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男妻(106)
怎么拿到这东西是个问题,怎么安全持有走到最后,仍然是个问题。
太子的话很鼓舞人心, 让人热血沸腾,赤满使团的挑衅也直白张狂, 足以激发更多斗志。
谢庭月感觉应该有很多人想法和他一致。
一回头,果然, 悲伤的是一双双炽热的眼。
大家都很有干劲!
太子似乎对这个效果很满意, 并没计较赤满使团的放话,低声和身边官员说话。
这位官员还是个熟人。
陇青临!
穿上官服,青靴穿起, 腰带扎起,头冠束起, 陇青临看起来越发优雅沉稳, 颇有些官威。
他微微俯身, 面带微笑,和太子小声说着话,二人看上去没有很多距离感,气氛很是亲近。
这陇青临……好像很受太子信任?
掌心一重,是楚暮捏了捏。
这是担心了。
谢庭月冲楚暮微微一笑:“我没事,只是在思考那物件是什么,在谁身上。”
把心内对陇青临的疑问放到一边,他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应该不是在场的游戏参与者,行商之人。
这开启游戏的第一人非常重要,如果随机选择一个商者,他肯定不会轻易卖。牵头互市的机会何等重要,带来的财富根本无法计数,太难有人出价超过个利益所得,到不了预期程度,肯定是自己想办法留下的好。他藏着掖着,别人不知道,不会出高价,别人越不出高价,他越想藏着掖着,这是一个死循环。至于游戏的规则……也不是找不到空子钻。
不是商者,就是官员了。
楚暮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视线划过现场:“这里凑热闹的官员不少啊。”
谢庭月点点头,神情很有些严肃。
这么多人,怎么找?
是大安官员,还是使团那边?
之前听到消息,路离说会到场参加,可视线转了一圈,怎么都找不到人,连个自己人都没有,靠谱的提示就更没有了。
谢庭月视线缓缓划过现场每一个人。赤满使团的人不少,大多面无表情,小部分露出□□裸的挑衅,看不出太多信息,大安官员这边就更谨慎了,没谁表现特殊。现场称得上活跃的大约只有陇青临了,他一直在跟太子小声说话,眼下不知说了什么,把太子逗笑了。
“这么多人……着实难办,看不出太多东西。”
楚暮却似因这句话点拨了什么,笑容缓缓,话音极有深意:“所以问题,就在人太多上。”
谢庭月顿了下,眼睛突然放光!
没错,问题就在人太多上!
游戏虽设置了难题,却不会无解,使团愿意,太子也不会同意,所以这解未必难找,只是太容易被一叶障目。
这个人,一定不难找!
不难找,就是在人群中很出挑,要么是相貌气质,要么是身份地位,要么是不一样的地方……总之,必定显眼。
而全场之人,除去游戏参与者,不能随便动的护卫,主导游戏的太子和使团首领吴奎,相貌气质最特殊的,当属陇青临。此人皮相尚可,很能骗一骗人。
但他离太子太近,看表现似乎是太子心腹——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这样的身份,该当避嫌。
至于赤满使团的人——相貌气质就不能用出挑形容了,只能说出奇,每个人都身材高大,长的不甚精致,只能说有特点。但太子的人都避嫌了,他们难道不避?双方要公平,谁都不能偏袒么。
挑这些出去,剩下的人大多平庸,相貌不甚吸引人。
“不是相貌气质,就是身份地位了……”
谢庭月和楚暮几乎同时看向场中第一排右手次席的人。
礼王!
礼王是个闲散王爷,看起来没什么权势,也少于心计,实则地位足够,没人敢不给面子。
谢庭月看了一会儿,眼梢眯眯,轻笑出声:“王爷今天好像特别稳啊。”
楚暮听懂了他话中之意,也笑了:“何止是稳,是太稳了。”
二人和礼王接触并不多,只在青县有寥寥几次见面,得到的信息量并不多,只能看出这位王爷是个直肠子,什么都写在脸上,哪一天脸上故意不写东西……就是问题了。
谢庭月:“王爷好像很渴。”
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喝了两盏茶了。
楚暮笑意更深:“有些人紧张时,会忍不住想喝水。”
谢庭月:“看来我们找到了。”
礼王该是被委以重任,担心自己这边的人找不过来,心里很是着急,偏偏着急又不能明说,只能矜持沉稳,保有皇室风范,不能随便漏题,不能丢脸。
“我们能想到,别人也能看出来。”楚暮拉了拉谢庭月的手,提醒他看一个方向。
穆家和杭家的人已经动了,正是冲着礼王的方向。
谢庭月想了想,并没有太着急:“人多眼杂,他们应该不会轻易出手,大约只为试探。”
毕竟每个人只有三次问价机会,在并不确定小物件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必须谨慎。
这个游戏……
短时间内,怕是出不了结果。
楚暮:“要分头探一探么?”
谢庭月看着楚暮眼神,思考片刻,笑了:“好啊。”
楚暮放开他的手,二人便一东一西,分开了。
走出去很远,楚暮方才回头,看了眼谢庭月离开的方向。
从重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从亲迎谢庭月为妻的那一瞬间,很多事已经跟上辈子不一样。各种信息呼啸而至,一样一样砸在脸上,又急又快,根本不容许人拒绝。
上辈子这个时候,很多事都还没来得及发生,到生命最后阶段,他有限的体力精力根本不足以应付很多事,时间也太少,他来不及弄清楚事实。
他感觉皇家似乎不知道他的存在,就因为这份不知道,他才更恨,更钻牛角尖,现在回头想,是他魔怔了,那种一无所有只能钻牛角尖的状态太疯狂,太可怕。
人活着,果然要有点羁绊。
还好上天待他不薄,这一次,他有了夫人。
楚暮慢慢转身,走向庑廊。
狗屎运不会有第二次,他无比珍惜有幸重活机会,在不确定危险之前,不想让谢庭月陷进去。
太子殿下……你认不认识我呢?
谢庭月其实知道楚暮在做什么。
朝暮相对,内心渐生悸动,不确定这份心意时,他会害怕,而今确定了,靠近了楚暮,反倒安了心。楚暮同他开了很多玩笑,实则都是真心话,他现在已经能明白,楚暮一直在期待他靠近,又矛盾的担心他会有危险,总是在挣扎。
楚暮想撑起一片天,把他护的严严实实,不受风,也不经雨。
他相信楚暮能力,也体贴这一份柔情,遂楚暮说分开时,他没有拒绝。
他也相信,楚暮现在要做的事,一定不会瞒他,何必纠结早晚?
谢庭月心无旁骛的走向一边,观察赤满使团。
人们总是擅长在觥筹交错中寻找机会,场子,已经慢慢的热起来了。
小物件……到底是什么呢?
谢庭月修眉微敛,脑中思绪不断,赤满人拿出来的,会是自己国家特色的东西么?
赤满人居于北方寒地,土壤贫瘠,特色的东西着实没多少,众所周知的就是皮毛,那边动物御寒能力出色,好皮子很多,旁的,大概只有喜欢极端气候的药材,和去邻国抢来的珠宝了。
会不会太好猜了点?但若是珠宝,价格就不好说了,难度太高。
可不是这些,又是那种?赤满会想要不走寻常路么?
正想着,有人突然在耳边说话了。
“蓝盈布,谢二,我认得你。”
来人声音粗犷,竟然是使团首领吴奎!
谢庭月拱手为礼:“见过吴使君。”
“你们大安人就是多礼,”吴奎按下谢庭月的手,眼底有精光闪现,“蓝盈布在我们赤满贵族里一匹难求,我还以为随团到了大安好买些,不想还是买不到,你那布为何不多放些出来?不若这样,你送我一些,这个游戏,我给你提供些信息如何?”
这暗意就是可以作弊了。
只是不知这是试探,还是其它?
谢庭月不动声色,把手收回来,笑意缓缓:“边关互市还没开,你们贵族就有蓝盈布了,真真好手段。”
吴奎冷笑:“我们一来大安东西就被抢了,你们大安人不也是好手段?”
话语瞬间嘲讽,不知道是因为碰了颗软钉子不高兴,还是想起了不愉快的事。
使团丢的东西,谢庭月已经从楚暮的信息渠道里知道,是冷松烟。也是奇怪,每次根苗组织纠缠的东西,总是多多少少同他们有些关系。
“事件性质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吴奎更不高兴了:“不都是吃亏占便宜的事,怎么就不能一概而论了?”
对方表情阴郁,颇有些不甘,明显对这件事仍然恨在心,无法释然。
谢庭月心中一跳,突然有了个大胆猜测,莫非今天游戏里的小物件,也是冷松烟?
他眼睫微动,小小试探了一下:“听闻尊使丢的是药材,有些药材我大安难寻,尊使却是方便至极,何必计较至此,气着了自己?”
吴奎看着谢庭月,突然摸下巴,眼底全是兴味:“怎么,谢二对药材感兴趣?你送我一批蓝盈布,我倒是可以考虑——”
谢庭月:“尊使说笑了,蓝盈布难制,我便是想给,现在手上也没有啊。”
“少拿这话唬人,还不是嫌我没出价?我知你那蓝盈布很贵——”吴奎说着话,往前两步靠谢庭月更近,压低声音,“可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人命才最重要,我知你对你那夫君爱意至深,怕不是故意如此说话套我,谈药材好压价吧?”
谢庭月心中念头飞速转着,微笑颌首,顺着这话往下说:“是又如何?尊使能给我找来冷松烟么?”
吴奎眼睑微动,脸色瞬间变化,不过只是一瞬,又变了回来。
但这一瞬,也尽够了。
该明白的,谢庭月都明白了。
吴奎眼睛微眯,透着危险:“烂了的疮,就该剐去,敷什么药都没用,将死之人,亦该顺从天意,不要妄想奇迹,谢二,本使劝你,脑子该清醒清醒了!”
谢庭月心里就不高兴了。
你才是烂疮,你才是将死之人!
楚暮如何是他跟我的事,同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当然,也就心里骂骂,谢庭月面上一向稳的住,还能绽出笑容:“谢某私事,就不劳尊使关心了。”
说完话转身就走。
朝着场中礼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