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离航线(208)

　　“……操。”
　　第二天周延起床的时候一脑门儿官司。
　　“不是，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彭阳打着呵欠，突然纳罕地盯着周延的脸：“这黑眼圈，都快掉下来了。”
　　周延一个字都不想说，一把把彭阳推开，二五八万地出了门。
　　上午下午的集训照旧，却没看到谢予安。
　　周延一整天都有些漫不经心，
　　第三天，还是没看到人，周延甚至不知道他来这边干什么来了。
　　于是周延看什么都来气，下午越野的时候闷头冲在最前面，把一群同伴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第四天，总算是狭路相逢。
　　周延连着两个晚上没睡好觉，虽然说哨兵那种变态的体质不怎么当回事，但是周延总觉得自己的有一条神经正紧紧地绷着，好像要是再不采取一点措施，就要瞬间崩断。
　　他在闷头往食堂走的时候一头在拐角处撞到一个人，抬头的时候甚至带了点迁怒的味道，脸色很是有点不好看。
　　看到对方的瞬间，周延就呆了一下。
　　是他。
　　谢予安脸上少见的有点茫然，看了周延两秒，才问：“怎么了啊你？脸色这么难看？”
　　“我……”周延刚刚说了一个字，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脑子里瞬间各种想法狂奔，最后竟然只干巴巴挤出来一句话：“我去吃早饭。”
　　谢予安眨了眨眼，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倦之色，眼皮半耷拉着，被周延一句话逗笑了。
　　周延感觉脸上热意又要起来，连忙道：“你……怎么？没睡好？”
　　“什么没睡好？我根本没睡。”
　　谢予安说着，没骨头一样往周延肩头倒了一下，他刚刚好把脑袋靠在周延肩上，懒洋洋地拖着句子的尾音：“我没和你说过吗？有可能是我忘了说……我一来是做教官，二来是为了帮忙测试学院的一个拟态作战系统的军工项目，落地那天试了一回，发现了不少问题。”
　　“这不，加班加点地修改了一天一夜了，等下次临场测试过了，估计还得继续改。”
　　“哦。”
　　周延小心地就地站成了一根树桩让他靠。
　　他放缓了呼吸，小心地偷看谢予安的脸，心想：他看起来真的是好困，眼睛都快闭上了，这样的话……上下的睫毛会不会打结？
　　短短的半分钟，周延感觉又漫长又……不想让它过去。
　　三十秒，瞬间就抚平了周延所有的焦躁。
　　很快，从食堂里面走出来一棕色头发的年轻人，娃娃脸大眼睛，挂着一脸和谢予安如出一辙的困倦。他冲谢予安一仰头，没看到周延一样，满眼放光：“好了我吃完了！走走走走，咱们回去继续！”
　　谢予安抬起头，抬手在周延肩上拍了一下，含混道：“走了。”
　　周延忙点头。
　　两个人很快和他错身而过，周延却觉得肩头那点儿微妙温热的感觉经久没有散去。
　　这个人真是……
　　第四天晚上。
　　周延再一次大半夜突然从梦里惊醒的时候，彻底认输了。
　　这个人有毒。
　　他习以为常地深吸了口气，正要翻身起床继续冲冷水澡，却感觉身上不太对劲——
　　一条冰凉的东西正贴在他的胸口。
　　周延瞬间从不可言说的梦境余韵中清醒过来，一把掀开薄被，闪电一般伸出手。然后在碰到那个东西的前一秒钟，彻底顿住了。
　　那是一只量子兽——更准确地说，是一只蛇形量子兽，通体漆黑，在周延掀开被子之后半弓起了身体，直勾勾地盯着周延，唯有两颗瞳孔在夜光里冒着幽深的红色微光。
　　周延瞬间愣了。
　　这量子兽体型不算大，只有婴儿的手臂粗细，比起周延自己的蛇形量子兽来说称得上是渺小，但是它实体化程度应该很高，冰冰凉凉的鳞片随着它的动作在周延胸口上小幅度地滑动。
　　周延身上鸡皮疙瘩都要冒起来了，本来他应该对于陌生量子兽的侵入保持最高程度的警觉然后进入随时准备攻击的状态。但是它身上的气息……周延可真是太熟悉了。
　　他瞬间就认出来了。
　　那是谢予安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周延！完了你陷入爱河了！


第128章 纳克索斯日记（5）（4800海星加更）
　　哨兵加强的五感能够让周延听到黑夜里传来彭阳平稳的呼吸声，于是他没敢贸然动作。
　　但是这一只量子兽——周延刚刚进学校听说过这个传说，谢予安的量子兽，被誉为“联盟的乌洛波洛斯之蛇”的黑曼巴蛇形量子兽。
　　作为人类进化水平的最高峰，谢予安拥有联盟所有记载以来最深的精神力阈值和最多最全面的向导能力。而他的量子兽相应具有最巅峰的实体化程度，有最接近于“蛇类”这种冷血动物的习性和外表。
　　周延的手还伸在半空，传说中神秘而又强大的量子兽却十分不见外，直接缠上了他的手，一圈一圈地沿着他的手臂往上爬。
　　皮肤和冰凉的蛇鳞接触，平白起了一阵酥麻，周延不想惊动它，于是就像是一根合格的爬架一样保持着一动不动。
　　黑曼巴蛇缠上周延的脖颈，又绕了两圈，支着脑袋悬在半空和周延对视，不时吐出一截细长的蛇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周延觉得它暗红色的瞳孔中闪着某种幽光，像是锁定了猎物，只等最后一击一样充满了攻击的侵略性。
　　它慢慢地凑上前来，蛇首贴在周延的侧颈，用下巴处细密冰凉的的鳞片沿着皮肤表面小幅度地摩擦滑动了起来。
　　“嘶……”
　　周延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要伸手把这位自来熟的量子兽朋友请下去，就听到一阵“嗡嗡嗡”的轻响——是黑曼巴蛇垂落在他后背上的尾尖正在迅速抖动拍打。
　　周延一愣，忽然整个人就他妈的懵了。
　　别人不见得知道这样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但是周延不一样，他也是拥有蛇类量子兽的哨兵。
　　这个动作是……
　　一念之间，周延整个人就耳尖红到了脖子，浑身上下都有点儿冒热气，他感觉自己生平从来没这么无助过，想伸手把黑曼巴蛇抓下来，但是完全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蛇类用下巴磨蹭同类的身体，并且拍打尾尖发出声音，都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求偶。
　　半分钟之后，已经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的周延迅速翻身下床，做出了自己这辈子最无礼最没有素质的行为——在一个寂静的、自己的室友正安然入睡的夜晚里摔门而去。
　　“哐——”的一声，响彻整条走廊。
　　“什么……”
　　彭阳在梦里被惊吓得血压瞬间飙上了一百八，心脏都快要他妈的停跳了，睁眼的瞬间跳下了床，紧急召唤雪豹量子兽也跟着一跳三米，连人带豹一起进入了战备状态。
　　“不是……什么情况？！狗贼又来搞我们了？纳克索斯军事基地被海盗偷袭了？”
　　“周延！周延你快醒醒——”
　　他下意识就想呼唤自己的队友，没想到一转头，对上旁边空空如也的床铺……还有紧闭的宿舍门。
　　彭阳瞬间傻眼，满脸懵逼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掐了自己一把，感觉还挺疼不是在做梦：“干什么……梦游吗？”
　　这边周延闷头出了宿舍，走廊上的身份扫描系统被彻底惊动，幽蓝色的光扑朔朔扫下来，和年轻人碧绿的虹膜之下幽深的光芒融合在了一起。
　　毫无目的地，周延不想惊动其他人，所以只好上楼，来到宿舍大楼的天台。
　　凌晨的天边带了点灰色的亮光，海风扑面而来把他吹了一个透心凉。
　　周延在天台边上坐下，发了两秒呆之后，从兜里摸出来一盒烟——虽然说原则上不管是学校还是纳克索斯军事基地都不允许这种违禁物品存在，但是好事又胆大的男生们总是会有私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