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每天都在作死[穿书](79)
“但你们不可能在所有领域都是强者,也不会是永远的大多数,不要到了那个时候,才发觉作为强者和多数,对弱者和少数人的理解和体谅是必要的。”
“你们都擅长战胜对手,正因为这样,主动了解弱者,体谅他们的处境才显得尤为重要。与其追逐单方面的胜利,和解和双赢更加需要技巧。人文关怀从来就不是空中楼阁,因为世界不会全部由强者组成,最终你们会发现,理解他人就是帮助自己。”
“回到最初的话题,关于你们说的‘搅基’这件事,”
“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没有人该因为爱而受罚。”
当时课堂上,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朱凌锶头脑发热逐渐过去后,有些担心学期末会遭到投诉或者被打低分,好在这种情况并未发生。
过了几年,谢靖又提起这个,他有些不理解,
“老师,我喜欢上一个人,他也是男人,你说,他能接受我吗?”
这……
最初的冲击过去之后,朱凌锶有些莫名心酸。虽然这种属于个人隐私,无须向谁汇报,但是这几年,谢靖吃了他这么多饭,平白让他多花了不少水电煤气费,结果有了心上人,居然提都不提。
亲手养大的白菜,不知道就被谁拱了。
“这个……老师也说不好,但是你可以试着问问他,”一边痛恨自己装模作样的亲切,一边微笑着出主意,“但是一定要说得有技巧一点,试探一下对方的意思……”
“怎么样算是有技巧,”谢靖的嘴唇鼓起来,他好像有些不满,“我不知道怎么说,现在我一看到他,就想要抱他,亲他。”
朱凌锶被他说得无端面孔发热,气氛有些诡异。
少年,你这样不行,搞不好就是性*骚*扰。
“你还是,先问一下比较好。”他这样劝说着,却又希望谢靖乱来,把事情搞砸,想象谢靖被人拒绝的场景,心底有些快意。接着他就被自己的恶意惊呆了,他怎么显得,好像在期待谢靖失恋一样。
可是谁会拒绝他呢,谢靖一双无辜的清亮黑眸,正惶惑地望着他,委屈的嘴角,十分惹人怜爱。
还是不要失恋吧。“嗯,老师为你加油,”忽略心底的感受,他用力笑着说。
毕业前的告白,好浪漫哦,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和他去同一个国家,如果是异地恋,虽然相思漫长,但是好像更感人了……仿佛自嘲一般,朱凌锶开始设想这样的场景。
“老师,”不知何时谢靖凑过来,陡然放大的脸,朱凌锶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脑袋却被谢靖扣住了,“老师,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做梦都想不到的展开,朱凌锶脑袋有点短路,谢靖得不到答案,不满地更加靠近,温热的嘴唇,落在他的唇上。
起先只是蜻蜓点水的试探,察觉不到抵抗之后,力道就加强了,仍然觉得不够,于是伸出舌头,在他口腔内,着急地探索起来。
从没有人对朱凌锶这样做过,他变得晕晕乎乎,仿佛喝下了一整瓶酒,年轻人的急躁、热情和执着,一股脑儿喂给了他,热度往全身流窜,尤其是下边……
他吓了一跳,赶紧并拢腿,幸好还是三月,衣服穿得厚。
谢靖被推开了,显得很不高兴。
“老师,”责怪的语气,仿佛说他言而无信。
“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的老师,”朱凌锶语无伦次地把这句话说了好几遍。
“你早就不教我了,再说我也要毕业了,”谢靖表情很严肃,“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喜欢我吗?刚才你明明不讨厌……”
“我说了,你不能这样!”骤然抬高的语调,把谢靖吓了一跳,他理了理思绪,“但是你一直对我很好,让我来你家吃饭,还在你家洗澡,穿你的睡衣,在你卧室旁边睡觉,老师,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这是什么话!说得好像他是那种用小恩小惠企图潜规则年轻人的家伙。他一定是平时对谢靖太温和了,才让他什么话都敢对自己说。
朱凌锶怒了,“出去、出去!”他把谢靖往门外推,谢靖一脸凄惶,“对不起,我说错了,老师,你别赶我走……”
朱凌锶关上门,大喘了一口气。
“老师我错了,你让我进去。”谢靖在门外低声说。
朱凌锶气鼓鼓地收拾饭桌,洗漱完毕,换上睡衣之后,忽然想起来,从猫眼里往外看,谢靖还站在门口。
三月夜晚帝都室外的寒意,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
察觉到自己心软,朱凌锶收回了握在门把上的手。
他许久都没睡着,担心谢靖还没走,到了凌晨三四点,睡意袭来,他还有些伤感。
醒来时天已大亮,他跳起来到门口一看,自然谢靖已经不见踪影,回到卧室里,怅然若失,才发现多了条未读短信。
“你说没有人该因为爱而受罚,你骗人。”
手机掉在地上,他懒得捡,抱着膝盖,发了好一阵呆。
他只是一个,给予了谢靖一些温情的人,犯不着让他拿恋爱来交换。
谢靖是一颗钻石,即便埋在土里,他也会发光,如今他已经走到这里,今后还会往更高的地方去,等到那时候,他就会觉得,现在的意乱情迷,是多么不值一提。
他还年轻,有机会见识更大更广阔的世界,与其到时候被甩,不如一开始就喊停。
谢靖走的时候没通知他,朱凌锶从他同学那问到了,“一路平安。好好享受你的人生。”他发了这样一条,谢靖也没回。
于是他得到了,只有这么一个,黑胡椒味儿的吻。开始一两年,经常会梦到,后来次数就少了,每次醒来,意犹未尽,虽然没有新的素材,梦里却有很多新花样,叫他怪不好意思。
谢靖出国半年后,开始给他发邮件。寥寥数语,几乎不带感情,只说自己做了什么,附上几张照片。
在实验室的样子,小组讨论时的样子,终于进到诺奖得主实验室的兴奋,和朋友一道出海,在黄石公园徒步划船,跨年在时代广场倒数,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农场,照片上的谢靖,笑得比以前多。
或许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终将拥有一席之地吧。
这些邮件,朱凌锶通通都没回,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两年以后,邮件也没有了。
即将突破三十大关时,母亲在世时的好朋友、一位阿姨帮他介绍了一个对象,“尚老师啊,我们系里新来的讲师,人挺文静的,和你一样爱看书。”
她就和介绍的一样安静不惹眼,其实摘下眼镜,算是个小美女。貌似爱好是十字绣,朋友圈里发了许多十字绣小摆件。
他们挺合得来,一起吃饭看电影了几次,她来过两次他的屋子,两个人安静地坐着看书,偶尔聊天,像摆在一起的两株绿萝,朱凌锶觉得这样或许不错,结婚以后应该也不会吵架。
没想到她提出分手。
“你不喜欢我吧,”还不等朱凌锶否认,她就露出看透一切的神情,“喜欢的人的话,怎么说都不会什么都不做。”
朱凌锶很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在认识的女性里面,他对她最信任和亲密,但是没有欲*望,也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可能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这样的话你就要早点说,”她推推眼镜,“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或许你可能不喜欢女人,毕竟男性容易冲动,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
朱凌锶大惊失色,女人果然是种神奇的生物,拥有洞察人性的力量。
“果然……”她脸上露出一些了然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生气,“既然这样就不要答应别人介绍对象啊。”
“不是的,”朱凌锶百口莫辩,“以前有一个,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我以为……”
一不小心漏了底,有生以来只对一个人倾心,真可怜。
“那他呢?”她追问道。
朱凌锶苦笑着摇摇头。
不知道她理解为何种情形,总之怒火一下子就消失了,她走过来,像个姐姐一样,拍拍他的后背,“那你再看看别人,机会不止一次。”
他们分手以后,介绍人阿姨感到十分可惜,两个人却比以前交情更好了,她会说最近又去和谁相亲,而他也陆陆续续讲了自己的故事。
“我觉得你俩还有戏,”接着她编了个破镜重圆的戏码,说得他都开心了不少。
她结婚的时候,他作为女方亲友出席,包了个大红包。
又过了几年,他除了变成副教授之外,生活没有任何变化。从前的邻居渐渐搬离了这栋老破小的居民楼,现在这里的大部分住户,是学校后门一条街的商户。
时隔八年,他在网页新闻上,看到了谢靖的消息。据说是本校引进的海外人才,因为他手上攥着一些成果,所以回来的时候颇费了一些周折。一旦人到位,依据政策,就有千万资金就位,组建国家级实验室,力争达到世界领先水平。
因为年纪不足三十,相貌又好,官媒报道过后,网络上又刷起来他的视频,这回重点都聚焦在颜值上,标题大多是,“这样颜值的老师,你还逃课吗?”
虽然下面狂刷了一堆“我可以”,朱凌锶心想,“只要安排在周一早上一、二节,该逃还得逃。”
虽然没人通知,也不是相关院系,朱凌锶那天还是去看了谢靖和学校的签约仪式,他躲在一堆记者和学生后面,看着从前那个身形瘦削,脸色发青的少年,如今沉稳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忽然有些热泪盈眶。
仪式结束后,他去搭电梯,即将关门的时候,忽然有人叫“等一下”。
他赶紧按开门键,门外伸进来一只修长漂亮的手。
“老师,”谢靖叫了一声。
“西装真漂亮。”朱凌锶说,他找不到话题,只好夸他的衣服。不过这也是句实话,朴素稳重的面料,剪裁却十分优异,愈发显得谢靖宽肩细腰,再往下……算了,这些念头太不为人师表。
“去年在牛津开年会,我要做发表,他们嫌我衣服太随便了,特意开车带我进城买的,”谢靖回答得意外详细,“试了好几件,这个打折以后最便宜。”
嗯……
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朱凌锶忽然发现,谢靖正盯着自己,确切地说,是盯着自己的手。
“老师你结婚了吗?”谢靖说,“外国人都会戴戒指,所以很好分辨,你手上还没有戒指,保险起见,我还是要问一问。”
保险起见,他是要确认什么?朱凌锶被谢靖的话弄得心跳加速,毫无抵抗力地说了一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