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深情男配[穿书](14)
“你方才在做什么?”沧玉脸色阴晴不定,他头一次有点担心倩娘的危险等级。
倩娘糊里糊涂地看着自己的手腕,用手托起仔细瞧了瞧,好似神魂颠倒般喃喃了好几句:“你闻不到吗?他实在好香好香,香得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她嘴边还险些流下可疑的口水来,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使劲儿晃了晃脑袋,脸色一下子惨白了起来,“我刚刚咬他了?”
沧玉无声地点了点头。
“那我……是不是吓到他了?”倩娘提心吊胆地问道。
沧玉又点了点头,顿时将倩娘吓慌了神,展开双翅往天际飞去。
人有人性,妖有妖性,沧玉是人魂居于狐妖的身体之中,再是契合,许多本性的影响并没有妖族那么大,自然感受不到烛照幼兽对于绝大多数妖族的吸引力,只当倩娘一时饥饿,他们妖怪饿起来什么都敢吃,沧玉早就见识过了,倒是没有太大惊小怪,满腹疑虑是奔着那小兽去的。
许是因为在沧玉床上出生,这幼兽回去时,也是直扑那张床榻,只可惜身形太过矮小,它努力了许久也毫无进展,只是坚持抓挠着床脚。
直到沧玉走进门来将这幼兽提起放在床上,方才罢休。
“你该不会是个哑巴?”沧玉见过倩娘的嘴巴功夫,除了毒舌之外,吃饭也不马虎,虫子毒蛇再是粗壮,她一咬就断,这幼兽被她咬了好重一口,却一声不出,不是个傻子就是个哑子。
这小兽的眼睛冷冷的,像是两团幽冥之火,他平静地看着沧玉,仿佛在看个死物。
沧玉看得心里发寒,又觉得自己可笑,这幼兽不过出生一日,哪能有这样的眼神,便将这幼兽举起身来,左右观瞧了一番,想起方才的事,心有余悸道:“你这小家伙,倒比我命苦许多。”
他正唏嘘着,冷不防手上发疼,原来是那小兽伸长了脖子,低头往他腕上重重咬了口。
这一口可没留半点情面,直接出了血,沧玉急忙甩脱了手,这幼兽掉落在床上连连打了个四五滚才稳住身体,弓着身体,死死盯着沧玉。
沧玉低头瞧腕上的伤口,几乎被咬穿了,血却没溢出来,大概是全被这幼兽吃到嘴里去了,不由得心中又惊又怒,一时却又分不清是这幼兽被吓坏了,还是天生嗜血。好在只要他不动,幼兽也不动,沧玉想了想,心下稍安,觉得许是方才倩娘将这幼兽惊吓过度,而非是天生嗜血。
这么折腾也不是回事,昨日准备的衣窝还没拆掉,沧玉将这幼兽推了两把,见对方跌跌撞撞地滚进衣窝里去,这才安心。
沧玉有心想试试这幼兽是不是真能解了重明鸟留下的旧伤,心思在腹里绕来绕去,来往了好几个回合,这才挽起袖子,将满是灼伤的另一只手臂放在衣窝旁,故作自己全然不知,阖起眼来假寐。
那幼兽初时毫无反应,时日一长,方才爬出窝里,趴在了沧玉的手臂上嗅了嗅,他浑身都干巴巴的,表皮如同干掉的血痂,蹭在肌肤上有些麻痒,唯有鼻尖舌头是湿润的,那幼兽往伤口上舔了舔,热意瞬间就消退了几分。
沧玉强忍着没有睁开眼睛,好半晌后,手臂上的麻痒之意渐渐消失了,那幼兽不知爬去了何处,他正要睁眼,忽然觉得指尖一热,有什么湿润的东西碰了碰自己,又很快消散成了冷意。
大概过了有那么几分钟,沧玉才意识到那是幼兽的鼻子。
不知为何,沧玉忽然觉得心中一热,无端生出几分暖意。
这次沧玉耐着性子等了许久才睁开眼睛,他胳膊上的伤果然已经恢复了不少。
而幼兽睡熟了,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闭上了,四肢缩在腹下,看上去简直像块被岩浆浇得皮开肉绽的石头,与他那性情倒是很像。
沧玉伸出手去,轻轻抚过幼兽粗糙的背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声,收回手来闭眼睡着了。
如此就过了三四个月,幼兽每日睡在沧玉床头,仍是那般乖张的性子,与谁也不亲近。倩娘于心有愧,为了讨他欢心,眼巴巴去收集了最鲜美的果子捣成果肉糊糊喂给他,这幼兽吃了便罢,从不感恩,这糖衣炮弹只吃糖衣,炮弹总砸倩娘个晕头转向,每回倩娘想趁机摸摸他的脑袋,少不了狠狠一口。
亏得倩娘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起初沧玉以为这幼兽只是对倩娘留下了阴影,直到后来赤水水与春歌接二连三造访,众妖在幼兽那都得到同样的待遇后,沧玉才真正意识到,这幼兽最初不反抗,是因为他那时出生不久,无法反抗,待有了力量,就绝不低头。
沧玉的待遇稍微好些,这幼兽还容得他在自己枕边酣睡,可是清醒时想动手动脚,与其他妖也是同样的下场。
好在沧玉并不喜欢闹他,又感念这幼兽每日帮自己吸取重明之火,颇是尊重幼兽的“个兽**空间”,两妖倒也相处融洽。
倩娘较缺心眼,也可能是滤镜太过,并没怎么看出猫腻,每天只想着怎么讨幼兽的喜欢,反叫沧玉连带受益,吃到了不少好果子。
而不知不觉,冬季过去,春日慢慢从风中飘来。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幼兽长得飞快,却始终没定下个名字,他生来没爹没妈,狐族高层几乎全是光棍,图个新鲜,就充作他长辈照顾他。
赤水水本要取个威武不凡的名儿,春歌却嫌难听;春歌起个风花雪月的名儿,倩娘又嫌俗气;他们三个怕沧玉与棠敷直接将幼兽名字定下了,便不肯让这两妖参与进来,因此耽误了好几个月都没起好名字,平日只唤做“小东西”、“小娃娃”、“小崽子”随便称呼。
直到春日来临,有一件事打破了起名的僵局。
青丘的狐族多数为妖,可追根究底仍然是兽,春季来临,本性便蠢蠢欲动,有伴的还好,没伴的就开始寻衅闹事。
就连沧玉也觉得心浮气躁,又听得漫山遍野都是狐鸣吼叫,都是些阅历尚浅的狐狸在求偶,更觉浑身燥热。
这热意还与重明鸟带来的伤势不同,简直像是把人塞在蒸笼里慢慢蒸,从里到外,直热到心窝子里去,好似哪儿都汗津津、湿腻腻的,连院子里沁人心脾的桃花淡香闻着都觉得甜得作呕。
这哪是春日,简直就是酷暑。
沧玉倒没失态,只觉得身体发热,骨头酥软,连修行都顾不上,想在书架上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清心的口诀,好不容易翻到相应的典籍,却指向了清心诀,他左翻右找都不见书,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本书早被自己顺手送给了容丹了,不由得眼前一黑,只能咬牙忍这热意。
他心中热得慌,连照顾自己都顾不上,觉得有种破坏性的本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管束这种本能都耗去全部心神了,每日只能变作原型,用法术制造些冰块,将小屋弄得像个透风的冰窖。
好在倩娘全然不受影响,整日没心没肺的,近来又去英水里捉了几条鱼儿,捣碎成鱼肉泥喂给小兽吃,倒庆幸有她照顾,不至于叫这还不会觅食的幼兽饿死。
到底是初次做妖,沧玉不知道寻常妖类是怎么反应的,只能强忍不像赤水水与春歌等狐习以为常。赤水水更是聪明,春季是最躁动的时节,他就带着幼兽到处磨炼,增加实战经验顺带发泄火气。
这日赤水水又来,见沧玉仍是闭门谢客,倩娘则不在窝里,干脆抄起幼兽提在手中,直接出去了。
兽族不像人那般长得缓慢,可要开灵智化成妖却十分困难,狐族多是妖族与妖族一同繁衍,因而子嗣也大多出生便开了灵智,身子骨早早长成了,神智却跟不上,因此多数都是些可以训练的幼崽,春季对于他们而言,是最容易躁动发脾气的叛逆期,赤水水干脆一股脑全打包,带着出去训练了。
所谓一视同仁,刚出生不久的幼兽自然也不例外。
幼兽被赤水水早上抱走,晚上送回,正合了倩娘觅食的时间,她总是早上吃些果子便出去寻觅更新鲜软嫩的兽肉,黄昏后带着食物回来喂给幼兽。
就这么一连训练了半个月,倩娘都未曾发觉任何异样,加上这幼兽生得本就黑黝黝的,即便哪里受了什么伤,自也是浑然不觉。
还是有日倩娘提前归巢,才发觉幼兽不见了踪影,顿时急得上蹿下跳,四处寻找了一番,这幼兽极少动弹,加上外头篱笆合着爬不出去,若非旁人所为,断无可能没了踪影。
倩娘平素一张利嘴,除了一个挚交,并不与任何生灵亲近,沧玉虽是她的主人,但两妖关系只是寻常,加上沧玉少言寡语,她居于狐族确实平安无事,可难免感觉寂寞。
直到这幼兽破蛋而出,哪怕是个哑巴,也是陪伴身侧,倩娘平日与他有来有往,逗弄起来十分开心,三四月来全赖与他亲近解闷,倒真叫个视如己出,如今幼兽不见了踪影,哪能不心急如焚,急忙用鸟喙叨门,又用羽翼扇风,将沧玉的木门拍得啪啪作响。
“沧玉!沧玉!小东西不见了!他不见了!”
她只管大声呼唤,到最后险些要哭出声来。
沧玉在里屋静心修炼,这春日情/热,最初抵抗不住,久了才慢慢习惯,如今听得倩娘在外痛哭嚎啕,急急穿了外衣开门,见她瘫倒在地,哭得满脸泪花,伸手将她扶起,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发生什么事儿了?”
“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把他偷了!”倩娘抓着沧玉的衣摆,几乎喘不来气,失声痛哭道:“沧玉,小东西没了,我见不着他,哪儿都找过了,他这么小个娃娃,会不会叫坏妖怪吃了去?”
她嘴巴虽坏,心底却不坏。
人与妖都是一样,与自己无关的便不放在心上,可一旦生出感情,就全然不同了。
倩娘原先还想等这蛋孵出来吃掉,如今养了几月,对他又怜又爱,自然再没了那念头,又思及他身世苦楚,年纪尚小,种种可怕猜想涌上心头,一会儿是幼兽被吃得只剩骨头,一会儿是幼兽被虐待后凄惨可怜的模样,一会儿又想他被串作一团架着烧烤,忍不住哭得越发大声起来。
沧玉倒远比她冷静得多,不似倩娘这般慌乱失措,安抚道:“你不必担心,这里是青丘,又是我的住处,也许是赤水水带去玩了。”
倩娘拭了把泪眼,可怜巴巴地问道:“真的么?”
“总不会被偷的。”沧玉想了想道,“你且起来,我们去寻问一下,不就知道他的下落了吗?”
两妖正说着,门外春歌就同赤水水一块儿进来,幼兽蜷缩在赤水水怀中,看起来伤痕累累,他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前爪,仍是闷声不吭,大家都默认他又傻又哑,没有在意。
倩娘登时柳眉倒竖,冲出门去,开口就骂:“死狐狸!龟孙子,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当初莫名其妙抓我想下酒,趁我不在偷偷将他抱出来,万一有个好歹你赔得起吗?整日就知道满嘴吹牛放屁,我不说你什么,如今还做起这鸡鸣狗盗的事来,真是伤风败俗,堕了你青丘狐族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