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为上[重生](22)
易老又咳嗽起来,江暮雨欲上前渡些真元给他,却被易老摆手制止“多谢小友好意了,我这身子……不行了,哎!洞庭天池一旦关闭。这里就会变成一个活窟窿。一个专门吸食活人真元,蚕食活人魂灵的魔兽。”
易老仿佛回忆起了百年煎熬,枯瘦的身体发起抖来:“活人在这里毫无生机,反而会受尽折磨。亏得我修为高深,设法一直熬到了现在。而那些跟我一样因为没有即使离开的同道们,早就先我一步死了,成为外面那些没有魂灵的行尸走肉。偌大的洞庭天池,百年来只有我一个活人,这就是贪心的代价。”
易老说完,抬头看向江暮雨和白珒:“你们俩要学会适可而止,不要贪得无厌。找到了好东西趁早出去,别耽误了时间,像我一样被困在这里受罪。”
易老说到这里,眼中泛起一丝难掩的悲痛:“而且,还辜负了她。”
江暮雨指了指易老手中的画像:“前辈是说您的妻子吗?”
“对。”易老展开画像,出神的望着那画中女子,“我的妻子受了重伤,百年前,我是来洞庭天池取药的。”
白珒心下一颤,猛然想起前世他来为江暮雨取药的场景,不禁对易老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苦楚来。
“那布包里的东西都是她亲手给我做的,我时刻带在身边。进入秘境后,我怕同道之间夺宝残杀弄脏了画像,便将它们包在一起,找这个地方藏好。我寻求那救命灵药,哪怕千难万阻,刀山火海我也不惧怕,就算遍体鳞伤,被割肉离骨,我也不放弃。后来……还魂泪,我找到了,可洞庭天池……关闭了。”
易老仰面望天之时,浑浊的眼睛透出清明之色,却又被蒙蒙泪水淹没。他伸出手,细微的光点在他掌心燃起,逐渐凝聚成一滴七彩斑斓的水珠。那里面的色彩极为绚丽,艳色流动跳跃着,沉色静止安谧着。
这便是修仙界第一疗伤奇药——还魂泪。
江暮雨多少了解一些还魂泪的知识,但白珒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还魂泪,又称真情之泪。是由一种名曰“魂花”的东西所出。欲求还魂泪,先要寻到魂花,且要救治之人必须是自己真心所待。因为找到了魂花,你需要逗它笑,不论用什么方法,只要魂花一笑,它便可产出“还魂”。
上辈子的江暮雨不知为何重伤濒死,诛仙圣君束手无策之时,突然想起这还魂泪来。明明是需要真情真爱之人前往寻药,他偏偏脑袋一热自己就去了。
寻找魂花的路上举足艰难,抛心挖肺之痛,千刀万剐之苦,他都义无反顾的往前走,从未想过后退,甚至根本不曾回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明明很恨江暮雨不是么,明明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不是吗?
后来,白珒找到了魂花。为博魂花一笑,威震四海,大杀四方的诛仙圣君变成一只供花戏耍的猴子,上蹿下跳,使出浑身解数逗人家乐。那一副若是被万仙神域的任何一人看了,只怕都要拍手叫好,做梦都够人家笑几万年的!
白珒费尽心思,魂花无动于衷。
这种真情之花必然需要人用真情感动,白珒坐在地上,跟魂花讲了整整一天的往事,他跟江暮雨从相识开始,互相敌对,互相讨厌,他是如何找江暮雨的茬,如何跟江暮雨打打闹闹。这一切的一切白珒都记得特别清楚,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记得面面俱到。
魂花笑了。
白珒怀疑它是被自己活活气笑的。
而白珒哭了。
倾诉往事,回忆往昔,不知不觉间,杀人如麻心寒如铁的鬼道至尊竟已泪流满面。
魂花诞下了还魂,一滴饱含酸甜苦辣,喜怒哀乐的泪水溅在上面,化为了还魂泪。
魂花笑,玉人哭。这便是真情之泪的含义。
易老虚弱的伸出手去:“你们能走到这儿来,又能发现我藏于地下的东西,看来是与我有缘。这无价之宝还魂泪,便送给你们吧。”
上一世的白珒哪里知道易老身上还有这么多隐情,联想起自己来,不禁对他深有同情,便蹲到易老面前说:“前辈还是留给自己吧。”
易老苦涩一笑,摇摇头说,“不了,我的妻子已不在人世。就算这还魂泪能救我一命,却救不回我的心。独活于世又有何意趣?”
白珒心中一痛。
是啊!
在江暮雨死的那一刻,他觉得天都黑了。
他曾以为自己登峰造极,能与天地同寿,可与日月争辉。尽管江暮雨曾重伤濒死过,他还是用还魂泪将其救活了,他觉得天地一切尽在我手,他想让江暮雨生便生,想让他死便死。
可他没想到,有一天,江暮雨真的要死了。而他自己却陷入了无力,深深的无能为力。心中万般挣扎,嘶声呐喊,就算把自己挫骨扬灰,江暮雨也回不来了。
他死了,真的死了,无论如何也活不过来了。
天塌了,地陷了,整个世界碎裂了。
本座独活于世又有何意趣?
白珒看向江暮雨,收回视线看向易老:“前辈……”
“拿着吧,以备不时之需。它名曰还魂,却并非真的有起死回生之力,别太依赖它。”易老将还魂泪递给白珒,又看向了江暮雨,温声道,“修仙界最炽手可热的东西是什么?”
江暮雨略一沉思:“灵武?”
易老笑着颔首:“你想要吗?我这里就有一件。”
江暮雨并未过多意外,想这位前辈能以自身修为在洞庭天池待上百年,必然是一方大能,手里有把灵武没什么可稀奇的:“多谢前辈好意,我已经有一把灵武了。”
易老听了这话,险些笑出声来:“你这孩子倒朴实,灵武还嫌多吗?”
江暮雨面不改色。
易老只好改口:“罢了罢了。”又看向白珒,惹得白珒神经一紧,后背下意识挺得溜直。
要来了吗?
“你,看似纯善烂漫。”
白珒心中突跳,隐在袖袍中的手不由得攥紧。
易老:“其实还就是个笨蛋。”
白珒:“……”
“你狂荡不拘,桀骜不驯,将来若非大祸,必是大福。”易老伸手虚握一下,一把通体幽紫的宝剑便已拿在手中,“你既能走进这间屋子,又那么巧的翻出我藏在地下的东西,算是与我有缘。拿去吧!等我断气之后,灵武会重新认主,你再为它取名。”
那把剑很轻,可白珒拿在手里却觉得格外沉重。剑身蕴含的神识在连同易老的魂灵一同消散,仿佛带着那个曾经残暴的诛仙圣尊,弑杀的鬼道至尊一起消散了。
“师兄。”白珒凝望着手中紫芒闪烁的利刃,心中一片迷茫。
江暮雨如水的眼眸中透出难等可贵的柔色:“师父说了,灵武可遇不可求,有缘者居之,是灵武选择了你。”
是吗?
白珒出神的想着。
前世和今生,到底是不一样的。虽然时间没变,但是故事变了,所经历的一切也都变了。李准没死,他跟易老长久的交流,意外获得的灵武,这些都算什么?
小小的变化,会影响未来的结局吗?
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斩断了白珒的思路,他转身一看,那星点迷茫之色尽退,取而代之的便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森冷狞笑。
灵武一出,万仙皆狂。
这不,抢灵武的来了!
第26章 师弟的灵武
世人的贪嗔痴,与生俱来。谁若说自己无欲无求,猪都不信!
白珒的欲念有多多自不必说,江暮雨的欲念是各自安好,传承师门,发扬光大。而月河长老看似没什么想要的,其实他也是有欲念的,那便是追求大道,飞升成仙。
重活一世,白珒的欲念变成了好好过日子,好好爱师兄。他不想再大开杀戒,不想再重蹈前世覆辙。但这些都建立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前提下。现在人家都欺负上门来了,白珒就算再想改过从善,也得先护好自己小命不是?
本就不大的屋子站了十来个人顿时显得拥挤,对方站定后,倒是先礼后兵起来:“我们是北境逍遥庄的人,我是门下大弟子,姓庄名引。敢问道友何处仙山修行?”
白珒不屑,心道:净说这些没用的,要抢就直说,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有什么用?
江暮雨为了师门形象,还是开尊口回了那人:“昆仑,扶瑶。”
庄引笑呵呵的继续说废话:“贵派南掌门可好?”
“多谢逍遥庄记挂,我师父他很好,此次前来洞庭天池寻宝,必当满载而归。”江暮雨语气顿了顿,才又说,“各位道友仰慕我师父,特意结伙来见他,他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用在下去请吗?”
白珒眼前一亮:睿智啊,这个时候把师父他老人家搬出来,吓死他们!
逍遥庄的人果然你看我我看你,互相传递眼神:
干!
还是不干?
“听这人唤南华师父,再看他衣着扮相,莫非是江暮雨?”
“好像是,长老曾对他赞不绝口,说是修仙界千年难见的奇才。”
“模样也不错,竟生得如此……”
“别扯那没用的,咱现在要的是那小子手里的灵武。瞧那样子应该还没认主,这样一来就不用杀人了。”
“也对,若要灵武重新认主就得杀了它原本的主人,大家都是修仙同道,这手上见血总不太好吧?岂非跟扶瑶结仇了?”
“哎,南华不是就在附近吗,咱们能行吗,要不就别……”
“怂包!”
领头大弟子颇有些为难,还是决定先礼后兵:“江公子,我没认错吧?江公子,咱们有话好说。我看这位应该是你的师弟吧?恕我眼拙,令师弟的修为应该算不上高深,用灵武是不是早了点?”
江暮雨上前一步,下意识的就伸手将白珒护在身后:“这话要说也是家师说,贵派中人有何资格指手画脚?”
“你!”庄引被噎了一下,到底沉得住气,可身旁的小师弟哪里受得了,直接嚷嚷起来,“你们交出灵武大家好聚好散,如若不然,休怪我们不顾同道之情!”
“对啊,大师兄,咱们只要抢来东西就行,不伤及性命,不会有事的,那可是灵武啊,你舍得放弃吗?”
被人这么一说,庄引心动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大家听好了,现在就去给我把灵……”
“从现在开始,你就叫落花流水!”白珒高举宝剑,剑身华光瞬间爆棚,将整间屋子晃得通亮。弥漫的紫光似烟,在光华褪去的刹那涌入白珒体内,那神清气爽之感使白珒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