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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奴持刀重生(354)

作者:今州 时间:2024-11-21 05:23 标签:强强 重生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替身

  “放手,我要拆你的骨头了……”
  “真吓人。”谢漆随意地低声,松开一只手迅速地封了他半边身体的大穴,他特意琢磨来的对付他的办法,封一半穴位能错开他的内劲,又不至于伤了他筋骨。
  暴君的挣扎幅度果然变下,动作变得迟钝又别扭,蹙着眉扭头来看他,低沉沉地愤怒。
  谢漆这才放手,盘膝坐在狼藉里,扣住暴君发抖的左手,慢慢地将他的袖口往上捋,借着月光,他眯眼看那一串天命念珠,上手轻拨,一颗一颗地转动。
  四十八颗念珠,只剩下两颗没有燃尽。
  谢漆想,时间怎么这么快呢?
  暴君喜欢他主动的触碰,便抖着手奋力抬起,挣扎着想去抚摸他的脸,却不知怎的失力,变成一巴掌。
  谢漆被扇得趔趄,却只是默然无声,天泽宫便陷入了死一样的静。
  一夜过去,待到白昼,暑气微灼人,暴君扯开衣领蔫蔫地坐在西窗下,用懵懵呆呆的眼神看谢漆。
  谢漆收拾着地面的狼藉,回头看他一眼,轻声道:“陛下,热的话不妨把外衣解下。”
  “朕不热。”暴君摇头,“我不怕热,耐冷耐热的。”
  谢漆动作一顿,想着近月来高骊常喊热讨抱的嘴脸,唇侧的朱砂痣动了动。
  暴君有些笨拙地拍拍身旁的位置:“你怎么在打扫呢……来坐下,我看看你的伤。”
  布满血丝的冰蓝眼睛紧紧盯着背对着的黑衣身影,一寸寸地扫视,看他发冠掉了之后散下来的柔顺马尾,冰绸似的发梢垂到尾椎处,随着动作扫到侧腰,在空中微晃着。
  他知道那是一副能坚韧又能柔软的身体,触如冷玉揉如罂粟,勾地火埋毒瘾。
  他有些难抑地大口呼气,手指抖得不成样子,无比期待最后的三十一天翻过去。
  “我拾掇出块干净地就好,稍候有位神医过来,给老人家腾个位置落座。”
  暴君艰难地把注意力转移到他的内容上:“老神医,是那个写药方的吗?你特意……”
  “是的。”谢漆轻轻截断他的话,“您此刻待着的那具身体早已剔除了烟瘾,现在是健康的,只是陛下的心瘾仍在,仍是沾病的。神医是最早治烟瘾的开拓圣手,也许可以为陛下开一些治疗心神方面的药方。”
  暴君吞咽几次,滚动着喉结低声道:“不用……等我到了这里,宫城没有烟,我看着你,日复一日的,自然而然就能好了。”
  谢漆不问他是否真有那股意志:“陛下不喜欢就医,还是不信任?若是不喜欢,臣不僭越,若是疑心,您不必担忧。臣以项上人头保证,神医是当世罕见的善人,医术和仁心都远超当世,只是老人家刀子嘴而已。”
  暴君有在竭力认真听他的话打消戒心,但还是不耐地低吼:“我早就药石罔顾了!药要是有用,我何至于连你的骨头都拆!喝再多的药都无济于事,灌多了只会再染一个瘾!”
  “陛下除了烟瘾,还有个药瘾是吗?”
  “是啊!朕三月三那天就和你说过了!”暴君森然发怒,说话也紧跟着胡乱起来,“烟瘾药瘾酒瘾杀瘾人瘾……”
  一堆“瘾”弩箭似的蹦出来,还有“眼里生重影”“看一堆幻影”,各种瘾和影砸得谢漆顿在原地,低着头久久不动。
  暴君语无伦次地不停低吼,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在异世能沉默寡言半个月,此刻却能毫不停顿地说这么多。唇舌一直在鼓噪,他也停不下来,脑子乱糟糟地想,我只是要他转身来我身边坐下,我想他理睬我而已,可我为什么在吼他,还打他。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后来我病了,可我病了不是疯了,不是吗?
  哪怕是傻了也好,怎么就变疯了呢?
  谢漆低头蹲了好一会,暴君的情绪太浓烈,他几乎是刹那间便感受到了他用大吼大叫掩盖的恐惧。胡言乱语的怒吼在空荡的天泽宫里回响,越来越大声,嗡嗡的底噪下,谢漆的眼泪落在地上的全无声响。他哑着让骤然涌出的眼泪流干净,身体除了呼吸全无反应,忍耐力更上一层楼,灵魂的出口被堵住了也照样风轻云淡。
  眼泪流干后他便若无其事地转身,暴君看他走来,脸上扭曲更盛,嘶吼还没停,只是变成了语无伦次的北境话。
  谢漆走到他面前去,暴君左手前伸想去拉住他,右手后缩抠住墙壁,低吼变成了呓语。
  谢漆单膝跪下来,伸手拍了拍他的发顶,冷静得不正常地哄:“好了陛下,不必说了,臣知道您的意思,没事的,变成疯子就疯子吧,别怕。”
  暴君瞬间死寂,通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臣也可以疯,一起疯不孤单。”谢漆隔空抚过他发顶翘起的一撮卷毛,神情认真地注视着他,“下个月您就是这边的皇帝了,不管各种心瘾是否能除,您都是这边的皇帝。”
  暴君发直地凝视着他,什么也听不进去,眼里闪烁着怪异的光:“你、你愿意和我一起疯?”
  谢漆顿了顿,有些空洞地想,就这么期待啊。
  *
  暴君期待七月七,高骊期待六月十六。
  他其实不喜欢自己的生辰,一点也不喜欢,期待只是因为今年多了谢漆。
  他不住搓搓手,自顾自地甜蜜到六月十五的晚上,好好告了假,卖力处理完政务,结束时已是星月当头。
  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十六日了,高骊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身旁一身常服的谢漆。
  谢漆拿了一段墨缎来,蛊惑一样地给他蒙上眼睛,牵着他往外走,说要带他去宫城外过生辰。
  高骊让他一路牵着坐上马车,飘飘乎地赶向他未知的地点,兴奋得不着调,握着谢漆的手轮流反复摸手指:“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谢小大人,你神神秘秘的,私底下鼓捣什么好事了?”
  谢漆坐在他对面,月光穿过窗纹洒下来,高骊蒙上眼后,轮廓在斑驳的光影里愈发显得英俊,他衔着笑看着他,不错眼地看。
  “陛下怎么敢肯定是好事,万一是坏事呢?”
  “能有多坏啊?”
  “反正你一定想不出来。”
  高骊拉着他的手黏糊,唇角快咧到后脑勺去,越想越期待,越期待越开心,谢漆还拿着副衣冠挨过来,拨着他衣襟要让他换,高骊愈发乐不可支,十分配合地展开双臂:“要给我换什么呀,是什么生辰日才有的奇装异服吗?这也太好了吧,给过生辰还给捯饬的。”
  马车慢悠悠地走,谢漆解开高骊的发绳,爱不释手地摸了片刻,认真地梳了起来:“陛下长得好,不需要什么捯饬,是我想折腾你。”
  高骊低头把脑袋往他怀里轻顶,笑得找不着北:“这算什么折腾,这不是奖励我吗?”
  一路如置云端,高骊直到下马车时都轻飘飘的,拉着谢漆的手醉了似的摇晃:“我这么个大个子,现在都觉得脚下轻盈得要飞起来了!”
  “那我会长啸一声看你翱翔。”
  说罢,高骊眼前的墨缎取下,他迷蒙着眨眨眼睁开,笑容还在脸上:“什么好东西藏着掖着拖到现在……”
  还没看清眼前,只听得不远处有雄浑的低沉轰鸣声,以及清脆的引线点燃声,数不胜数的烟花游龙一般飞向夜空,齐齐一声同时轰炸,夜空中的烟花聚成一只卷毛狮子的壮阔图案。
  天地广袤,山林草野,万籁都如放歌,万物都如媒人。
  高骊呆呆地仰首,望着持续许久的烟花雨,看满月下栩栩如生的卷毛狮子,它由转瞬即逝的烟花聚形,烙印了永世不灭的极盛情愫。
  他攥着谢漆的手,呆呆地看着在夜空里笑眯眯的狮子,喃喃:“这得花多少心思,生辰日而已,阵仗这么大?以后我要是有走马灯,最后闪过的记忆一定是现在……”
  谢漆的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高骊,你转过来看看我。”
  高骊回了些神,大呼小叫地转头来,满脸的笑意还没扩大便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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