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男妻(62)
“他那个人,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子,看起来最温柔,实则最冷情,什么都不在意,谁都不在意,包括生他的娘,”孙氏冷笑,“你同他连面都没见过,他就能拖着病体上门亲迎,娶你过门,你觉得这是真心诚意,是喜欢你?呵,他只是找到了一个新玩具,想到一种新玩法,而你,就是他将要利用的工具!”
谢庭月不为所动:“二婶该不会因为刚刚的话在生气吧?要不要随我一起过去,让楚暮给你道个歉?”
孙氏气的差点摔帕子。
一码是一码!
“你不信?”她眯眼冷哼,“咱们家这楚大少心大着呢,不信就走着瞧!”
说完气哼哼走了。
谢庭月看着她背影消失在垂花门,视线掠过高墙,落在高远天空。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楚暮可能有秘密,但他独独没怀疑过,楚暮会害他。
……
到手的中馈谢庭月并不想交出去。这个家水很深,自己主控把管,很多事就能顺着自己想要的方式来,下人们也慢慢驯服,靠过来的人很多,没靠过来的也知他厉害,不敢随意生事。这要在手里转一圈就交出去,威信力大大降低,以后麻烦怕是得更多。
楚暮又已往外放了话,这分红一事,他必得办好。
谢庭月扎根账房,看了两天账本,很是巧,欠债的大头有一家在青县。
他正好要走一趟,这事当然顺便一起办了!
手头几桩事分别定好计划,谢庭月去找了戚文海。
禾元奇背后的人是要抓的,此青县一行,力求有结果,但京城的事不能放下。禾家产业太广,一两人肯定是不好吃下的,也怕有什么变数,谢庭月就和戚文海商量,此次青县,他一个人去,戚文海就在京城坐镇,以免大的意外。
二人身边都带上信鸽,以备随时沟通。
商量好这件事,戚文海提醒了谢庭月另一件事:“有个来自苏坑的客商,叫阎宏的,最近在联系收购织染坊。”
“阎宏?”
谢庭月瞬间想起那日在酒肆里看到的事,林氏的心腹婢女青芳,和阎宏秘密约见。
他当时就心起怀疑,觉得哪里不对,可惜一过去就碰到了机关,和楚暮一起摔进密道,沈三娘和戚萤飞是找到了,这俩人有什么密谋,安全不知道。
戚文海以为他不解,解释道:“阎宏动作不大,只是在接触,真正谈好买下来的没几家,对你构不成威胁,刘掌柜估计也没往这处想,没同你说,但我总觉得,他再这样玩下去,事就大了。”
谢庭月点了下头:“唔,只联系收购织染坊?”
“我也正觉得奇怪呢,”戚文海皱眉,“最近咱们俩一块玩,利益仇恨都是绑在一起的,他收购织染坊要是为搞你,为什么不搞我?”
谢庭月顿时确定,定然是来自林氏没错了。
戚文海很发愁:“这个阎宏不得了,手段如何不知道,没接触过,但姐姐妹妹很们有出息,一个嫁到穆家三房做了正妻,一个送到礼王府做了小妾,这裙带姻亲的,别人搞你没什么负担,端看自己本事能不能搞得动,你要搞他,怕就得前后思量了。”
穆家是皇商,财大,礼王是宗亲,气粗,寻常百姓谁惹的起?
“而且对方不声不响就开始搞事,显是有了计划,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你明他暗,着实不利。”戚文海更愁的是这个。
谢庭月想了想:“既然是冲我来的……想办法调他出去吧。”
戚文海:“调出去?”
“他在这里准备好了,姻亲也走动过打过招呼,别处就不一定了,”谢庭月微笑,“换个大家都不熟悉的战场,才公平嘛。”
戚文海眉梢飞扬:“你就坏吧!说吧,需要兄弟帮什么忙?”
谢庭月招手让他附耳过来,低声说:“你想办法帮我朝他放个信,说我这蓝盈布,有个要命的染色草,非常稀有,眼看要断了,我谁都不放心,要亲自去收购……”
事实当然不是,蓝盈布一应准备充足,除了担心几个月后桑蚕丝不继,没任何问题,什么要命的染色草,根本不存在。
但阎宏不知道啊!
谁家秘方不拽的死紧,随便往外放?谢庭月根本不用编这染色用的草到底是什么名字,只要‘要命’,就足够了。
阎宏意图收购织染坊,左不过是想算计他蓝盈布的生意,现在这么一个大短处主动送上门,他能没想法?搞定这‘要命的染色草’,蓝盈布生意立刻就能断,还省时省时,不用下那么多本钱。
他不追着谢庭月走才怪。
至于去哪里——
当然是青县。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谢庭月心想,一锅烩得了。
忙忙乱乱,把身边诸事料理干净,出行准备做的差不多,谢庭月最后把熊弟弟打包,送去了书院。
谢庭星一路低着头没动静,全然不像往日的精气神,不淘气不调皮,话也不多了,连争宠炫耀的心思都没了。
谢庭月知道是为什么,摸着弟弟的小脑瓜:“乖,好好读书,不准淘气,哥哥很快就回来看你。”
小孩看着哥哥,‘啪嗒’一下,眼泪掉了下来。
他赶紧伸爪子擦:“我不想哭的,我已经十一岁了,是大人了,是眼睛自己不争气!”
谢庭月拽住小孩的手,温柔的给他擦眼泪:“没事,不丢人,哥哥像你这么大年纪也经常哭的。”
“哥你放心吧,我没事,我身边带着这么多人,绝不叫别人欺负我!”
这一回回书院读书,楚暮给添置了很多人,大多看起来很普通,实则很不一般的。
谢庭月也很放心,点了点弟弟额头:“也不要欺负别人。”
看着时间不早,谢庭星恋恋不舍的挥小爪和哥哥道别,终于也理了楚暮一回:“照顾好我哥!我哥要是掉一根头发丝,我饶不了你!”
谢庭月叹气:“星儿,他是病人。再者此次我一个人走,他不跟的。”
谢庭星又任性耍脾气了:“我不管!反正就这样,我走了!”
看着小孩身影消失,谢庭月才看向楚暮:“抱歉。”
楚暮撑着病体过来送,熊弟弟却如此不懂事。
楚暮自是不在意:“弟弟还小,没关系的。”
“那我们走了?”
“好。”
回程坐上马车,道路悠悠长长。
车门将寒气挡在外面,炭炉燃起,车内温暖如春。
谢庭月捧着茶盏,笑看楚暮:“想起来,我已跟很多人道了别,独独没跟你好好道声别离。今晚帮我饯个行吧,要桌好菜,我们小饮几杯。”
“小饮当然可以,”楚暮慢条斯理,“道别却不必了。”
谢庭月:“为何?”
难道这人除了怕黑,还怕离别?会难为情,和熊弟弟一样哭?
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万万没想到这一种。
楚暮:“因为我会同你一起去。”
啥?
谢庭月直了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为什么好像听到了很可怕的话!
“你没听错,我要和你一起去青县。”楚暮话音比平常略快,直接将谢庭月的反对堵了回去,“路离有公务要去青县。”
路离?
这个名字一出来,的确立刻转移了谢庭月的注意力。
这是个好人,上辈子遇害,就在今年。他当时根本不认识路离,只在外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记得是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到底是春天还是秋天,不清楚。
如果是春天,那这次……一定很凶险。
楚暮看出他的反应,又道:“我身体好了很多,许久没犯病,在家里担心你,不若时时能看到,甘苦与共。”
谢庭月想了很久。
楚暮的病情就是这样,随时都在危机中,家里外面一样,放在家里,没有人贴心照顾,反正不如跟在自己在身边,至少他对这件事一点都不会敷衍。再带上秦平银杏,加自己身边的冬哥,药丸子带齐,衣服鞋袜备好,应该……没问题?
可是青县会有一场天灾啊……
还因此发生过小小□□。
他准备做足,避险不成问题,许还可以为当地百姓提供些帮助,楚暮有病在身……
谢庭月还是严肃反驳了楚暮的意见,不准他去。
楚暮是轻易会被说动的人么?
不但没听谢庭月的话,还迅速准备好了的东西,包括为了出行专门打造的宽大马车。路离那边都收拾好过来蹭马车了,外人面前,谢庭月怎么好不给楚暮面子?
总之,这前行路,最后是一起走了。
戚文海事办的好,阎宏那边果断上了当,还道机会千载难逢,不跟就是狗啊,太蠢!
打听到谢庭月要去哪里,直接收拾行装,跟着也去了。
正事不误,卖好也不误,没多久,谢家,林氏就收到了阎宏托人带的信。
除了交待相关的事,还有件事始料未及。
“你哥哥去游学了,遇到了阎宏。”
林氏有些惊讶,谢茹则很不高兴了:“哥哥这又要闹什么妖?好好的不读书,游什么学,还被阎……阎老板撞上了?”
女儿是个聪明人,亲事相关的打算,林氏向来不瞒谢茹,谢茹心思也跟普通的小姑娘一样,并没有特别幻想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想过好日子,这阎宏她还没见过,谈不上满意不满意,但好歹算是有意向的人,哥哥谢庭日要是在那边丢了人,岂不是害她没脸?
林氏疼儿子,立刻找补:“这破万卷书,行万里路,都是有说头的,许是书院安排。”
谢茹仍然不高兴:“哼,别出事让我擦屁股就好!”
“你真是的,”林氏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女儿,“你哥一个大男人,能让你擦什么屁股?你好好嫁人,未来有靠,娘和你哥都放心,你哥有前程,还会忘了你?还好使点手段放出来了,不然娘都不知道你和你哥离了心!”
见林氏动了真怒,眼眶有点红,谢茹心虚,软软唤了声:“娘……”
林氏叹了口气:“你爹那个人,靠不住的。现在才知道念前头的那个的好,早干什么去了?这就是个傻子,可惜这傻子我好哄,别人也好哄……娘这辈子没别的念想了,就指望着你和你哥能出息,争点气,别被那前头养的贱种比下去。”
一提到贱种,想起谢庭月,谢茹就更有情绪了。
这么多年来,她尝试到的挫败感羞辱感全拜谢庭月所赐,还被路离看透,这条姻缘路生生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