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破碎[星际](18)

　　“没什么不好的。你们怎么样？”
　　蒙利闻言松了口气，回答道：“回将军，所有人正常训练中。只是……军事演练，我们还能参加吗？”
　　连亭沉下眸子，抿嘴思忖半晌，道：“一定能。我会想办法让唐初同意的，你们不必担心。”
　　蒙利欲言又止地看连亭一眼，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将军，你是怎么联系到我的？”
　　连亭举起左臂把腕上的终端投影朝蒙利展示了一下，“唐初给我的，以后有什么事务像以前一样直接联系我就好。”
　　蒙利一副惊讶的神色，喃喃道：“看来唐初对待奴隶并没有那么苛刻？”
　　连亭给了他肯定的回答：“放心，他很好，而且我现在还能在星网里同你们见面。”
　　蒙利放心道：“那就好。就算那个唐初真的对您……反正他不能人事，大不了您在床'上给他报复回来！”
　　连亭：“……我一直以为你是所有人当中最沉稳的一个。”
　　蒙利猛地发现自己说错话，讪讪地闭上嘴，做了个严肃的待命动作。他想起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于是连忙扯开话题：
　　“将军，后面那个怎么处置？”
　　连亭把视线转向维克，后者小山一样的身形猛地顿了顿，然后更加团成个肉球。
　　连亭叹了口气，信步走过去。在维克面前站定，维克这才忸忸怩怩地站起来，双眼通红地敬了个礼，就又心虚地垂下头不敢看连亭。连亭抬手拍了拍维克的肩：
　　“回去告诉所有人，我想看到你们所有人在演习中全力以赴，不论属于哪个队伍。”
　　维克慢慢抬起头，看到连亭难得带了个人情绪的鼓励的眼神，用力吸了吸鼻子，响亮地说了声：“是！将军！”
　　*
　　唐初进了实验室后首先给了唐涛一个通讯。
　　唐涛有好一会儿才接通，背景是唐家议事厅的门外，唐涛面色带了些憔悴。他开口声音沙哑：
　　“什么事？”
　　唐初打量他半天：“我看你怎么有点儿虚？”
　　唐涛略带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语气带着不耐烦：“正在会议呢，长老们都在等着。”
　　唐初问道：“问你个问题，父亲他管的是哪个军团？”
　　“嗯？”唐涛奇怪地看他一眼。
　　唐初又重复了一遍，没成想竟然把唐涛给逗笑了，他脸上一扫方才的阴霾，笑得异常灿烂道：
　　“大哥啊，你可真是不谙世事、天真得可爱啊。父亲哪有什么军团，他是在军部任职不错，不过——哎，大哥你知道‘军部’和‘军团’的关系吗？军部是掌管整个帝国军队事务的部门，军团是一群大头兵堆在一起的打仗的，所以父亲嘛，照你的说法就是所有军团都归他管喽。”
　　唐初板着一张黑脸：“还有一个问题，我成年礼那天怎么没见三叔在主人席上？”
　　唐涛耸肩：“唐家那么多长辈，不缺人只缺位子，三叔啊，他一向是没有资格坐在主人席上的。还有问题吗？”
　　“有，把我成年礼那天的测试结果发给我一份。”
　　“好的，还有事吗？”
　　“还有。”唐初面无表情道。唐涛只好把自己按向挂断的手指收回去。
　　唐初话音一转，“算了，没事了。”
　　唐涛在屏幕那头整整衣领：“可我还有事。大哥，能不能看在弟弟借给你两百万星币的份上，咱们打个商量？”
　　唐初心觉没什么好事，说了句“不能”，立马把通讯挂掉了。他长吁一口气，收到了唐涛发过来的信息：
　　把你的奴隶给我，想要什么随你开口。
　　唐初回道：我只有一个奴隶。
　　唐涛：就是他。
　　唐初：银钱两讫，童叟无欺，随借随还，没有利息，没得商量。
　　很快唐涛便把当天唐初的测试结果发了过来，紧跟着结果的还有一大堆数据。唐初从小跟在唐博士身边，对于这些实验数据很是熟悉，没有费什么心神便看完了一遍。
　　太完美了，完整的碳基人类基因，基因序列没有一丝错乱。
　　但怎么可能呢？
　　他前十多年里承受的不间断的改造实验不是假的，后来的十年中每天都在折磨他的基因病也不是假的。他时刻处在基因崩溃边缘、但又因为身体改造而生生拖延了许多时间的破败身体，现在焕然一新地重生了！
　　他的身体强度仍然是改造之后的水平，但基因却是纯正的碳基人。
　　而且他来到了这个世界。
　　是什么原因呢？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他当日知道自己所剩时日无多，不想在不久之后被迫基因崩溃而消亡，所以选择了自爆异能核……然后他在这个世界醒来，异能核完好无损。
　　异能核完好无损？
　　唐初想不明白，苦恼地捏了捏鼻梁，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作起教授布置的作业来。
　　他们班级的教授是一个很有思想的老头，对于武器制造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把精神力彻底地全方面地应用于武器制造。他布置下了这一个课题，给他们三个月的时间制作出自己的成果，唐初对于这个课题可谓是信心满满。
　　——应该勉强能够找回在思考身体素质这件事上所丢掉的自信心。
　　现在的人们异能者数量稀少，对于异能也所知甚少。因为异能者地位尊崇的缘故，并不能集群体力量研究异能的多方向发展——这就导致了人们甚至不知道木系异能除了可以应用于攻击、相反甚至还可以应用于治疗。当然对于精神力异能更是所知甚少。
　　精神力和精神力异能当然是不一样的。
　　精神力是人脑潜力的极致开发，归根究底是一种脑波强度。
　　而精神力异能是一种力量。
　　唐初可以断言，精神力异能绝对是所有异能中可应用范围最广的一种异能。唐博士研究了二十多年异能，所涉及精神力异能应用的方方面面都到了唐初脑袋里，所以此时他在完成作业的过程中简直如有神助。
　　课题名称就叫做《武器的精神力拟态》。把空间的维度和精神力的维度连接起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等等，精神力！
　　唐初猛地直起身子，手中的金属掉到地上都没有发觉。自爆异能核……他的异能可是精神力异能啊！
　　精神力……对了，连亭的双腿也是精神力所造成。想到这一点，唐初连忙出了实验室往二楼跑去。


第22章 治疗（二修）
　　到了连亭房间门口，唐初心中的热意终于降下来一些，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他难道就这样打扰他、然后说“我想借你的腿研究一下”？
　　他的脚尖往来的方向撇了撇，瞬间又挪回来，回到房门口，摸了摸鼻子，还是下定决心要打扰他，抬手准备敲门，还没碰到，门已经自动打开了。
　　唐初：门，好样的！
　　唐初轻轻地迈进静谧的房间。
　　房间里一丝光都没有，连亭显然没有在连接星网，因为连接星网的话会有链接装置发出的蓝光。
　　座椅上和书桌前没有人，只有床上鼓出一个包。唐初顿住了向前的脚步，心道难不成连亭这么早就休息了？
　　踌躇了一会儿，唐初还是继续朝床的方向靠近了。大不了不吵醒他，偷偷地研究好了，他想，然后走到近前却发现床上的鼓包在不住地小幅度颤抖着。
　　没睡？唐初疑惑地越靠越近，最终蹲在床头边，轻轻地戳了一下抖动的被子。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只做了个醒不来的噩梦。唐初有些担心，揪起被子的一个角，稍微用了点力气向外拉扯着，没想到只是这一点力气，被子便被拉开了，露出里面蜷缩着不住颤抖的身体。
　　唐初大惊，连忙把灯开了暖光，清楚地照映出连亭的情况。他头发已经全部都汗湿了，前面的刘海紧贴在额头，睡衣也汗涔涔，床单已经湿了大片。连亭眉头紧紧皱着，冷汗顺着滑下来，看起来异常痛苦的样子。
　　唐初把连亭额前的头发往两边拨了拨，用袖子擦掉他眼睑和睫毛处的汗水，担忧地叫道：
　　“连上将？连亭？你醒醒啊。”
　　连亭混混沌沌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茫然地将眼前的人辨认了一会儿，嗓音沙哑道：
　　“……唐初？”
　　唐初连忙问道：“你怎么样？哪里难受，是腿吗？”
　　连亭重新闭上眼，痛苦地轻轻哼了声，只是短短的气音，刚发出来就被他给强行压抑住了。他努力想把蜷起的身体伸直，刚一动了动四肢，即又浑身哆嗦了一下，似乎是为了不让痛苦发出生来，他把头埋进了膝盖间。
　　唐初猜出来连亭是腿中狂暴的虫王的精神力□□了，在强力破坏着他腿上的基因序列，下意识地翻身上床，揽臂搂住了蜷缩起来的连亭。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唐初不禁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胸腔中满满的心疼。
　　他知道这种滋味如何。
　　基因被破坏、重组，也是之前他生活中每时每刻的日常。偶尔一次极为强势的基因崩裂，他也无法忍受那种极致的痛苦，曾经比连亭更甚地因为痛苦满屋子滚作一团；或是努力蜷缩到阴暗的墙角，恨不能把自己全身碾碎。
　　每当那时候，他会渴望一个人紧紧搂住他，哪怕有一点温度都好。
　　但他身边除了唐博士再没有其它不惧他的人；而唐博士的柔情并不会用在拥抱他之上，他只是满心痛苦和愧疚地看着唐初在痛苦挣扎，并且努力体味他的痛苦。但这并不能给唐初缓解一丁点儿疼痛。
　　唐博士告诉唐初，他没有资格在唐初痛苦的时候给他拥抱，因为痛苦是他造成的；唐初也不应该在痛苦时期待会有那么一个拥抱，因为痛苦总要用他一辈子去适应，因为黎明之前唐初只有他自己。
　　怀中的连亭身体渐渐不再颤抖了，但唐初知道并不是痛苦缓解，而是他适应了一些。
　　刚想开口说什么，低头便看见怀里的人继续先前的动作，正小心翼翼地慢慢伸展自己的四肢。终于改变了蜷缩的姿势，连亭似乎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唐初，结果唐初突然收紧了胳膊，把两人之间因为连亭改变姿势而多出来的空间缩没了。
　　连亭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主人，您怎么来了？”
　　唐初道：“别说话。”
　　话一出口，唐初自己先吃了一惊。他的声音不知怎么也变得沙哑起来，仔细听似乎还带些哽咽。唐初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莫名而来的悲伤情绪，问道：
　　“还疼吗？”
　　连亭摸到唐初的衣服就要被自己给弄湿了，想要往后撤些，结果没有力气支持他这个动作。听到唐初的话，他认真抬头看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