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男妻(22)
“唉……”
谢庭月叹气。
又是个熊孩子。
十二岁的小姑娘,身量未成,比他家十岁的小胖子轻多了,把人按住,夺下匕首不要太轻松,就是性格太强,不服管,还是个姑娘家,不能像弟弟似的打屁股……
感觉到禾元奇走远了,闹一点也没关系,谢庭月才放开了手。
戚萤飞站定,狠狠瞪着谢庭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坏我的事!”
谢庭月手指轻叩匕首刀身,有寒光微闪:“用这个动手前,想过你的哥哥和家人么?”
“就是想了,我才这么做的!”戚萤飞咬唇,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你一个外人,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
谢庭月把匕首收起,还刀入鞘:“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但你这样贸然动手,结果一定不会好。”
戚萤飞:“你不来我就成功了!”
“我不来,也会有别人。”谢庭月眼眸平静,“人命案件,官府破案率不低,最终结果,你可能杀不了他,还搭上你自己。”
戚萤飞:“我用不着你管!”
谢庭月:“我也没想管你,但我和你哥哥是朋友,他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你以为——杀了他跑掉,只要干脆利落,就不会连累你哥哥了?”
戚萤飞垂下头,眼眶通红:“所以……我也会死。”
她口中的会死,并不是坐牢,一命还一命,她说的是,她会自杀。
“我比他年轻那么多,还是女人,大家只会可怜我……人死债清,只要我家人不犯傻,适当放点话出去,家里名声就会上去……祖母不会再日夜忧思,病越来越重,和离的嫂子会回家,哥哥的生意也会好……纵然一时难过,以后总会好的……总会好的!”
说到这里,小姑娘再也忍不住,蹲下抱住自己,哇一声大哭出来。
谢庭月很是不忍。
他几乎立刻就猜到,小姑娘曾经受到很严重的伤害,而这伤害,来自于禾元奇。所以……两家才仇深似海么?
能让小姑娘阴影这么重,提起家族名声,难道……
禾元奇那畜生到底做了什么?
小姑娘才十二岁!
怪不得那夜楚暮思索再三,还是没说出来,如果是他猜测的那样,这种事的确不太好说。
谢庭月长长叹气,也蹲下来,想伸手拍拍小姑娘的背,又意识到这行为不对,可能让小姑娘想起不好的事,只好把手收回来。
“这话你自己信么?”
他声音轻浅,似月下溪流,并不重,却有股安静的力量,直入人心:“我认为的好,是一家人在一起,哪怕有伤痛,有遗憾,相互依偎,就能成为彼此的支撑和力量。你这样做,你家人不会开心幸福,他们会一辈子记得你,心疼你,自责没有保护好你——这真是你想要的么?”
戚萤飞哭声已经不那么大,情绪中的悲伤绝望反而更甚:“他们现在已经过的很不好了……祖母话越来越少,嫂子离开后,哥哥也变了,以前他最喜欢读书,是个君子,出门必先正冠,入坐必先扶衣,现在他连和人交朋友都不会了,说话就让人讨厌,学会了商场油滑,狡猾奸诈,他变成了我最不喜欢,自己也最讨厌的人……”
……
楚暮用手转着轮椅,独自一人穿过庑廊,细致的观察每一个角落,没有任何发现。
一盏茶后,秦平回来了。
“属下无能,让人给跑了,请主子责罚。”他单膝跪地,眉宇凝沉。
楚暮垂眸看着地上的人:“你被发现了?”
秦平立刻摇头:“那人腿功极好,进闹市转小巷,十分警惕,最后一处拐角地形微妙,极易暴露——因主子事前有过吩咐,可以追不到,一定不能被发现,属下便没有再追。”
楚暮嗯了一声:“起来吧。”
秦平站起来,朝楚暮伸出手:“属下发现了这个。”
在他掌心有一枚珠子,银制,中空打孔,雕有花纹,像是穿在绳子上的银转珠,不管质地还是做工,都普通得再普通不过,没什么特别。
秦平递出来的很犹豫,感觉没什么用。
楚暮眼瞳却陡然一缩。
他修长手指拿起那枚银转珠,举高,透着阳光细看上面花纹:“那人身上的?”
“那人十分在意蓝盈草,一路奔驰警惕,属下感觉不大对劲,在闹市时就想办法,打掉了他手腕上的珠子,他并没有察觉……”
秦平一边说,一边心叹自己机智,还好提前搞了事,不然最后不但跟不到人,还拿不到任何线索。
楚暮唇角突然勾起一抹弧度,侧脸隔在暗影里,森寒冷漠,全无一丝温柔。
这个转运珠,或者说这花纹,他认识。
要杀他的人身上也会出现,可能不是银珠,会变成玉佩,腰扣……
不久后家里那场梅宴,就会有这样一个人。
可惜时间遥远,很多事他已记不清。
没关系,守株待兔便是。
但——“你对方只有一个人?”
秦平点头:“是,属下没发现第二个。”
楚暮修眉微蹙。
有些人一向谨慎,尤其想要他命的时候……真的只有一个?
“别回头。”
秦平不解,啥?还没明白,主子的下一句话已经过来:“随我去寻夫人。”
秦平:……
走几步,耳侧微响,察觉到远处风声不对劲,秦平才明白主子什么意思,有人来了,在监视附近。
而他们的事,绝对不可以被发现!
秦平顿时着急,脚步加快,只能期待夫人聪慧,帮一把了!
谢庭月正老母鸡上身,教育小妹妹戚萤飞,突然身后传来一道醇厚敛静的声音:“夫人,你在干什么?”
第24章 夫君给你撑腰
戚萤飞自知做了错事,不占理,被谢庭月训得抬不起头,眼圈一直红红。
大约家里有个不省心的弟弟,谢庭月对这种年纪的小孩没办法放置不管,语重心长:“……人活着,谁能不碰着个恶心事?你觉得它是事,它就是阴影,你不觉得它是事,它就真没什么,压力都是自己给自己的……你心疼家人护你疼你,为你扛起一片天地,就从来没想做点什么,回报点什么?”
小姑娘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谢庭月:“杀人不算。”
小姑娘重新垂了头。
“所有守护,都是为了幸福,小姑娘,人生路漫长,你还太小,以后有你学的。”
小姑娘再熊,到底还是乖巧,软软的让人心疼,一点也不像嘴硬淘气不停歇的弟弟。谢庭月心生柔软,揉了揉小姑娘的头:“谢二哥教你个乖,大人交朋友,第一印象从来不是标准。”
戚萤飞突然抬头。
谢庭月微笑:“你哥哥那人很烦,第一回 见面我差点以为他是看我不顺眼,故意过来结仇的——可现在,我们是好朋友。如果有人因第一面印象不好,就拒绝了以后所有可能性,那这样的朋友,也并不值得深交。”
“你说你哥哥变了,我倒觉得,他只是适当调整自己,更适应商场规则,本身那份赤子之心,并没有变。”
戚萤飞一怔:“赤子之心……”
谢庭月见小姑娘越来越平静,正要趁热打铁,突然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夫人,你在干什么?”
小姑娘反应比他快,兔子一样跳到了他身后,脸还红了!
谢庭月:……
这类似捉|奸的场景……虽然他身正心也无邪,不尴尬一下,好像都不应景。
尤其人家还接了一句:“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谢庭月深呼口气,微笑,转身,一脸灿烂:“夫君?你怎么在这里?”
“以前一个人,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夫人没在身边,竟有些不习惯了……”楚暮转着轮椅,缓缓靠近,视线不可察滑过小姑娘,看向谢庭月,“夫人,我今天还没喝药呢。”
微笑,撒娇,带上委屈巴巴。
谢庭月:……又来?
光天化日的,你要不要脸?
谢庭月感觉有些羞耻,但对方显然不知道不要脸三个字怎么写,得寸进尺的握住了他的手。
力气还很大,霸占姿态十足。
力气……也太大了些,大的不正常。
谢庭月眉头微蹙。
这姿势,秀给谁看?炫耀给谁看?戚萤飞小姑娘?楚暮真的吃醋误会了?
不可能。
谢庭月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没这个可能,楚暮太聪明,不可能只这点智商,那就是……附近有别人?
楚暮握住谢庭月的手不是结束,他还轻轻举起,在他手背亲了一口:“夫人想我了么?”
谢庭月:!!
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要脸啊太不要脸了!竟然真亲的下去!
谢庭月眼神复杂,十分佩服楚暮的演技,还真是……豁的出去。
重生到现在,所有事情,尤其这门亲事,顺利的不像话,他看不透楚暮,知道对方容忍自己,帮助自己都有理由,自己肯定能有帮得到对方的地方。
不知道没关系,该配合的时候配合就好。
谢庭月有种感觉:现在就是时机!
没办法,他只好忍住一身鸡皮疙瘩:“嗯……想你了。”
在他身后的戚萤飞小姑娘眼睛倏然睁圆,脸颊飞红,赶紧捂了眼睛,不敢再看。
楚暮眼梢翘起,视线缓缓划过来,话音也很慢:“有多想?”
谢庭月:……
大概恶趣味够了,楚暮手抵唇前轻咳,决定放过这一波,继续往下:“夫人为何不进去,在外面受冻?”
谢庭月正考虑是不是该配合的说句类似‘接你’什么的话,就听对方继续:“可是被谁欺负了?”
谢庭月顿时不知这剧本该怎么演:“嗯?”
“突然想起,”楚暮笑容优雅温存,“我是你夫君,却从没为你撑过腰。”
谢庭月:“所以?”
楚暮:“想试一试。”
就是这么巧,这当口,戚文海突然过来了,还一过来就放了个了不得的大消息:“禾元奇那孙子,果然想搞破坏,要毁掉你的蓝盈布!”
谢庭月顿时眯眼:“季夫人买下的那匹?”
“可不是!不过你别担心,我给拦下了,布还好好的,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戚文海愤怒完,看到谢庭月背后自己的妹妹,眨眨眼,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身后,“妹妹,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