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男妻(121)
楚暮看着谢庭月,笑了:“也好……你忙起来……就不会寂寞伤怀了。”
谢庭月不愿意听这样的话,伸手捂住楚暮的嘴:“不要说话了,省些体力,稍后太医会过来。”
楚暮亲了下这只手,拉开覆在自己脸上:“可我现在很有力气……就想和你说说话。”
谢庭星眼泪都飙出来了,不敢再留,转身出了马车。
谢庭月微微低头:“你想说什么?以后再说好不好?咱们的日子还长……”
楚暮看着谢庭月的脸,眼神无比温柔:“谢庭月,我是重活一辈子的人。”
这话非常突然,让谢庭月始料不及。
不等他调整出合适的表情,楚暮又说:“我知道你也是。”
谢庭月惊讶的看着楚暮,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
楚暮微微阖眸,血色在襟袍漫开,声音也低了下去:“我一直期待……你向我敞开心扉,也相信一定会有这一天。但现在……”‘怕是等不到了’这样的话还是没舍得说,他继续往下,“我一直想跟你说,又害怕你生气,左右踌躇,总也找不到时机,你……不生气吧?”
谢庭月连连摇头:“不,我不生气,一点也不气……”
他只是震惊,只是焦急,一颗心钝钝的痛。
他也有过很多犹豫,很多纠结,但这些都不重要,真的,他现在明白了,真的什么都不重要,只要楚暮活着,只要他们好好的,什么都不重要。
楚暮:“上辈子……我们也过去,你救过我。”
谢庭月担心的摸了摸楚暮额头。
在他印象里,他们并没有见过,楚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印象?
楚暮咳出一口血,长长舒了口气:“你以是为瞿齐,但其实是我,瞿齐是我的人。当时我受人暗算,为避追击,戴了面具,挂了瞿齐的牌子,伤的很厉害,嗓子也坏了,说不出话……”
谢庭月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那个人不良于行,还不说话。
楚暮:“我那时……身体不如现在,总是浑浑噩噩,醒醒睡睡,周围信息不足,心中充满愤怒,充满怨恨,被人引导蛊惑,差点酿成大祸,好在死得及时……”
“重新活过来时,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糟糕的日子,我为什么还要再来一遍?有什么意义?可我发现,那些短短的与你相处的时光,我忘不了……想起你的笑,你的话,我突然就不想死了。大婚之日,我握住你的手,强行让你伴在我身边,贪恋你的温度你的触感,不允许你离开……这一切,就是意义。”
“上天不愿意让我们错过。”楚暮看着谢庭月,笑得坚韧又温柔,一字一句,“上天让我重活一次,不是为了让我这么死的。你信我,我不会死。”
楚暮晕过去了。
不再说话,也不再吐血,呼吸可见的越来越慢。
谢庭月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眼泪终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你也说了,上天不愿意让我们错过,所以一定要尽最大努力撑住,实现你的诺言……我等着你醒来,和我白头到老。”
……
马车很快驶进楚府。
因为楚暮病情,再加禁卫军的存在,气氛非同一般,楚家人没一个敢大小声。
太子很快拎着太医们过来,太医们轮流给楚暮切脉,每个人脸色都不理想。
谢庭月话音急切:“怎么样?”
太医令面目沉肃:“此毒颇奇颇偏,少有规律,除了弱症几乎没有太厉害的症状,只能在一次次病发危重时窥得一二端倪,臣能不才,研究十数年才有所得,制出一枚药丸,可——”
谢庭月:“药呢?”
“谢公子稍安勿躁,”太医令面有愧色,“这药丸研制时,臣等还不知这毒里带蛊,且最重要的药引还没有寻到,此时若给楚公子服下——下官不敢托大,保住病人性命的机会只有五成。”
谢庭月:“那不服药呢?”
太医令:“必死无疑。”
谢庭月眼前一黑,这是选择么?根本不存在第二种机会啊!
他尽量稳住情绪:“药引是什么,找到需要多久?这药丸还可以再做么?”
太医令愧色更甚,都不敢看他了。
太子干脆替他说:“我跟着来的路上已经问清楚了,谢二,这药丸现在只有一枚,且无药引,药引非常难寻,太医们找了几年都没找到。现在把药丸给楚暮服下,只有五成机会保住他的性命,并不能让他醒来,可不服,楚暮就会死。药丸非常难制,全是稀有药草,可能积攒数年也制不出一丸——我想让楚暮吃了这颗药,你的意思呢?楚暮同你感情最深,我听你的。”
谢庭月眉一横:“当然要吃!”
根本没别的选择!
“不就是药材么?你们把单子列出来,我去找!”谢庭月发了狠,陶公后人之名,他受之有愧,感觉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么大本事,一直不太有底气顶这个名头,但是现在,他管不了了!
不就是药?做生意的什么搞不来,什么消息打听不到?
要多少人,要多少钱,他就拼一把!
“还有一事……”太医令面色复杂,“纵使找到药引,这和药丸的融合手法……也很特殊,臣等惭愧,没有把握。”
也就是不会做了?
谢庭月咬着牙,只恨自己没本事,当初就没拜个老大夫为师,好好学医呢!
“让开让开都让开,让老头子过来!”
突然,秦平护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进了房间。
谢庭月还没反应过来,老头已经准确捏上了楚暮的脉。
秦平赶紧给太子和谢庭月行礼,低声解释:“这位就是主子一直在寻找的神医,名三木。”
三木?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太医令眼睛先亮了:“若是这位老先生,病人康复有望!”
谢庭月:“礼王不是说——”
太子:“神医被他截了?”
秦平担心打扰大夫诊脉,继续低声:“跟着的人说,老先生在回程路上看中了一棵药草,绕了点路——大概错过了。”
谢庭月和太子对视一眼,眸底齐齐闪出狂喜。
错过的好!
楚暮和该有这样的好运气,此次一定有惊无险!
说话间,老大夫已经整完脉了。
谢庭月和太子齐齐发声:“如何?”
老头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看你们了,是想让病人现在醒过来,三五年死,还是晚一点再醒,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谢庭月:“当然要长命百岁!”
太子:“自然是后者!”
老头:“刚刚你们的话,老头子都听到了,宫里这界大夫还行,虽然一个病要研究十多年才能有点结果,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太医令和众太医羞愧的低下了头。
“ 好在方向对,药材选择大致也不错,这颗药丸有用,”老头捏着药丸子闻了闻,又用指甲刮下一点药泥放到嘴里尝了尝,“就是差了几味,刚好我这里有。药引得加个虫子……”
说着话,老头看着楚暮,颇有些痛心疾首:“怎么不早告诉老夫中的是这种毒!早知道我早过来了!”
太子和谢庭月对视一眼,小心提醒老头:“那现在……用药么?”
老头:“用什么药?这药丸子还是半成品呢,不是浪费么?”
谢庭月:“可是不用他会——”
“小娃娃懂什么,看老夫给他施回针!”老头也不含糊,掏出针炙包,撸起袖子就是干。
谢庭月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手里的针。
金针下去两枚,老头突然看向谢庭月:“你出去。”
谢庭月没明白:“啊?”
老头皱眉:“怎么也是陶公后人,怎么这么蠢?”
谢庭月还是没明白。
老头一本正经:“你这么盯着老头子下针,老头子害羞。”
谢庭月:……
老头不仅赶谢庭月,还赶其他人:“都出去,有一个算一个,哪凉快哪呆着去,不要在房间里站桩!”
众人这才明白,站在这里怕是会影响神医下针。
赶紧一个个转身,走出了房间。
到了院子里,舍不得走,也不敢大声说话……基本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站桩。
直到掌灯时分,房门吱呀一声轻响,老头走了出来。
“如何了?”
谢庭月和太子齐齐冲上去。
老头老神在在,小神情特别骄傲:“老夫的本事还值得怀疑?死不了,放心吧。”
谢庭月心里松了口气:“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老头捋着胡子:“一年吧。”
谢庭月震惊:“这么久?”
老头呲牙:“嫌太快?老夫可以不管,让他五年后再醒。”
太子赶紧圆场:“不不,我等万万没有责怪老先生的意思,他是病人|妻子,有些着急,还请老先生勿怪。病人日后还要老先生多多照顾,有何需求尽可讲来,小辈不敢有违。”
“行吧,”老头笑眯眯看着太子,“你这小辈不错,会说话。”
众人沉默。
对一朝太子这么说话,老头胆子可是真大!
太子一点都不在意,只要楚暮能好,就是别人刁难,他也会接受,何况老大夫已有春秋,本就是长辈,调侃一两句并不妨事。
老头清清嗓子,开始提要求了:“病人现在情况很严重,虽保住了性命,想要康复,还有漫长的路要走。以后每隔两日老夫都要给他施针,佐以药浴,老夫治命不喜见生人,遂得把病人带走,在他好之前,你们任何人都不可以请见。”
谢庭月怔忡:“我……是病人妻子,也不行么?”
老头继续呲牙:“你是老夫熟人么?”
谢庭月眼神暗下。
这个自然不是。
大夫有忌讳,他当遵从,可是心里……
“不过老夫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病人情况变化,可以告诉你们知道。”老头指着太子,“瞧你是个有本事的,不差钱,暂时给老夫圈一座山吧,老夫就在山上给病人治病,你可令人在山下看管,定时将老夫要的东西送过来,但老夫的地盘,除了老夫药童,任何人不得进出。老夫会让药童传话,告诉你们病人好转情况,你们有问题,也可托药童问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