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凤在上,龙在下(175)
龙越定定地望着他,心头宛如被钝刀一片一片的磨,哪怕鲜血淋漓,也未停下磨心的动作。他负了这个孩子,他负了他!
“我不想杀子玥的,不想的。他是我弟弟啊,可是……可是我却亲身杀了他……爹!”脸上泪流不停,龙星将回身攀着龙越的手臂嘶声,“爹,你让子玥归来可好,让他归来可好!我对不住他,我错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复仇了,我只要我弟弟活着,我只要他活着啊!”
龙越跪了下地,痛苦地抱住了龙星将,这声时隔已久的爹,此刻听来,却是如此的寂寥与痛楚。
这一刻,父子俩释然地相拥而泣,哭声撕裂了层层雨幕。
其实,他不过是一个缺乏爱的可怜人。
父子俩不知哭泣了多久,伤心了多时,当他们分开相拥的手时,才恍然发觉,雨已经停了。
龙越轻轻地拍了拍龙星将的背,两人相互看顾了一眼,也没有多话,父子间再多的仇恨,有时只需一个拥抱便可释然。
龙越叹息了一声,从篮子里取出了纸钱,朝天一挥,定定地看着那些纸钱在空中飘散。
他没有说话,但已经用行动回答了龙星将:子玥已死,再也回不来了。
龙星将凄楚地跪倒在地,对着那片废墟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嘴里喃喃着道:“子玥,哥哥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子玥五岁那年大病后,徐笺为他批命道,二十一岁之年,为情而生,助情而亡。我本不信命,如今却是信了。我知你恨凤璇阳,但我仍不得不说,我真心佩服他,佩服他对子玥多年相护的爱意,比起你这个子玥认错了多年的哥哥,他才是真正会守护弟弟的哥哥。”
泪再度决堤,龙星将喉头哽咽,竟是无话可说。
他趴伏在地上嘶声痛哭,这一生,他究竟做过什么,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多少人。最后,却什么也得不到,得不到……
“爹,”他颤抖着抬起头来,忏悔地道,“你将我交给正道中人罢,一切都是我做的该由我一力承担。凤璇阳已死,我大仇已经得报,不该再由他带着罪孽下地狱。”
龙越哀声一唤,拥紧了龙星将,泣声道:“养不教父之过,此事我也有责,若是要罚,当是连我也一同罚才是,我愧对这盟主之位,愧对它啊。你我,一同去向武林正道请罪罢。”
“阿弥陀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句佛号忽而从山下传出,将龙越俩父子吓了一跳。
循声望去,只见层层阶梯之下,有数人慢慢地沿着阶梯朝他们这边走上来。
而领头之人,竟人是已死的了尘方丈!
龙星将怔愕地站起身来,看着了尘道:“你……你不是死了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尘方丈轻轻摇头道,“那一日,施主的手下以我弟子为诱,让其给老衲饭中下毒,之后待老衲发现此事,去寻弟子质问时,施主的手下又先一步将老衲弟子杀死。眼见弟子惨死,老衲心生大痛,便将前来护着老衲的凤、龙两位施主支走,独自一人留下清静一会。殊不知那时,施主的手下来袭,老衲险些丧命,好在凤、龙两位施主赶回及时,将老衲救下,并将施主的手下杀了。而后,我们三人商议,将那杀手的衣物同老衲的调换,并将老衲易容成了普通人,趁着众人他们放起了火,并唤来人,佯作老衲被人杀死葬身火海之相,目的便是为了混淆施主的视线,暗中保下老衲的命。老衲活命后,感恩凤、龙两位施主相救之心,半年前便暗中同归来的龙少主寻了各门派掌门,将这一事原委道出,力求替凤施主洗清冤屈。好在诸位掌门,也并非不辨是非之人,经过龙少主与老衲的劝说,便信服了。而今日,老衲同诸位掌门便是龙施主授意,来此的。”他看向他后头的诸位江湖门派掌门,而江花剑派的江予也在其中,他站了出来,将龙星将易容成凤璇阳前去杀了他亲兄之事道出,使得众人更信服了凤璇阳的无辜。
闻言后,龙星将怔愕地看着他们:“怎地会这样……”他原以为自己算计了一切,殊不知,被算计的其实是他自己。
“那他们……他们为何还要赴死……不对!”身子打了个激灵,龙星将立时反应过来,问道,“这么说,三个月前所谓的打上凤阙山,杀死凤璇阳,俱都是你们同子玥商议好,做戏予我瞧?那……那他们没死,可对!”
“阿弥陀佛,生生死死都在一念之间,是生是死又如何?这世上,也断不会再有凤璇阳与龙倾寒了。”
听得这语带双关的话,龙星将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喜色,他转身看向那片废墟,笑容浮现在了脸上:“子玥,未死,子玥还活着,还活着!”
原来算计了那么久,真正被算计的人,是他。但,在知晓龙倾寒未死的这一刻,他释然了,与其抱着遗憾度日,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接受惩罚。
他看向了龙越,得到他会意的点头后,便转过身来,对着众人砰地跪地,重重叩首三下:“龙星将自知罪孽,杀人无数,一切都由我一力承当,与我双亲无关。”
“不。”龙越撩起袍袖,便要跪下,众人难敢相允,连忙将两人扶了起来,劝慰了几句。
“阿弥陀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日趁着此时,老衲也说句公道话罢,若有得罪之处,老衲一力承当。其实,龙施主所杀之人,于老衲而言,死得也不冤枉。”
此话一落,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气,有些人脸上也浮现了愠色。
了尘方丈知晓自己必会得罪他人,索性便豁出去地道:“其实这些人当年都曾参与过覆阴教一战,而那一战,他们……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他颂了一句佛号,便将当年他们烧杀掳掠的丑事一一道出。众人闻言后,谁人敢信,皆是睁大了双目瞧着了尘,似要将他烧出个洞来。
了尘道完后,知晓众人不信,颂了一句佛号后,便唤道:“万施主,俞施主,接下来,当由你们来说了。”
话得一落,只见众人之中走出了两个人,他们同时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现出了满含沧桑的脸。
龙越方一见到俞年明,震惊地冲了上前,开口唤道:“姑父!你竟还活着!还活着!”
此声一落,众人都讶异起来,待得了尘解释俞年明的身份后,众人都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来人便是俞年明以及万重良,他们俩原是得龙倾寒所求,同了尘方丈一块到此,将二十年前段书青被害的真相一一道出。
话语尽后,众人自是不信,言说如今久华派早已没落,所有人都尽数死亡,无从考证。再者这钟问之是否真实存在,还不得而知,他们又岂会如此轻易颠覆自己多年来的想法,即便万重良言说可让骨都人民作证,他们也只是有所动摇,并未完全信服。
然而,便在僵持之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我知晓钟问之是谁。”
众人讶异,循声望去,却见竟是龙星将。他双眸一黯,抿了抿唇道:“我此次嫁祸杀人之事,也有他参与其中,不若,凭我一个不知当年之事的人,又如何得知,何人曾攻打过覆阴教。”
话得一落,众人纷纷惊诧,定定地望着龙星将。
他怅惘一叹,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尽数告知。
这一夜,他说了许多的东西,除却在场众人,便再无他人知晓。
而这一日后,唐杜先生将这事一一记录下来,并为段书青洗清了冤屈,告知整个江湖。二十多年的冤案,终于得见天日。
其后,正道也为凤璇阳诉冤,对外宣称已将幕后黑手正法,实则,龙星将却是出家为僧,随同了尘方丈而去,以偿罪孽,待功德圆满之时,再归家继承家父业绩。而同时,战越解散,昔时杀人的组织一夜之间,没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Σ(⊙▽⊙"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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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一章 •夕阳西下行古道
“你说你曾拿龙末的画像去给苗疆蛊峒的莫峒主瞧,得知龙末便是那个假扮做花修鸣之人?”
“唔,不错,本座幼时确是同五蛊童子的幼子打过一架,但本座也委实想不到这龙末便是那该死的战越头目,哼哼,罢了,本座大人有大量,瞧着他照顾了你恁多年,便不与他计较了。不过么……子玥你同他求情,本座甚是不喜,是以,本座醋了,要惩罚你!”
身手一扯,捏上身前人的脸颊,时而搓圆,时而揉扁,瞧着那张脸摆出各种滑稽的表情,他朗声大笑起来。
笑够了,他又啄了一口,凑到那张脸上蹭了几下,继续自言自语地道:“嗯?你说,一年前,向梅山庄灭庄前一日本座曾给你送了一株梅花,之后龙末进来时,你却不停地打喷嚏,是以结合后来的情况,你便怀疑自己打喷嚏并非本座送的梅花之故,而是因着龙末身带梅花香?因此,便认为龙末在归来与你同聚前曾去过向梅山庄?唔,听闻向宗屋前的梅花最盛,且能香到让你打喷嚏的,指不准他便是去到了那处,隐藏在树上。嗯,有理有理。啧啧,子玥,你这鼻子生得好啊,恁地有用,来,本座赏你一下。”
“啊啾,啊啾,啊啾……”
“嗯?你言说你昔时与本座决裂后,归去时细想了一下,觉得本座是有苦衷的,是以便未即刻召集众人攻山?你说你还是一直相信本座的?唔,说得好似在理,那本座再赏你一下。”
“啊啾,啊啾……”
羊肠古道,暖红的夕辉笼罩着大地,映染在一对骑着小黑驴在道上晃悠的红衣男子身上,折出让人心暖的剪影。
骑在黑驴后头的男子一脸邪气,额际上的红莲印记在夕阳下忖得极其灼亮,他笑着拿手里的草撩动着他身前男子的鼻尖,听着他不停地打喷嚏,邪气的嘴角勾得愈发起来。
他身前的男子对着他的动作竟是不发一言,连身子都未有何动弹,显然是被点上了穴道。
凤璇阳逗弄够了,便收回了手,扳过身前龙倾寒的脸,笑嘻嘻地道:“子玥,你玩得一手好计啊,瞒着本座私下去寻了各门派掌门,伙同他们演了一出戏给龙末瞧,害得本座犹以为你当真要杀了本座呢。嗯哼,夫人如此‘聪慧’,隐瞒本座,本座不多加嘉奖怎地可以。”他的手一松,猛地将龙倾寒的身子往前压到了驴头处,伸出一掌,啪地一下,打到了龙倾寒的臀部之上,发出了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