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男妻(5)
但是萱草找不着了,准备好放在一边的突然没了,不知道被哪个不长眼的当成乱草捡走了,准备好的炭也湿了,后面太忙,下人们都得小跑着伺候,结果一个不慎,两个人撞到了一起,被撞的那个刚好手里捧着壶茶,上好的银丝柏木炭……就这么湿透了。
银丝柏木炭晒干了还能用,也不算坏了东西,但这是最好的炭,价格很高,府里是有数的,成亲大事坏了要换当然可以,但这炭种是有专门本子登载领取情况的,要走流程,现在时间根本来不及,等照流程取来,吉时定然过了!
偏生这时候大管家不在跟前,到处找不着,老太太带着大太太,二太太正在后面待客,谁都抽不出身……
好事不成双,祸事不单行,就在这时候,墙头上跳下来一个白团子。
白团子浑身雪白,圆脑袋,圆眼睛,圆身子,爪子都是胖乎乎的,浑身毛毛蓬松柔软,不带一根杂毛,是只漂亮的猫。白猫尾巴尖上绑着一只和眼睛颜色一样的蓝缎蝴蝶结,小小的,很精致,它翘着尾巴,优雅的走着直线猫步,扬着下巴不屑看人,小模样要多骄傲有多骄傲。
一瞬间,所有人定住了似的,现场顿时安静。
负责的掌事愁的胡子都要揪下来了,这祖宗怎么来了!
白猫好像很讨厌有人挡它的路,杯盏东西都不行,抬爪子就挠了两个人拍飞几个杯盏,相当嚣张。如此张牙舞爪作威作福,不但没有人敢呵斥,近点的甚至赶紧接住了喵大爷拍飞的东西。
霸道白猫的目标不以任何人为转移,大剌剌,凶巴巴的就朝谢庭月走了过来。
谢庭月不太理解现在状况,眉羽微抬,看了楚暮一眼。
楚暮面上微笑一如既往,没任何提醒。
谢庭月有些牙疼,行……吧。
围观人员却无不倒抽冷气,怜悯的目光递给谢二公子。
这尊凶神,除了老夫人谁都不亲近,伸抓就挠,不给任何面子,被它盯上了,少不得要受罪,这大喜的日子你说……
怜悯归怜悯,众人只感心叹可惜,却不敢上来拦。
万一白猫改变目标,冲自己来了怎么办!
接下来的发展惊掉了众人下巴。
霸道白猫走到谢庭月脚边停下,没挠没咬,绕着他闻了闻,直接躺倒,亮出肚皮:“喵——”
声音那叫一个娇一个软一个浪。
它在求抚摸!
而且它挠人霸道,求抚摸也很直接,抱着谢庭月的腿来回蹭,一声比一声催促,好像谢庭月在不摸摸它,它就要勾着裤子爬上来了,死不放爪!
十分的不要脸。
谢庭月下意识拽着裤腰,有些尴尬。
可他视线往旁边一扫,发现没有人笑话他,大家视线好像都很……复杂?
没办法,他只好再次求助新婚丈夫。
楚暮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似在鼓励。
谢庭月就没任何包袱了,蹲下来让白猫闻了闻自己的手,就开始撸。
圆脑瓜,后脖子,腰背,下巴……一套没走完,霸道白猫已经从百炼钢化成绕指柔,呼噜噜喵喵喵叫的几乎能滴出水来,又娇又软甜。
众人难以置信的互相看看,发现彼此的目光情绪一模一样。
这猫是换了芯子么!
还是新进门的少奶奶有魔力!
甭管怎么说,这可是老夫人的爱猫,整座宅子辈份第二大,家里的爷们看到了都得哄着,别人谁敢管?整个楚家,它在哪,哪就是吉利,敢说一句旁的……是嫌命太长活够了,还是府里给的月钱太高,不喜欢铜臭想换个别的‘好地方’?
楚家下人们对个眼,立刻行动了起来。
反正白猫永远不会错,它喜欢少奶奶,少奶奶当然也没错,那如果事没办好,误了吉时……就是他们的锅!
当即所有人走动起来,拿出看家本事,抚平所有路障——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非常迅速的,萱草,银丝柏木炭全部迅速配齐,吉时也到了。
白猫不喜欢放鞭炮的声音,浪了一通浑身舒坦,尾巴勾了下谢庭月手腕,喵一声道谢,摇着屁股告别,那姿态仿佛在说:喵大爷记住你了,下回继续这么伺候。
谢庭月:……
“吉时到,新人拜堂——”
乐声中,谢庭月和楚暮牵着大红绸的两头,走进正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三句话,三个礼,时间很慢,却也很快。
谢庭月看到对面楚暮的笑,温暖和煦,似春天的风,夏夜的月,眸底映着星光和潮汐,深邃,却也真诚。
他好像……真的很愉悦。
拜完堂,一切就更顺利了,新房很安静,没有人胡乱打扰,挑不出一点错,老夫人还派身边的大丫鬟给新夫人送来了吃食——听说了白猫闹出的动静。
无论如何,因她这个表态,所有一切更顺利了。
谢庭月松了口气。
等了很久楚暮才过来,发梢微湿,也换了衣服,显是已经沐过浴。
谢庭月闻到了淡淡的药香,是药浴?
长随秦平将楚暮推到桌边,在桌上左边摆上书,右边摆上一只小巧酒盅,并一长颈酒壶,之后什么都没说,垂着头缓缓退了出去。
谢庭月看了看,书而是翻开的,内页边角甚至有抹湿痕,酒盅内有酒半盏,定是之前喝过。
这人……刚刚一边药浴,一边看书饮酒?
大约注意到了他眸底好奇,楚暮三根修长手指拎起酒盅,饮了一口:“我平素身体不好,大夫有言,小酌于身体有益。”
谢庭月明悟,原来如此。他就说,一般病人怎么能饮酒呢?可见楚暮这病不寻常。
“陪我饮一杯?”楚暮托腮,笑着提出邀请。
他的笑没什么不同,谢庭月却突然注意到他眼底的血丝,面颊的潮红。
这个人,已尽是疲态。
强撑了一个白天,他一定很辛苦吧?
一丝愧疚渐渐从心底爬上来。
这场亲事从前到后都透着荒诞匆促,楚暮本无需太重视,他是病人,怎么做都不算出格,没人能挑得出理,可他还是顶着寒风亲迎了,对自己处处照顾提点。
很多事情,本应自己这个有所图的人时时注意才对……
“下次小酌,我再作陪可好?”谢庭月看了看桌上的酒壶,“多饮伤身。”
杯里仅有半盅,壶里也不多了,他若加入,必要加酒,不合适。
话未明说,意已尽,楚暮看懂,也听懂了,眼梢弧度更弯:“好啊。”
谢庭月感觉有些新奇,新人洞房相见,气氛大多尴尬害羞,他同楚暮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闲适自然,如老友相对,很舒服。
看着时间不早,他问楚暮:“想休息了么?”
楚暮修长手指握着书卷,视线也没离开:“再等等,我还要看一会书。”
谢庭月:“那等你看完,我帮你铺被脱衣。”
书卷被修长手指放在桌上,合起,楚暮头偏过来:“我不看了。”
谢庭月:“嗯?”
楚暮微笑:“脱吧。”
谢庭月:……!!
第6章 认亲风浪起
谢庭月单纯的想照顾楚暮。
因为今日的被照顾和提点;因为对方眼底的血丝面上的疲态;因为对方已经沐浴更衣过,外衫大氅都是披着的,帮忙去个衣并不会造成暧昧和误会。
还有心底深处那一点点想讨好对方,建立友谊,保持良好关系的企图。
他真的只是发自内心的想帮个忙而已。
楚暮却自己转着轮椅过来了,还说着以上的话。
好像他等不及,或者……在回应自己的‘等不及’!
视线滑过满屋喜气,红帐红烛,谢庭月悲伤抚额,特别想喊一句,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心怀不轨!
可楚暮已经准备好了。
他愣愣的站着没动,人家一点都不介意,自己转到了床边,双手撑着身体坐到了床上,双臂朝外,下巴微抬,姿势都准备好了,方便他行动!
谢庭月:……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脱衣服这件事并不存在难度,楚暮的大氅外衫都是披着的,没穿实,只系了领口的扣子。
谢庭月手放了过去。
头也跟着低了些。
然后他发现……楚暮的喉结长的很漂亮。
跟本人坐在轮椅上流露出的‘柔弱’不一样,他的喉结突出,线条分明,很有种男人的硬朗霸道。
谢庭月不由心生嫉妒。因为他自己这个位置……长的弱了些,少年时曾一度自卑,就算成长路上一直被小姐姐们夸好看,也弥补不了遗憾。
因为嫉妒,他下意识看了楚暮一眼。
这一看更不得了,楚暮的睫毛很长,还又长又密,嚣张跋扈,张扬恣意,简直是对他这样毛发少的人的巨大侮辱嘲讽!
楚暮见新婚夫人看过来,自然回以最温柔完美的笑容。
谢庭月顿时心虚,有种偷窥被正主抓到了的羞耻感。
这一虚,手也跟顿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楚暮的脖子。
指腹与皮肤相触,彼此都清晰明确的感受到了对方的触感,温热,柔软。
谢庭月:“抱歉!”
不用看,光是感觉到自己脸上烫烫的温度,他就知道自己脸红了!
为什么被摸到的是楚暮,尴尬脸红的反倒是自己!
“谢二,我们已是夫妻。”
谢庭月没抬头,听到楚暮的声音响在耳边,胡乱点了点头。
楚暮的话很慢,似乎一字一句:“夫妻之间,本就无需避嫌,你这样子……”话到这里,停顿了片刻,之后压的更低,似乎还凑的更近了,“好像在期待我对你做什么。”
他笑眯眯看着谢庭月:“还是我误会了?”
谢庭月反应过来,立刻抬头:“当然是误会了!我怎么会想做那种事!”
“哦?哪种事?”楚暮眼梢翘起,笑容更深。
谢庭月脸爆红,他是不是被坑了!
楚暮:“原来夫人真的有在期待。”
谢庭月:“我不是!我没有!”
他一边强硬(无力)反驳,一边在心中惊讶,这种涉及到男人自尊的问题,一般病人都不会像楚暮这样洒脱的谈论吧?
有过一世经历,他十分确定楚暮是真的生病,并且病的很重,离死不远,并不是装的,要心里多强大,才到做到如此云淡风轻?
这一刻,谢庭月清楚的领会到,所有人都觉得楚暮很可怜,他的身体也的确重病堪怜,但他本人,并不需要这份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