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深情男配[穿书](158)
赤水水撇开眼,心想:还是少让赤罗跟白殊来沧玉家玩吧,移情别恋不要紧,闹出血案就不太好看了。
其实一时间,赤水水倒也不清楚自己是在忌惮沧玉,还是在害怕玄解,只是他的警觉在发信号,隐约觉得最好别牵扯进这两个讨厌鬼的麻烦当中,至于妖王的宴会,那就由着他们俩去解决算了。
写信多好,写信有助于思考,有助于练字,还有助于锻炼身体。
茶汤由热转冷,滋味变得越发苦涩起来,赤水水将碗放在了桌子上笑道:“你这香茶我受过了,麻烦事我领了,这几日好好休息吧,要是实在闲着没事,不妨帮我个忙,问问风神云君,那要命的棠敷到底还回不回青丘来,妖王请宴可还特地请了他。”
“不必麻烦,你要真是好奇,可以去人间道士的老巢里问个清楚,我想他就在那里。”沧玉平平淡淡道,又把棠敷与酆凭虚还有天旭剑的事详细讲了一遍。说来当初分开组队的时候,棠敷分明说好了一旦稳定下来就会传个音讯回来,结果现在都没有消息,不知道是他这头狐狸对时间有什么误解,还是两个人被“大义灭亲”了现在还在逃跑。
没道理,要是被“大义灭亲”了,棠敷早该请求支援了。
赤水水点了点头,没有做声了,又闲谈了会,才准备起身离去。
倩娘在旁冷眼看着,她并不在乎狐族发生什么事,也懒得听赤水水东拉西扯那一大堆,只是关心沧玉跟玄解。
如果说玄解的确被沧玉养成了一把利刃的话,那拿来开刃的血肉,除了沧玉,倩娘确实再想不到其他人了,更甚至掌控着玄解的人也绝不该是其他人。感情就是这么微妙的东西,好的坏的本来应当清楚分明,就如倩娘不高兴当初沧玉放宽了让玄解学习的底线,就如倩娘讶异于赤水水教导玄解的那些本事,一旦掺入了沧玉的感情,就变得截然不同了起来。
她处于乱麻之中,觉得自己应该关心,却不知道怎么关心才好。
有关于两个场外妖的心情,沧玉是半点都不清楚,即便清楚,恐怕也不会在意,这是他与玄解之间的事,又掺杂了许多利益纠纷,已亏欠了天庭的人情,如今上司妖王都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说不上是要脑袋的麻烦事,可仔细追究起来,只怕也要活生生被剥去一层皮,自然不敢慢待,哪还顾得上这点近乎八婆的闲言碎语,烦恼忧愁。
将盆盆碗碗清理了一番,赤水水逃跑晚了一步,被强留下一同洗碗,他们四个大妖挽了袖子,一池水舀起冲洗,四双手转接,刷洗冲擦,一时间倒快得很。
至于鱼架与兔骨蛇皮连同那些腥臭的内脏都埋在火堆里一同焚烧了,倩娘挖了个小坑,说正好当花肥养料,倒是一点都不浪费。赤水水白吃了顿,嘴上仍不甘心,嘟嘟囔囔道早放了那两个小子走,不然六双手洗起来更快,洗碗这事儿又不是手多就快,说不准还要乱,到底不过十来个碗碟,哪有那么大排场。
沧玉擦干净了手里的碟子,将它放在桌子上,看着那闪闪发光的盘面,心道:这些碗碟经了两只天狐一只灌灌还有烛照的手,可算得上光宗耀祖了。
玄解擦了擦手,按照倩娘的指挥将洗干净的碗碟放到了他们应在的地方去,倩娘这才把赤水水毫不客气地关在门外,连同自己也一道出去了。
“你干嘛跟着我出来。”赤水水惊讶无比,“该不会是觊觎我的美色……”
倩娘翻了个白眼,冷冰冰道:“我呸!”
这时候沧玉喊她回来已经来不及了,春季的躁动没给他们俩带来烦恼,倒让灌灌鸟小心翼翼了这几日,恐怕这样的尴尬还要再继续下去。既然倩娘已经走出去了,总不能再去把她抓回来,两只妖吵嘴的声音纵然走出去数十步都还听得清楚无比,人家这么乐在其中,就由着去吧。
沧玉轻声叹了口气,折回到屋子里去看书,书卷久无打理,难免落了些尘埃,有些地方已经泛黄了,曾残留纸页的墨香早就散去了,那些污黑的墨迹龙飞凤舞,流淌成无数符号与线条映入眼中。
他轻轻拍打了下书,这些书上可没教权谋诡计,再看也是无用。
“你不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玄解躬身点了一盏灯,床头柔和的明珠石于睡梦时照明还好,拿来看书就显得不太亮堂了,纵然妖族没有伤眼睛这个说法,不过反正不缺这点灯油,更何况又没准备就寝,就坐在了桌子边等着沧玉回话。
沧玉悄悄把脸从书后探出去观瞧,心道:这是一个人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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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按照实际上的年龄, 沧玉最多虚长玄解二十来岁, 他二十岁时无端与这天狐捆在一起, 那时的模样并没有比玄解好到哪里去, 甚至还不如玄解。
假扮沧玉这么大的事,他都坚强地挺过来了, 如今妖王发来请帖,跟生死还扯不上关系, 没道理玄解挺不过来。
沧玉在心里掂量了下事情的轻重, 觉得跟玄解说了也无伤大雅, 因此没做忸怩之态,便将赤水水与他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告诉了玄解,连同自己的猜忌与忧虑一并和盘托出。玄解听了没有什么大反应, 只是点了点头, 反倒问起不相干的事情来:“那个大会是做什么的?”
“大抵……是让彼此找寻喜欢的对象。”沧玉没料到玄解会问,因而眨了眨眼,反应上就慢了半拍, 细细斟酌道, “不过你要去看个热闹, 吃点酒肉, 也不是不可以,总之就是欢庆的宴会,怎么突然问这个?”
玄解轻声道:“我还记得她的模样。”
他说的是青山村的事,白棉与水清清,那两个姑娘一个死的突然, 另一个硬生生将自己熬成了魔,而容丹投入茫茫暗影之中去追寻自己的未来,在场冷眼旁观的只有他们三个。辞丹凤对一切都不太在乎,对救过她的容丹是这样,对那两个姑娘也是这样。
玄解同样不上心,然而那是因为他天生就缺失这样的情感,辞丹凤却不然,那妖王的冷酷是历过风霜的。
“她是个很麻烦的妖。”玄解跟挤牙膏似的慢吞吞把这个结论说出口来,他皱着眉,想起当初几近于无的接触,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于是沉吟片刻道,“我对她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她很强,这样的大妖会有求于我吗?”
“有求于你,未必是因为力量,还可能是因为你能带来的利益。”沧玉抚了抚额,有些无奈道,“就像当初天帝愿意为我们平息北海那件事一样,你与我有什么值得他算计的,要不是看在始青与浮黎的面子上,只怕咱们俩现在还在天牢待着,你这傻小子,当你只是自己吗?”
玄解淡淡道:“那她怕是白费心机,始青不会帮我了。”
“那怎么说得准呢,难道你爹娘还当真不管你了吗?”沧玉反问道,说完自己先愣了愣,换做其他人的确说不准,不过换成始青,那这事儿就掺杂了许多不可确定的因素了,他迟疑片刻,觉得自己这么想还有啃老嫌疑,无奈道,“算了,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任由妖王怎么生事,无非是要为自己多增一分筹码,我与他倒是打过两句话的交道,实在摸不准路数。”
玄解不由得伸出手去摸了摸沧玉的脖子,天狐任由他顺毛,脖子后略有些短的发丝丝丝缕缕飘过手心,如同漂浮在空中的绒毛,他看着对方脸上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来,忍不住微微一笑,轻声道:“别纳闷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沧玉有些不解,就觉得脖子后的手顺着衣裳滑落向手腕,玄解规规矩矩地抓着他,一直往外头带。
九霄云外是天庭不容亵渎的威严,若上得云头,非要下来慢行不可,否则冲撞了哪路神仙,暗暗得罪了,吃亏时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可九重天之下,妖魔道人却是来去自如,哪怕是神仙下来,被撞个四脚朝天也只能怪自己驾驶技术太差。
沧玉茫茫然被玄解带出小屋,外头寂静无声,唯偶有虫鸣叫唤,几只早生的萤火在树梢上团团打转,显出一团浅绿色的光晕来,他心中宁静了几分,正要问玄解怎么打算,却见那异兽吹起阵风来。
火需风助力,玄解火术修行得不错,连带着风咒都练了个七七八八,风带起尘土枯叶,云絮于足下,两妖便腾空起来,见着云开月朗近在咫尺,再回望已离地面岂止千百丈远。玄解盘坐在云头,一阵阵清风掠过脸颊,月光洒落,照得他脸上光影变化,看不清神态,沧玉站着瞧了会儿,也坐下身来。
“怎么突然想出来走走,在这儿生活了这么多年,我还当青丘的景色你已经看厌了。”沧玉心中的忧愁挂虑随着夜风一并吹散。
这世间节奏不快不慢,沧玉不必忧心凡人的功名利禄、吃穿住行,没什么金银方面的爱好,又不曾被什么人真正欺负过,于此道上就轻松了许多,因而逍遥自在,心念甚是淡薄,难得有了件愁事,难免心绪不宁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愁事就算放在凡人身上,也是顶了天的祸事了。
“在人间时,我看他们来来往往,为了什么的都有,好像天地间有无数罗网,将他们死死罩住,寸步不能进,半步不能退。”玄解按住云头,稍稍慢了些速度,底下的风光便如放缓了六年,静悄悄过眼,他垂着脸慢慢道,“我活得不久,知道的事情不多,不过我想来妖与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你虽强,但总有人胜你更强;你纵然什么都不怕,也有别的锁链捆在你身上,非是蛮力,许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沧玉听到此处,忍不住将眉毛一扬,嘴角一收,半遮半掩住笑意,故作不悦道:“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将这几个字说得略显暧昧,语速又缠绵,听起来更近句情人间的密语,“对你而言,感情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玄解只是静静看着他,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出光亮来,灿灿地沉在沧玉的心里,他闭了闭眼,心中仍是那双明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难以逃避,不免心头一颤,又听对方开口道:“求得,便是心猿意马;求不得,就是苦海无边,这还不算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居然看个风景讲起来佛理来了,这都是哪里学来乱七八糟的东西。
沧玉一时还不知道自己该惊还是该喜,只是诡异地看着玄解,奇道:“我瞧你平日冷冷淡淡,没什么兴致,今日怎么说出这些话来,该不是被什么鬼魂附了身体,来哄骗我的吧?”这自然是句玩笑话,天底下哪有这么大本事的妖怪,就算是穿越者,估计也模仿不来玄解万分之一的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