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为上[重生](3)
若之前的白珒是心中不安的,心存怀疑的。那这一刻,白珒的内心是激动的,狂喜的,甚至是患得患失的庆幸。他为自己可以重来一次而感谢上苍,又怕下一秒上苍回过味来,接到千万冤魂的联名告状,又把他一巴掌拍死,往死里弄。
黄芩盯着那空药碗,心里泛起嘀咕。以前的白珒明明很好骗,草木皆兵疑神疑鬼,完全不敢以身犯险去喝他端来的药。
因为在白珒看来,黄芩和江暮雨是同一阵营,狼狈为奸,黄芩也不是好东西,肯定会暗下黑手,就算不放些蛊毒魔液,放些蛇虫鼠蚁来恶心恶心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白珒所想的完全正确!
黄芩确实讨厌他,特别讨厌那种。不过就像白珒刚说的,把这些调料加入到汤药中实在太过浪费,他才舍不得放。
但是如今被白珒看破了这点,未免失去了戏弄白眼狼的乐趣!
黄芩一旦失去兴致,人就打蔫儿。低头瞧见一片狼藉的屋子,顿时嫌弃的跟什么一样。
“我说你上辈子是猪转世吧?”黄芩以挖苦白珒为乐,立马兴致高昂,“要么怎么住猪窝呢?”
若是前世的白珒听到这话只怕得气个好歹。从小家境的关系养成了他又懒又邋遢的坏毛病,他自己承认,但不允许别人拿这点侮辱讽刺他——年轻气盛,自尊心太强。
如今的白珒可以用“臭不要脸”四个字形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没干过。自尊心早就碎了一地,从此刀枪不入。
“小黄芩啊,都是同类,何苦自相残杀呢?”
黄芩皱眉:“什么意思?”
“我这儿是猪窝,您这条英俊潇洒的哈巴狗不还是屁颠屁颠的进来了。”
黄芩:“你说什么!”
白珒呵呵笑道:“猪狗一窝嘛。”
“你!”黄芩暴跳如雷,气的抬手就一巴掌扇过去。
白珒从容的一歪脑袋躲开,笑容浮现在眼底,一脸的真切善良:“我现在可是伤员,你这么凶神恶煞的真是吓到我了。”
黄芩肝都疼了:“你装个茄子!”
“我哪儿装了?”白珒靠上团枕,一晒道,“黄芩仙君天资不凡修为高深,你要真把我打个好歹,月河长老在我师父那里也不好交代对吧?”
“白眼狼!你拿掌门压我?”
白珒递了个回答正确的眼神。
黄芩有气出不去,憋的浑身难受。靠窗边吹了会儿凉风才稍微冷静下来,不情不愿的说道:“待会儿跟我下山置办用品。给你半柱香时间到山门口,不然算你缺席偷懒。”
黄芩说完就走,头也不回。好像再在这间猪窝多待一秒都会吐似的。
白珒对屋里施了个法,各处散落的破烂东西都有条有序的各归各位。原本脏乱差的屋子转瞬间焕然一新,只可惜白珒现在的修为还不能令枯木逢春,那盆死不瞑目的君子兰只能等哪天有机会求助师父了。
白珒换了身干净衣服,前往山门口跟黄芩汇合。
黄芩是月河长老的弟子,前世的白珒与他渊源并不深,但彼此之间针锋相对,半拉眼珠看不上。
造成此原因的矛盾点正是江暮雨。
白珒认为黄芩就是江暮雨的狗腿子,听主人吆五喝六,平日里黄芩对他的诸多刁难肯定也是受江暮雨指使。俩人一个鼻孔出气,互相勾结。
因此,白珒将黄芩所做的卑鄙勾当全算在了江暮雨身上!
黄芩认为白珒没大没小,对师兄不敬不重。在白珒入师门不久后,黄芩就给他起了个称号。
白眼狼!!
虽然白珒不太理解这称号从何说起,他白谁了?眼谁了?又狼谁了?他一没欺师灭祖,二没忘恩负义,怎么就白眼狼了?
“磨磨唧唧的,走吧!”
“你先走吧。”白珒撂下这话就要走回头路。
“你干嘛去?”所谓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黄芩一打眼就把白珒的目的猜个八九不离十,“找江公子啊,他不在扶瑶。”
白珒的心跳快了一拍,好像什么东西从心间快速流逝,他想拼命的抓住它,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抓不到。弄得心里七上八下,坐卧难安。
“他在哪?”
就算白眼狼找到了江暮雨,那也只有挨打的份。黄芩便不顾其他,随口回道:“人家有事要办,昨天就下山去了。”
“是么……”白珒的语气有些落寞,有些惆帐。
他迫切的想见到江暮雨,平安无事的江暮雨。可他又害怕见到江暮雨,很是期待,也很是心慌。
走出扶瑶,山下城镇因有这座仙山照拂而繁盛昌荣。酒馆,茶楼,当铺,作坊,送货的赶路的打听小道消息的,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守着扶瑶,自然传扶瑶之事。白珒一走一过听了那么一耳朵,有些哭笑不得。
凡人向往仙域,将寻仙问道的修士们视为天人。各个都是天选之子,各个都能腾云驾雾,什么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上天入地翱行九州,传的那叫一个神乎其神。
最风靡那会儿,哪怕你出门在外带上一把模样过得去的剑,保准十里八乡的全呼过来向你求仙丹灵药,最不济的摸一摸衣角,沾点仙气也能保子孙后代升官发财不是。
当然,那种近乎于疯狂的时代已过。但凡人对修仙者那种憧憬还在,更何况守在扶瑶仙宗脚底下,仿佛多呼吸几口空气都能延年益寿似的。
百姓间闲话聊天,把扶瑶说成了一个神秘的,隐居世外的,深藏不露的,比天庭还美的人间仙境。什么门中弟子三千,各个出类拔萃,其掌门道法超然,距离飞升仅差一步之遥。
作为他们口中一员的白珒真有点尴尬。
所谓谣言不可信,扶瑶别说有三千弟子了,连三百都不到。若白珒没记错的话,今时今日的扶瑶弟子总共也就一百来人。至于民间传说把扶瑶弄得天上有地下无,什么琼楼玉宇之风光,钟灵毓秀之宝地,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
扶瑶仙宗,成立已有千年,虽然不及万仙神域那么辉煌,有些悠久浩远的历史,但在修仙界也是排的上名号的。之所以门下弟子稀薄,那是因为历代掌门都一个鸟样。
不思进取!!
美曰其名说成个与世无争,其实就是懒,不想收徒,不想人多了难管理。
白珒的师父是这样,下一代掌门江暮雨也是这样。
当然了,江暮雨有一点十分优秀。那就是自他接任掌门开始,他将扶瑶仙宗发扬光大,创造了门派在修仙界前所未有的辉煌地位。
四海九州无一不晓,三山五岳谁人不知霜风玉雪第一公子的名号!
不过嘛,就此时此刻的扶瑶来说,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势力罢了。
话说回来,当时多亏了有江暮雨坐镇。不然就白玉明这个入了鬼道的诛仙圣君在外虐杀闯祸,只怕扶瑶师门得背上万年臭名了。
扶瑶真了不得啊,千年仙宗培养不出一个能人,反倒出了这么一个“人才”!
前尘已过,今生重头再来。
“付钱。”黄芩圈了几袋稻种拎柜台上,等白珒付了银子,他先一步大摇大摆的走了。
掌柜的很有眼色,笑眯眯的问道:“仙君若不方便带着,可在纸上留下地址,俺们给您送到家门去。”
白珒摆手笑道:“不用。”
他说完这话,掌柜的就看见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香囊大小的袋子,也不解开,仅随意挥了挥手,那两袋子稻种就被吸入了香囊中。
掌柜的当场两眼闪金星:“仙君好神力!”
白珒:“……”
这种像定情信物一样的香囊,其实名为乾坤袋,可用来存放一些杂物。
“现在去买布料。”黄芩手里拿着此次外出置办的清单,一目十行看了个七七八八,对身旁的白珒道,“你去买布料,我去隔街买桃蓉酥饼,我师父喜欢吃。”
白珒接住黄芩甩出的大包小包,情不自禁的想起江暮雨的胃口。
他吃甜的,吃酸的,吃苦的,吃辣的,来者不拒,从不挑肥拣瘦。所以江暮雨在诛仙岛“做客”的那段日子,特别好伺候。
白珒眼底泛起罕见的柔光,有些彷徨,有些酸涩。可这种种情绪却在下一瞬间被阴鸷和森冷取代。
在前方大概百步之远缓缓走来两个人,任谁看了都是鲜花和绿叶的衬托。
“绿叶”虽身材硕高,但相貌平平。“鲜花”虽个头较小,但美艳绝伦。虽然是男儿身,但他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妩媚妖娆的气息,容色清丽,雌雄莫辩。
这种跟青楼伶人相比不知甩对方几条街的美人一出现,自然有千百双眼睛盯着看,各种垂涎三尺。唯有白珒面色阴冷,眼底甚至有刀光闪烁。
刚走出没两步远的黄芩听到动静回头一看,顿时惊笑着迎过去:“凤言!”
第3章 又遇白月光
初见凤言那日,是在云梦都,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亦是在水深火热之中。
突如其来的遇见,岌岌可危的一瞬,不由自主的动心,终生不忘的朱砂痣。
毫无疑问的,前世的白珒是很爱凤言的。
毫无疑问的,前世的白珒是傻透腔的!
曾经的白珒认为凤言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无缺的。
因自小生长的环境熏陶,让凤言明明是男儿身,却有着连女子都自愧不如的千娇魅骨。
才十七岁的凤言不比百年后的他成熟妩媚,若以花朵来形容,百年后的凤言就是雍容华贵的牡丹,而百年前的他格外清纯,语笑嫣然,似暖春还阳,艳丽如桃花绽放,粉嫩娇贵。
可在这明媚的笑意底下,白珒隐隐感受到了一份异样,虽然并无敌意,但却实实在在的抹黑了这份微笑。
前世的白珒太小,哪里懂得看人,哪里会察言观色?后来的白珒懂了,会了,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根本不会多去注意。
直到凤言的手贯穿他的胸膛,闯入他的灵海,悔之晚矣。
“是你们啊,到镇上采办吗?”凤言那双漂亮的杏眼笑的很是好看。
黄芩道:“差不多了,再去买块布就能回去了。师兄哪里走?”
“我应掌门的命令去柳村加固困龙锁结界,现下事儿也办完了,左右都要回师门,不如和你们一道同行。”
“那敢情好。”黄芩跟凤言的师父都是月河长老,关系自然亲近些。
凤言又看向白珒,敛起面上笑容,泛起隐隐担忧:“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搁在前世,白珒必然受宠若惊感动的热泪盈眶。然而现在的他只是淡淡扫过一眼他,开口道:“凤公子老早就去了柳村,并不在扶瑶,我受伤之事是听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