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破碎[星际](89)

　　其他贵族家主们面面相觑，然后都出离愤怒了：
　　“这些……这些大胆的奴隶……”
　　唐敬道：“兴许你们是舒适惯了，忘记了得到权力的同时还要做为。这些奴隶……”
　　一个贵族家主立马说道：“马上让私兵过去支援！坚决……坚决要给这些该死的奴隶一点教训。简直就是在造反！”
　　唐敬眯了眯眼。
　　造反……这是目的吗？
　　他很快否定了，这些奴隶，不应该有敢于挑战的资本。
　　从每个贵族家族抽调一半数量私兵，总共集结了六十多万人，浩浩荡荡便出发去了H33星球。一路免去了检查，加上中途一个空间跃迁，在那些奴隶的飞船还没离开H33星球的时候他们便到达了。
　　三艘飞船稳稳停在星球表面上，奴隶们被安排着涌进飞船里。
　　带领贵族私兵过来的是麒麟军团的一位副团长，他在星球外看着下面的景象，眯了眯眼，说道：
　　“星球的信号塔还正常吗？”
　　后面的人回答说：“还在正常直播当中。”
　　主控台的屏幕上是唐敬的脸，他默了默，“确定全都是奴隶？”
　　“除了工作人员，”副团长回答道，“检测汇报是没有帝国公民。”
　　唐敬眉头舒展，“那么便是，惩戒警告为主。”
　　副团长明了，“是的，阁下。绝对完成警告，让所有人都不再敢生事。”
　　因为公民实在是……太过沉默。让所有贵族以为自己的遮羞布尚且完好，他们可以在清缴了这些不知好歹的奴隶之后再对公民进行安抚，就像是先前许多次其它事情一样。
　　身为当权者，自然知道什么东西无足轻重，不值得做保。
　　他们向来在帝国公民面前温和且良善，尽管高高在上受人尊敬，管理也井井有条，几乎没有过什么质疑声音。但是，他们现在则是时候展现一下贵族的强硬之处了。
　　副团长按下按钮，声音低沉：
　　“——放！”
　　星球外庞大冰冷的战舰机器显出身体来，暴露在星球上人的视线当中。两边释放出夺目的白光，下一刻，炮火呼啸而下，直直落入密密麻麻的人群中。
　　巨大的蘑菇云猛地腾起，尘土都悬浮起来没了根底，一瞬间附近的人都消失了，只剩肉末和血雨。
　　三艘飞船停在另一处，因为这场爆炸而颤了颤。
　　H33星球上，梁正抬头看见高空中露出半个冰冷身躯的战舰，还有其身后数不清的运载能源的附属舰，瞳孔微缩，扯过颈后的通讯仪，一边努力推着奴隶们往飞船走，一边冲通讯仪大喊：
　　“一号飞船已经载满了吗？能不能再载几个人？——抓紧离开，带人走要紧！”
　　第二颗炮弹紧接着落下，仿佛是故意为了杀人的气势，只往人密密麻麻处落下，必定带着血雨和腥气。梁正被爆炸的余波扫到旁边，立刻又爬起来，双眼通红，鼻尖似乎闻得到腥气。
　　“各位，抓紧离开！抓紧离开！”
　　或许是方才的两下攻击震慑了他们，原本纷纷往飞船移动的人们有一小半竟然停下，仿佛想要往其他方向溃逃。更甚于的，一些人直接跪地，朝高空中的战舰不住叩头。
　　逃的人奔忙，大部分已经绝望了。
　　梁正一咬牙，链接上了这颗星球的信号塔，因为链接信号塔而带来的辐射立刻让他们侧脸变成了灰白一片硬鳞。他活动一下下巴，开口说话：
　　“你们自己甘心臣服，”他吸着气，“那你们永远都是奴隶！”
　　说完他不再管停在原地的人，继续和其他人一起忙着护送奴隶们上飞船。他的一个队友来到了梁正身边，看着那些奴隶，似乎有些不忍。
　　“他们本来都不必要死。”
　　梁正道：“那些人，就算活一辈子又能怎么样呢。”
　　对方不赞同地皱起眉。
　　“没有人不想要自由，他们只是懦弱。掌握不住自己，那是他们自己不让自己活下去。”
　　此时又一颗炮弹砸下来，正正落在后方那些跪伏在地上的人的头顶。梁正感觉飘到自己脸上的雾都带着腥甜的血气。
　　“我们要做什么？总得要有牺牲的。”
　　两艘飞船已经载满了人，加紧时间升空，脱弦一样离去。高空中的战舰追着飞船击出一炮，砸在飞船的防护罩上，激起亮白的光，再看过去时，飞船已经远远离开了。
　　战舰缓缓转身，炮筒再次对准了下面。
　　仅剩的一艘飞船已经将人载满，外面还剩了几百人。他们没有争抢着上去，见人满了，纷纷退开几米，仰头看着飞船。
　　梁正叹了口气，回头看了剩下的人一眼，冲联络器里面说道：
　　“离开吧。”
　　飞船嗡鸣一下。
　　梁正表情肃穆，冲它挥手：“走吧！”
　　又一枚炮火落下，飞船猛地一动，尘土飞扬。它外放出护罩，把外面的几百人保护在内，和炮火对撞，飞船身体晃了晃。
　　梁正气得冲通讯器大喊：“你们疯了！飞船能源会不够的！”
　　飞船猛地升腾起来，底下的磁力仿佛一片热浪，把对面的景象映得扭曲。它猛地飞起，竟然直冲高处的战舰而去！
　　梁正气得摔了通讯器。
　　飞船的速度加到最大，竟然也很有一些一往无前的凶猛气势。高空中的战舰似乎也被它唬了一下，没有敢正面对上，往旁边移动一下躲开飞船的攻势。
　　飞船没有继续纠缠，趁着战舰躲开，飞快地驶离。
　　战舰却没有就此放过它，冷冰冰的炮筒瞄准了飞船，三道白光疾驰而过。飞船左右闪躲，把三道攻击都躲了过去，没想到紧接着又是一炮袭来，正迎上飞船尾部。
　　飞船瞬间爆出一个浅蓝色的防护罩，和炮弹死死抵抗着。炮弹把护罩挤压出一个深深的凹陷，两方死死对峙，护罩又努力回复平整。就这样两个来回之后，最终支撑防护罩的能量闪了闪，溃然不支，轻轻地破碎了。
　　H33星球上的人仰头看见一点灿烂亮光，仿佛星星陨落。
　　战舰慢慢地回过头来。
　　梁正高喊：“各位！”
　　原本随着战舰来到这里却并没能跟着回去的人纷纷向其他奴隶们分发所携带的武器。尽管头顶的巨大战舰实在显得太高不可攀，但是所有人还是拿起手中的激光枪或是小型炮，对着它攻击开来。
　　……最终还是抵不过它的一颗巨大炮火。
　　最终好像是……尘埃落定了。
　　*


第103章 会议
　　“在一定的统治之下, 公民才能够和平地生活。.”
　　“所享受的前人的研究成果、一切能够通过买卖得到的资源，都是归功于统治。我们不能够允许有破坏安定统治的角色存在。”
　　“奴隶只是帝国公民的附属品，希望以其生命来献祭我们帝国的法律和规则。奴隶的存在, 全是为了更加丰富帝国所有公民的利益。”
　　“帝国法律的尊严、帝国的制度的尊严绝不容许侵犯。”
　　“一切都是为了所有帝国公民的利益和更好的生活。”
　　这回贵族也懂得了如何更好地运用网络这个东西，政府部门抓紧声明了一段演讲。没有多少人对之前的清缴“H33星球反政府者”做出什么言论, 政府相关都几乎要洋洋得意了。
　　结果，就在第二天，公民这个角色, 终于开始说话了。
　　“我是前段时间有关于Nr704航线乘客的唯一一名幸存的家属，我现在不能够站立，不能够行走，无法自理, 我藏在帝都星附属星球的地下, 想要告诉所有人一个真相。”
　　“因为……之前的真相并不是真相。”
　　“我们愤怒于成为了奴隶的亲人无罪却无权享受帝国的一切权利，不止是帝国公民的权利, 还有他们为人的权力。”
　　“想象不到有什么罪孽能够比剥夺一个人的所有更加深重，直到我的亲人被随意枪杀、我们沉默、唐家的大少爷给我们说法。”
　　“并不是救人者的错，我们也没有真的责怪过唐初。只是难免意不平, 其实真正感到不解的是, 我们为何一定要把‘公民’和‘奴隶’分得如此清楚。”
　　“是否是在弱化我们对于公民和人民的看法？一个制度并不一定需要奴隶, 一群剥削者却需要。他们需要维护自己的高贵, 不容许丝毫损伤自己利益的事存在……当我们有人质疑，绝对的被奴役者有什么必要存在，这时候他们就要失去一些享受。”
　　“我们都是质疑这个的。质疑于为何奴隶生而是奴隶, 永远不能够拥有公民身份？质疑于奴隶和公民有什么不同？质疑于奴隶当中究竟有多少是有罪者？质疑于公民轻而易举能够成为奴隶的必要。”
　　“说实话，我们……怨恨政府。”
　　“所以，在三十二天之前唐初公开表达了他的交代之后，我们所有Nr704幸存者的家属，准备聚集起来表明我们的上述想法，因为我们从来觉得，帝国是一个民主又自由的帝国，允许所有人说明自己的想法，尽管会有些悖于帝国所从来言明的。.然而实际上，我们所看到的仅仅是一层表面的假象。政府官员的私兵抓捕了我们，将我们带来这颗附属星球的中央广场，给出我们应该说的话，然后……把所有人都枪杀了。”
　　“轻而易举。我们与奴隶没有什么不同，在上位者眼里，我们更加与奴隶一样。”
　　“公民的生命并不比奴隶更加可贵，能够随意剿灭了我们游行的奴隶家属，一样能够随意消灭我们这些潜在的思想异端。”
　　“我被激光枪截去下半身，但是苟活了下来。”
　　“感谢你们这些……我原本看不起、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的奴隶们，你们能够奋力一搏，给我这个陈情的机会。”
　　不知道是当初那些家属里面哪一个实现开启了一个隐蔽的摄像，把所有一切都录了下来。里面卫兵的一些人脸，有好些人还能够认得，大多是跟随在那些“和蔼”贵族身边的私兵，他们“大义凛然”贡献出来，充做帝国公民的治安防护者。
　　这真的是一副很新奇的嘴脸，杀人的时候尚且能够带笑。
　　刚刚发表完一篇演说的政府官员简直要气急败坏，这是在明摆着打他们的脸。
　　原本他们以为，这仅仅只是奴隶的事情。
　　他们以为清缴了H33星球上的一些奴隶，足够浇灭那些人的胆量。没想到那个所谓的“奴隶联盟”还没有继续出头，反倒是似乎与此不相关的普通帝国公民们又说话了。
　　网络上铺天盖地，全都是要求修改有关公民范围的法律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