片的建筑。
　　齑粉与灰尘冲天而起，无数尖叫和怒吼乍然。
　　“轰”的一声巨响，小半片机场和周围的建筑宛如桌面上摆放的建筑模型一样，轻而易举地被掀了个底朝天，大片灰尘和碎片四散开来。
　　机场的工作人员甚至反应不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量子兽！？不不不、不可能有这样的量子兽！”
　　“快——快来人！！”
　　“启动紧急防御系统——站住！”
　　还未撤离机场的武装人员迅速整队以应对紧急情况。
　　无数的人挡在了周延的面前，无数的枪口和重型武器对准了他，中央城区军事机场这样防御级别的火力一瞬间倾泻下来，哪方神仙来也会被就地炸成天边的一片灰尘。
　　但是没有人拦得住周延，他势无可挡地冲到了机场的中心，再往前他就要冲上飞机的跑道了。
　　周延绝望地伸出手，想去追那刚刚登上专机的年轻军官。
　　“站住——”谢予安所在的专机，指挥室之中的扩音系统之中响起来一个周延无比熟悉的声音，冷厉而又威严：“最后一次警告：再往前一步，就不是警示性开火了。”
　　这一句话几乎将周延就地钉住了。
　　警报声好像是要把人的耳朵震聋，西莱尔守护在主人身后不再前进，压低了头颅，警惕的竖瞳缓慢地扫过周围地面上严阵以待的其他武装人员。
　　周延恍若未闻，第一步踏上宽阔的飞机跑道。
　　“咔哒”一声轻响落在周延的耳边，是一颗子弹径直穿过了周延的胸膛。
　　所有的吼叫和热浪顷刻之间沉寂下来，凝成了一声尖锐的嗡鸣。
　　周延丝毫没有抵抗、甚至没有躲避这一枪。
　　所有的画面在周延的眼前定格，鲜血从他的胸口喷溅而出，血腥气从喉管里汹涌地往外冒，剧烈的痛苦把他的灵魂死死地钉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