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为上[重生](84)
其二:小火实在很像南过。
前世的南过惨死,且死在江暮雨的手里,其中过程崎岖且不说,就说风火轮大脑缺根弦,唯唯诺诺呆呆萌萌的蠢样,有些特征像极了南过,这才是江暮雨收他为徒的主要原因。
白珒心有余悸的看向江暮雨腕间的凤血玉镯,今生火凤凰由江暮雨教导,前世的种种惨痛历史,自然不会重演了。
抵达天琼派之时,门中弟子有规有矩的迎接四方来客,来来往往的修仙界中人并不多,毕竟是门派中一个小辈。
大婚之日,天琼派张灯结彩,作为长老的高徒,这个叫柳酔云的女修士面子很大,从山脚下开始红灯笼高悬,挂满整个门派,数千万的花灯缎带,每棵树上都挂着珊玉作为装饰点缀,不知是为了体现柳酔云多受重视,还是纯粹为了炫富。
天下没有免费的热闹看,去祝贺婚宴不能两手空空,江暮雨几个人分别准备了贺礼,进入天琼派之时交给弟子记册。
修仙界成婚不比凡间,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的礼数,新郎新娘相对轻松得多。
天琼派弟子足有两千七百人之多,山上山下忙碌起来热闹非凡,风火轮头回参与婚宴,新鲜的很,扒着钱坤圈问来问去,这个二哥对弟弟特别有耐心,一五一十连蒙带骗的讲了一堆,风火轮支支吾吾的应着,迈着一双小短腿跑远了,钱坤圈这个劳累命只好去追。
“柳酔云修龄三十八载,是晴岚长老最得意的弟子,至于佟少庄主,修龄且短短十七载,本身天赋也不夺目,比之柳酔云还是差了一大截的。”黄芩走一路说一路,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还是南过最给面子,“嗯嗯哦哦”的应着,叫黄芩好不得意。
白珒跟在江暮雨身边,嘀咕道:“我刚粗略看了一圈,受到晴岚恩惠而来的散修不少,有几处小门小户的宗派也来朝拜了,还有啊,归一堂的和尚也来了,不是方丈觉缘,好像是住持,叫觉空。”
江暮雨想了一下,问:“觉空大师在出家前和觉缘结为异性兄弟,遁入空门后二人潜心修佛,互帮互助,有什么问题?”
白珒说:“前两天有两个假装散修的和尚偷袭你,被你发现后废了九成修为,那俩和尚就是觉空的弟子。”
“是么。”江暮雨有些意外,但丝毫没有因此感到慌张或是什么,他面上神色淡淡清宁:“觉空并非不讲理之徒,除非是他授意弟子图谋不轨,觉空德高望重,我倒是妄下断语了。”
白珒前世跟归一堂实在没啥交集,住持方丈时好时坏也说不准,不过当年讨伐义军杀上诛仙殿之时,心怀慈悲普度天下苍生的觉缘是参与其中的。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白珒不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俩小和尚是觉空的弟子不假,但人之初,性本是善是恶早有注定,凤言的心狠手辣可与温文儒雅的月河长老无关。
白珒走着走着,看见前方抄手游廊里走过一人,他稍微一想:“那好像是吴大有。”
天琼弟子吴大有跟在手端果盘的婢女身后,瞧见江暮雨一行人,他先是好一番意外,而后惊喜若狂的跑了过来:“还真是你们!江恩公白恩公,多年未见,在下甚是想念。”
白珒回了一礼:“吴公子,别来无恙否?”
“好得很好得很,我手脚都利落……”吴大有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他努力平复了下心绪才说,“我师妹大婚,本不是什么大事,江恩公你继任扶瑶掌门必然诸事繁多,无暇抽身,我也就没给你们送请柬。结果没想到你们还真来了,恩人登门,在下受宠若惊,天琼上下蓬荜生辉,一路风尘远道辛苦了。”
这称呼江暮雨听一次别扭一次,便说:“你我同辈道友,不必客气,以名字相称便可。”
“不不不。”吴大有煞有介事的摇头摆手道,“恩公就是恩公,你们不仅是我吴大有的恩公,还是天琼派的恩公。”
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恩情被吴大有翻过来调过去的说,白珒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吴大有被恩人糊住了双眼,险些没注意到同行的另外三位贵人,忙鞠躬请罪:“空炤门的水蓉前辈,落云鉴的浑天绫道友,还有焚,焚幽谷的护法大人,贵客临门,在下有幸得见尊容,荣幸之至。”
这种谦卑有礼的态度搁在哪都受用,落云鉴的浑天绫也不例外,对其好感度加分。
上官轻舞笑着虚扶一下,道:“成婚大典在黄昏时分举行,时辰尚早,我且先去见过贵派掌门。”
吴大有低着头应声:“是。”
江暮雨注意到吴大有的面部表情有点僵硬,他至始至终只看了上官轻舞一眼,随后就刻意躲避视线,想来是因为何清弦杀害吴二有的事情对焚幽谷心怀芥蒂,即便是名声在外的上官轻舞也叫他心里不舒服。
“婚典将近,山中都忙碌的很,诸位不妨与我到那边的翠竹亭小坐。”吴大有发出邀请,喜好清静的江暮雨自然不会拒绝。
浑天绫去找风火轮了,黄芩模仿凌霄密探在天琼派四处溜达听小道消息,南过因为闲着没事干,也跟黄芩同流合污,所以最后到翠竹亭歇息的只有江暮雨和白珒,以及空炤门的水蓉。
“两位恩公似是跟佟少庄主有些交情,不过现在最忙的就是他跟我师妹了,怕是等拜堂的时候才能见到。”吴大有给每个人倒了凉茶,翠竹亭依山傍水,苍劲青绿的竹林环绕,风过声瑟瑟,空气既清新又凉爽。
白珒无聊的说着客套话:“我听人说,你师妹和佟少庄主在四年前幽冥鬼窟事件中结识,二人性格相投,在天灾降临时互相帮衬,同心协力,彼此有了感情,经过这些年来的努力争取终于走到了一起,当真可喜可贺。”
吴大有的笑容中透着丝无奈:“恩公说的不错,他们能走到一起确实不易。逍遥庄在北境算不上什么顶天立地的大门大户,佟少庄主也相对平庸,没什么丰功伟绩,各方面也不突出,我师父觉着二人算不得门当户对,再加上五年前佟尔的弟子闹出的风波,我师父对逍遥庄的印象很不好,对他们俩的婚事一直很抗拒,哎呀糟糕!我居然背后论断他人!闲谈莫论他人非,大错特错。”
吴大有宽以待人,严以待己,算得上是个谦谦君子。
他懊悔的连拍了自己好几下,再次说道:“总之,他们一对新人能风雨同舟,不离不弃的走到现在,可见感情真挚,连我师父都打动了,《庄子》中讲“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尽心力而为之,没什么不可能的。”
像吴大有这种乐观积极的人,随口一说就是豁达向上的话。
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
晚上举行成亲仪式,乃是传承千百年的古老习俗,天一擦黑,整个天琼派就热闹了起来。
江暮雨等人提前去到大殿候着,在那里遇见不少幽冥鬼窟的熟面孔,和水蓉以及浑天绫凑成一桌,因为在成亲之时有哭声视为不吉利,因此禁止孩子入内,由钱坤圈陪着在外面玩。
不多时,高堂入内。
正殿主位上坐着天琼派的掌门,名唤唐奚,他模样二十来岁,实际上已有七百年的修龄,长相甚是俊美,束发戴冠,身着锦袍,秀气的眉毛下一双机灵的眼睛,透着几分坏坏的笑。
从这位天琼派掌门出现开始,江暮雨就没见他消停过,此人是个名副其实的话痨,若有人理他他能滔滔不绝的说上七天七夜,若无人理他,他依旧可以自娱自乐自说自话,这样一个看起来散漫不着调的野小子,偏偏就是天琼派的现任掌门人,凌霄公子榜排名第三。
在唐奚下方的侧坐上一脸严肃,心不甘情不愿好像别人欠她多少钱似的女人,正是柳酔云的师父,晴岚长老。
“我说晴岚啊,你徒弟的大喜之日,你能不能开心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卖闺女呢,苦大仇深的干嘛呀?”唐奚不知何时从自己位置上跳起来,凑到晴岚长老身边用胳膊肘怼她,“高朋满座,你就别板着脸了,待会儿你徒弟看见了还不得被你吓跑,那咱们天琼派可丢大人了。快看,人家佟庄主笑得多灿烂。”
晴岚冷哼,不耐烦的摆手道:“跟天琼攀上亲家,他能不高兴吗?”
唐奚:“你也别把逍遥庄想的太差,虽然他真的很差,但是你不能在表面上说人家很差,你可以在心里说他们很差,毕竟他们真的很差……”
晴岚简直要抓狂:“行了行了,你吵得我头都疼了。”
唐奚被数落一顿,好不甘心,蔫声蔫气的退到一旁,无意间瞄到什么,整个人为之一振,连跑带颠的飘到江暮雨等人桌旁,大张旗鼓的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当场惊叹道:“焚幽谷的右护法大驾光临已经叫我震惊非常了,没想到扶瑶仙宗的人也光临寒舍,凌霄公子榜实力碾压上官余杭夺得榜首的江掌门,早在万仙神域对抗幽冥鬼窟之时就已一睹风采,后生可畏啊!我们天琼弟子早在五年前就受过贵派月河长老的恩情,在万仙神域也受到你们照顾,最后多亏南华不惧生死英勇就义,解救了我们天琼派上百号人,此恩此情我是铭记在心的,来,我敬你一杯。”
唐奚的嘴皮子一旦开启,轻易是合不上的,一定要将人说的心烦了才罢休。江暮雨总算明白当年师父一看见唐奚就赶忙拽他们离开的良苦用心是什么了。
这么聒噪喧闹,哪里像是活了七百多年的修仙界前辈?白珒都懒得腹诽。
江暮雨端起玉壶倒了酒:“晚辈惶恐,敬前辈一杯。”
唐奚笑道:“哎呀,谁敬谁都无所谓了,快喝快喝,这酒可是天琼派珍藏百年的佳酿,是蓬莱地区的特产,出了蓬莱花多少钱都没处买去,多喝点,保证你一口就爱上,对了还有那盘如意水煎饺,味道超级好,还有那碗豆腐,是我们天琼厨子的拿手好菜……”
江暮雨:“……”
连师父那样的随和派,以及月河长老那样的温柔派,尚且受不了碎嘴子的唐奚,更何况江暮雨呢?
好在扶瑶仙宗现任掌门人辈分低,且没有半点情趣,不是唐奚的主要荼毒对象。
他在这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后,便去找上官轻舞祸害去了。
婚宴各式佳肴由天琼弟子陆续端上,汇集东西南北各色菜式,更有北境特产焰熊熊胆。吴大有跟落云鉴那哥三的交情还算不错,叫人端了一份给外头嬉戏的风火轮送去,炎火麒麟属火,越吃越补,津津有味。
距离拜堂仪式还有半个时辰,江暮雨索性到偏殿透口气,南过跟在一旁,二人走在长廊内,忽然听到外间有细碎模糊的声音传来。
“吉时快到了,新郎官儿不去更衣,在这儿干嘛呢?”
“没干嘛,就是……有点感慨。”回答之人应该是佟少庄主,就算江暮雨不认得他的声音,但听新郎官这个称呼就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