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破碎[星际](110)

　　连亭点点头，“ANT星的人在挖掘洞穴的时候我便观察过了，他们挖出来的‘垃圾’，分明都还很新，年限也是近期的。然而这里的味道却像是堆积了至少几十年的垃圾的腐臭气味……不正常。”
　　不过很快，他们便知道为什么不正常了。
　　一阵嘈杂震耳的声音从天空传来，声音越来越近。一行人连忙走出洞穴，只见天空一艘圆形的飞行仪器正由远及近朝这边飞来。飞行器下方的空气里是红色的雾状东西，随着它的移动而喷洒散布在它经行的垃圾山上。像是暴晒后蒸发嘶鸣的水汽，垃圾山在红雾的笼罩下发出嘶嘶哀鸣，然后一点点被腐蚀。空气中传来更加浓重的腐臭气味，不过这一次他们都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年代久的自然腐化。
　　唐初看着那边的飞行仪器，饶有兴趣地眯起眼。
　　连亭拽着他的衣服把他拉进洞穴里，所有人也都已经进来了，只是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飞行器已经来到了他们栖身的垃圾山的上空。浓重的腐臭气味一下子沉下来，弥漫进这个洞穴。顾少海戴着的防毒面具似乎净化作用已经用完了，顾少海憋气憋得面皮通红，唐初颇为好心地给他、顺便给所有人都罩上一层精神力护罩。
　　于跃夸张地大喘气一声，“原来异能还能这么用？”
　　唐初得意道：“是你见识少。”然后转头问连亭，表情难得沉重：
　　“接下来要怎么办？”
　　连亭转身看向洞外，外面细细密密的红雾朝洞口飘来，被唐初的精神力阻挡住。外面能够见到的一座垃圾山正在快速腐化、衰败、变矮，蒙上一层脏污的锈色。
　　他语气确切道：“我们去聚居处。不是部分人，是所有人。分散到各个方向，最后回来这里集合。”
　　*
　　尽管B-11星球内部搜索不到局域网络，但外面的公共网络于跃可以通过特殊设备连接上。公共网本来是和各个星球的区域网连接起来，但是现在没有了B-11星球内部的网络，作为全帝国公民共用的公共网还是存在B-11星球的信息的。
　　而公共网上的其它星球的公民似乎没有察觉到B-11星球有什么反常，于跃在网上也没能找出什么真正有用的消息来。
　　“我现在是通过帝都星的局域网来链接公共网，因为总要有一个窗口才能到达公共网络，而帝都星的局域网是离主脑最接近的……”于跃苦恼地挠挠头，“但是似乎也没什么用……等等。”
　　于跃顶着一脸棕色的粉底，把头发挠成鸡窝。若是用虚拟面具难保不会有什么闪失，而他们一行人也都是在星网上露过脸的，所以便选择了直接在脸上修饰这种虽然麻烦但也更加稳妥的办法。
　　于跃还在来回划着那个网络界面：“不对啊，刚刚还看见的一条讨论，怎么就找不见了……”
　　连亭问道：“什么讨论？”
　　“有人说了一句，怎么近期都不见有B-11星球地址的人发言，就算是再大的讨论都见不着人。”
　　连亭道：“或许消息不见了，这才是问题本身。”
　　于跃一拍脑袋，“对啊，处理消息的肯定背后有人。……会是这个星球内的人么？”
　　“总会知道的。”连亭道。
　　按照在公共网上找到的地图，照坐标来看他们现在是位于一个叫做“哈良城”的城市，而令几人感到吃惊的是这个哈良城竟然就是整个B-11星球的首都城市。不可思议，首都城市所毗邻的不是什么商业城、政治城，而是一个“垃圾城”。而首都本身似乎也很贫穷，就几人目前所见的人当中，没有一个显得很体面，街道的建筑也很破败，难以想象连首都城市都是这种程度，那些小型城市要到怎样的地步。
　　“所以说，”跟在后面的蒙利开口道，“B-11星球是个当之无愧的贫困星球。不仅仅是宜居条件差。”
　　唐初看着不断从身边路过的人，还有远处熙熙攘攘的一群，有些不可思议道：“为什么贫穷也能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于跃耸了耸肩，“谁知道。”
　　他关了星网，有些兴致勃勃地逛起来，落下了唐初和唐初。蒙利担心他，一直紧随其后。唐初鄙夷地看着于跃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刚想要喊他，便发觉于跃身边的人群有些异动。
　　唐初和连亭对视一眼，没有轻举妄动。
　　周围密密麻麻的人原本应该漠不关心地掠过于跃而去，然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圈又一圈的人已经把于跃和蒙利两人团团包围起来。于跃还未在面前的陶器摊子上找到可以付款的终端，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走不了了。
　　他大意了！因为人群本来就密集，竟然就这样着了道。
　　——不过他也不怕，看样子这些本地人都没什么武器装备的样子，而他和蒙利两个人可是有着整整两空间钮的武器啊。
　　蒙利站到于跃身前去，看着面前的人们，问道：
　　“你们要做什么？”
　　这个B-11星球的居民与帝都星上的当然是不一样的。
　　帝都星上即使是平民也都环境优渥，再不济因为贵族大多居住在帝都星的缘故，治安环境和文化环境都极好，所以人也都鲜活。哪怕是蒙利事实上不怎么喜欢强'权聚集的帝都星，也不得否认它真的是回光星域里人类能够居住的最好环境，不止是宜居条件上的。
　　而这里则不同。
　　路上经行的人全都对身边事物漠不关心，所有人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矛盾的冷漠麻木而又疯狂的气质。他们面色灰败，衣着普通甚至是衣不蔽体，大多数人都饥饿削瘦，行走的尸体一样。周边建筑也破败，看起来没什么人；路边的摊贩也没有吆喝过，行人也从不侧目看一眼旁边有什么。
　　像是一滩死水，无法起任何波澜。
　　蒙利正前方面对着的是一个瘦高的中年人，半弓着背，半白的头发杂乱地垂到肩膀，衣服很脏污。他干裂发白的嘴唇动了动，甚至蒙利都还未及反应过来，就像是一桶热油猛地泼了进来！
　　人群瞬间暴乱起来了！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拿了石子，愤怒地朝于跃扔过去，面容狰狞，愤怒地嘶吼着。蒙利替于跃挡了一些石头，耳朵里只听他们喊着“傀儡人”“服从者”“顽固者”，貌似见着了天大的仇敌一样。
　　蒙利竟然被这个声势给唬得后退了一步。不过后退的这一小步让他看明白了一些东西，原来他们愤怒的由来，好像是……于跃手腕上的个人终端？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个人终端被衣袖遮挡住，没有露出来。
　　于跃有些懵地被砸了半晌，也明白过来有问题。他扫视一眼周围这好像是有些癫狂的人们、还有欲来抓他的手，有了一个想法。
　　蒙利显然也是这么想的，隔着人海远远朝连亭看了一眼。连亭目光微沉，抬手指了指耳朵。
　　时刻汇报。
　　不一会，人群冲上前去，把于跃五花大绑捆起来，拖走了。蒙利也装作是本地人中的一员，帮忙抬着于跃也离开了连亭的视线。


第127章 选择
　　唐初犹豫道：“他们这是……”
　　连亭突然搂过他, 把唐初身体连带胳膊整个人都抱严实了。.唐初一懵，迅速反应过来，侧头就要去亲吻连亭。不料连亭这时候已经放开他, 让他亲了个空。
　　他扁扁嘴，“我还没亲着呢。”
　　连亭推开他的脸, 无奈道：“不是为了亲。”
　　唐初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的终端在刚才被连亭挡着行人视线给摘掉了，连亭自己也已经手腕空空。
　　唐初这回，是真的对这个奇怪的B-11星球有了兴趣。
　　*
　　帝都星永远都是风平浪静的, 唐涛通过军部的快讯已经知道了星域边缘处虫兽再次来袭，星克军团代替已经没有了强大实力的荣光军团出征剿灭虫兽，结果虫兽来势汹汹，反而把星克军团派出的人灭了大半。
　　然而帝都星上还是没有任何波澜。
　　星克军团依托于帝都星的两颗附属星球, 兵力强劲。原本星克军团的军团长在观察分析了虫潮形势之后所做下的决定是直接派出一半兵力对抗虫兽,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荣光军团不在、并且贵族们被先前的奴隶联盟给吓破了胆子，不允许守护帝都星外围的星克军团一下子出调这么多兵力, 并且搬出了一直都形同虚设的某条不起眼法律，军团作战出兵分派兵力，第一批先行兵不得超过军团人数的五分之一。
　　星克军团的军团长不愿意让自己的兵白白受死, 但是只能受制于贵族搬出的法律。他只能在派出五分之一兵力的先遣部队之后, 等到前线消息一抵达便不顾贵族大臣的不满, 迅速加派了一半兵力过去。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先遣的五分之一兵力全军覆没。
　　而加派的一半兵力对上的已经不是前线报告里面的虫兽，而是经过了一场厮杀、四只高级虫兽互相吞并留下的一只极为强大的高级虫兽、和被这只高级虫兽用精神力操控的庞大虫兽群。于是这一半兵力也赢得艰难，最终只活下来小部分。
　　军部快讯是他、唐瑨、唐敬和梅云一同用早餐时一起查看的, 唐敬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感受，仿佛一支军团破败下来完全不干他的事、死去的兵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唐涛便问道：
　　“法律是从哪里搬出来的？军部么？”
　　唐敬淡淡道：“这个你应该问你的父亲。”
　　唐瑨这次是难得出来与旁人一起用餐，更加难得的是他竟然主动解释了：
　　“军部凭什么从一开始就不受政府部门掣肘呢？因为虽然军部相关执行法则是军部内部制定，但军务总纲是帝国的领导者制定的。总纲里面有一条，军部部长需要贵族担当，军部相关法律必须部分由内阁制定。”
　　唐涛不再发问了，只是沉默地夹菜。
　　军部看似完全的自由，实际上也已经半处在牢笼中么？
　　……奇怪，他之前可是从来都反对军部的独立作风，怎么现在却有些可惜于军部并不是绝对的独立呢。
　　而在帝国，又有什么是绝对自由的呢。
　　他正在愣神中，身侧的梅云突然轻轻碰了碰他。他回过神，便听见唐敬说道：
　　“涛儿，你这几天状态有些不好。”
　　唐涛忙道：“多谢家主关心。没什么问题，我会细心处理您交给我的事务的。”
　　“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同桌的都是长辈。”
　　唐涛颔首，脑里一瞬间划过自己前几天在研究所看到的情况。
　　“……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把我……和舒中校的孩子从研究所带回来。”
　　唐敬道：“还不满十个月，等时候到了自然就会通知你。一些胎儿的情况研究所的人员应该都告诉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