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为上[重生](79)
这是爱情!
这个结论出来的瞬间,白珒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酥酥麻麻,一片空白。
他,喜欢,江暮雨?
是,他很早就喜欢了,在云梦都,送他血蚕丝带,他那时就喜欢人家了。只不过后来,物是人非,从喜欢变成无感,从无感变成埋怨,最后变成彻骨的怨恨。可突然有一天,那股怨恨没了,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愧疚,那愧疚刻进骨子里,深入脑髓,变成了噬心的疼惜。
小时候是喜欢,长大了就变成爱了?
白珒茫然,心惊肉跳的看向前方江暮雨,不料江暮雨正好转头看他,四目相对,猝不及防的一撞。
要了命了!
诛仙圣君屁滚尿流的落荒而逃。
脸红出汗,心跳加速,砰砰砰砰的恨不得钻破皮肉弹出去,他满脑子都是江暮雨方才的回眸相望,堵得他快要爆炸了,他想牵过江暮雨的手,将他整个抱在怀里!
白珒深呼吸,咬牙忍住,心中暗骂——那鸳鸯糖人该不会被下了那什么药吧?
晚风吹拂,掀起他被冷汗浸湿的鬓角碎发,那春心萌动的烈火一旦熄灭,心底便只剩下一捧死灰。
“我凭什么,有什么资格……”白珒望着灯火阑珊的街头巷尾,自言自语道。
他一个杀人无数罪大恶极的嗜血魔头,凭什么去染指纤尘不染尊贵圣洁的江暮雨?
他曾经是多么无情,多么可恨的伤害着江暮雨,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对人家好?
要脸不?
自己是多么污秽,多么肮脏的东西,自己心里没点数?
白珒低头,颤抖的手无力的抚上脸。
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别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原来,污点是永世相随的,并不会因为重生就消失,尽管他外表看起来一清二白,但他的内心却漆黑如墨,他的魂灵污浊不堪!
白珒看向那对私定终身的伴侣,虽然家中抗拒,未来千难万阻,但好歹可以触碰,可以拥有彼此,两情相悦,有个念想。
白珒苦笑起来,堂堂修士,连凡人还不如了?
水蓉将傀儡的模样粗略绘制出来,江暮雨拿着画像问路边卖花灯的商贩,这时,一个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公子哥凑了过来:“美人儿,良宵佳节你无人相伴难免冷清,不如与我西湖游船一番,咱俩饮酒赏月,共度七夕如何?”
方才还心如死灰的白珒瞬间火气滔天:“找死!”
第57章 警告
白珒还没等发射天竹大开杀戒, 突然一个人影猛然窜出,又以极快的速度钻入人群,江暮雨眼疾手快,原地化作一道犀利的赤光撵上去,卷起一阵劲风,吹得四周人仰马翻, 那见色起意的人模狗样被高高掀起, 重重坠落,大头朝下, 摔成智障。
白珒连忙追上去, 虽然是一个错影, 但他确确实实看清了,是那个傀儡!
赤色流光后紧跟着冷紫星光,打南头到北头,引得下方凡人哗然沸腾。
“夫君, 有流星!”
“老婆子你快看, 那是神仙吗?”
“仙君斗法?我的天哪!”
江暮雨稳健落地,左手唤弓,右手召箭,利用长虹直接给那傀儡来了个贯穿。
白珒紧随其后在傀儡前方落地, 反手将一张锁灵符贴那人身上, 随后快速掐了个傀儡咒以毒攻毒,对那近乎精神失常的修士命令道:“去找给你下傀儡咒的人。”
元凶下的傀儡咒并不强劲,白珒也没有替这个多灾多难的散修祛除, 而是顺便下了一道自己的傀儡咒,命令修士去找原先的主人。
傀儡咒是剥夺他人思想和神识,操弄他人如提线木偶一般的邪术。
当然傀儡咒本身不是邪的,跟噬骨,画中仙那些害人害己的禁术有很大区别,之所以说邪术,正是因为其作用太卑鄙无耻,被正道所唾弃。
虽然大家都是一边喋喋不休的骂个不停。一边用傀儡咒用的不亦乐乎。
跟着傀儡从北头飞到东头,让凡人们又华丽丽的看了一遍神仙打架,最后落在一间相当奢华的酒楼前面。
“在这里吗?”白珒正要迈步上前,那傀儡突然浑身一僵,立手为刃,照着自己胸口狠狠一劈。
这不由分说的突然自残,白珒暗道糟糕,就见傀儡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胸前被他自己砍出一条一臂来长的切痕,整个人被从胸部斩断,像切西瓜似的活活分成两半。
这等鲜血淋漓的场面哪是凡人受得了的?
尖叫声呜呀啊啊的此起彼伏,人们一拥而散,疯了一般逃命,原本热闹的街道连声狗叫都没了。左右楼阁商铺的店家关门的关门,偷看的偷看,各个吓得股战而栗。
江暮雨走到死去的傀儡身旁:“恶毒的手段。”
傀儡咒可以命令傀儡去杀人,更可以命令傀儡自杀。给他种下傀儡咒的元凶怕是发现自己面临暴露,在傀儡踏入酒楼的瞬间就让他死于当下。
只是这种死法未免太过残忍血腥,仿佛是为了宣告什么……
示威吗?
警告吗?
以傀儡惨烈的死亡来警告他——雪霁我要定了,这就是你的下场?
江暮雨面若冷霜,望向了空寂的酒楼大门,他刚迈近一步,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师兄。”白珒的脸色与其说苍白,不如说阴鸷,好像珍惜的宝贝被人抢走,他提着砍刀要去拼命抢回的样子。
酒楼三层的窗户被人推开:“怎么回事,子哇乱叫的?”
江暮雨朝上看去,果不其然,是浑天绫。
“大哥,怎么了?”钱坤圈也冒头出来看,“哎呀,怎么死人了?”
落云鉴这三兄弟向来是同进同出同行的,风火轮很快就伸长脖子出来看热闹:“死人了,为什么要死呢?呀,是公子!”
浑天绫才看见江暮雨:“还真是他们,跑杭州来干嘛?”
酒楼店老板战战兢兢的将门推开一丝缝,催促吓尿了的店伙计去报官。
“东家,他们是仙君啊,官府不受理。”
店老板泪流满面:“我是让你叫官府来收尸,这血淋淋的死在我店门口,多晦气啊!”
“店家,麻烦让让。”
温柔又不失坚韧的女声听得店老板骨头一酥,忙乖乖让路:“仙姑请。”
白珒大吃一惊,居然是上官轻舞!
“原来是扶瑶的江掌门和白公子。”上官轻舞浅笑,说道,“四年不见,诸事皆安否?”
刨除万仙神域那追求华丽的衣装和圣荣,整个修仙界是和俗世差不多的,公子着长衫锦袍,羽扇纶巾,体现儒雅从容,谦谦君子之风;女修士则多穿长裙,襦裙,百褶裙等等,随着境界提升,脱胎换骨,往深山老林里一站,悠然一股飘逸仙风。
很少有修士像上官轻舞这样打扮,一身轻铠,没有过多的装饰和花俏的打扮,一头乌丝简单的梳成一个马尾,干净利落,乍一看像女杀手,行走在月黑风高夜的女刺客。
“劳护法记挂。”江暮雨的眸光比那空中弯月还要清寒几分,他环视酒楼内,并未寻见上官余杭的影子,便问,“前辈远道杭州,是有何要事?”
上官轻舞微笑道:“涉世有助修行,四海九州的走一走,丰富下阅历。”
又低头看向死于非命的傀儡,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追他么?”
江暮雨没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前辈见多识广,定能看出此人的怪异。”
上官轻舞敛去笑意,眉间染上一层严峻:“他若穷途末路想到自裁,至少不会用这种凶残的法子,他是有多恨自己,才能眼也不眨的对自己下此狠手。”
白珒看着傀儡干涸的血液,没有说话。
单单看上官轻舞的言行举止并无异常,丝毫没有身为元凶被傀儡反坑的慌乱,哪怕一丝不自然,要么她确实是无辜的,要么她的演技高明到远超她的修为,登峰造极。
白珒还是偏向后者的,虽然他跟上官轻舞不熟,但前世攻打万仙神域之时,上官轻舞本是娇弱的女儿身,却巾帼不让须眉,率领焚幽谷众弟子拼死抵抗,对诛仙圣君的残暴屠杀和阴狠折磨宁死不屈,她洁清自矢,宁为玉碎,不失为一个女中英豪。
至少比那个宁为瓦全,卑躬屈膝,对他摇尾乞怜的亲哥哥好上千倍万倍。
浑天绫领着四年来一点个头没长的风火轮出来,看着江暮雨和白珒问:“你们咋来杭州了?”
江暮雨借着上官轻舞的理由:“涉世修行,增长阅历。”
“巧了,我们也是。”浑天绫特别健谈的说道,“都说苏杭风光好,我们从落云鉴出来就直奔这来了,没想到遇上了上官护法,我们几个就在这间酒楼聊着,左右无事,过几天准备去北境。”
钱坤圈在后补充道:“小火想看焰熊,我兄弟俩陪他溜达溜达。”
风火轮哈哈笑,伸出一双小肉手嚷嚷道:“熊熊……”
叽里呱啦把自己的行程安排一说,浑天绫就纳闷了,他干嘛没话找话,说这些有意义吗?弄得好像自己上赶着交好似的,套个屁近乎,太没品了!
想到这里,浑天绫的下巴立马跷上去,面色高冷的对钱坤圈道:“领孩子进屋,这血淋淋的场面少儿不宜。”
风火轮被钱坤圈扛着回酒楼。
上官轻舞又扫视傀儡两眼,助人为乐的说出自己的看法:“若非自裁,便是受人操控,看来是傀儡咒了。第一,施咒者担心被人发现,及时的斩断他与傀儡的联系;第二,施咒者觉得傀儡再无用处,便将他杀了。”
“前辈说的是。”白珒道,“傀儡一死,施咒者是人是鬼是神都无从查证了,傀儡死得这么惨,可见施咒者有多心狠手辣,前辈认为呢?”
“言之有理。”上官轻舞点头道,“施咒者虽非魔修,却和鬼道越走越近了。”
官府赶来收尸,上官轻舞邀请江暮雨和白珒进酒楼的雅间小叙。
众人围着紫檀木的八仙桌坐下,桌上有正宗的龙井茶,一壶竹叶青酒,一盘色泽金黄的干炸响铃,清香扑鼻的西湖醋鱼,以及七夕特色招牌,鸾凤和鸣。
上官轻舞正在辟谷,只喝了些清水解渴,浑天绫因为天气炎热胃口不好,只有风火轮和钱坤圈狼吞虎咽,吃的津津有味。
江暮雨抿了口竹叶青,有些呛,无意间抬头对上浑天绫的视线,敏锐的他感觉浑天绫有话要说,便没动声色。等了许久也不见浑天绫开口,搁在一般人身上肯定先询问,偏偏江暮雨不是一般人,谁想跟他说话必须主动开口,不然他能一天一夜不吭声,权当对方是空气。
——本想让江暮雨主动的浑天绫尴尬了,他干咳一声,别别扭扭的道:“你,你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