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阴鸷太子的心尖宠(51)
诗会是由京中文人墨客们相邀一起举行,每隔半月到一月不等便会有一次。施无眠亦每每都会到场,结交一些青年才俊,对方的才名也多是从诗会中传出。
说他诗迷也好,才子也罢,江望津如今是对他半点结交的心思也无。
其实他早就应该看出来。
所谓‘大隐隐于市’,而施无眠从来都不是其中一员。
江望津以为自己找到的是知己,却不料后者是伪装雅士的野心家。
蔺琰称帝,施家倒戈,施无眠和他的决裂早就有迹可循。至于他的流放,施家为新帝手中刀俎,自是全力支持。
彼时施无眠已是施家权力最大的人,即便他没有真正参与,但他必定是其中推手。
赵仁观察江望津面色,见他看着帖子久久不曾言语,语气犹疑道:“小世子,可是要拒了?”
江望津视线停在落款处的‘施无眠’三字上,眸光渐渐沉冷,摇头,“不,见一见吧。”
他自认不是喜欢逃避的人,如此不明不白毫无缘由地推拒怕是不会让人死心,反引人上心。
江望津觉得见一面也无不可,他既要摆脱过去,就不能一直再被上一世的人影响。
需彻底斩断。
他要让施无眠知道,他们二人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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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萧回府时,江望津正在书桌边摆弄今日禄宝阁送来的新笔墨。门边传来动静的时候他还以为是燕来,头也不抬道:“过来帮我磨墨。”
他已有数日未曾动笔,今日回帖时方才动过一回,总觉得有些生疏了。
来人行至他身侧,拿起桌边摆放的墨条。
江望津余光瞥见熟悉的玄色衣角,铺纸的动作微顿,转头就见江南萧正在往砚台中滴水,“哥!你回来了。”
江南萧抬抬眼,“要练字?”
江望津:“嗯,许久不曾动笔,生疏了,想练练。”
“再着人点几盏烛灯。”江南萧说着,命外面的杜建进来点灯。
他今日回来得稍早,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可房中光线委实有些暗了。江望津的眼睛本就因为喝药太多影响了,不宜再在昏暗的室内过度用眼。
“不用这么麻烦,”江望津道,“我们出去写?”
江南萧看他。
江望津熟练地指挥:“哥,你帮我把东西搬出去吧。”
江南萧挑了下眉,“这样就不麻烦了?”
闻言,江望津先是默了默,而后一笑,“那你帮不帮?”
江南萧自然是要帮的,一边替他拿起东西一边询问:“身体可好些了?”
说起这个江望津便有些不自然,“嗯……我只是呛了一下。”
只是那一下着实有些呛得太狠。
“此事还要怪长兄你。”江望津道。
“怪我?”
江望津点头,“嗯,怪你。”
若非长兄的心绪忽然翻涌,他也不至于在说话时打岔被呛住。
江南萧眸中染了点笑,竟也不反驳,“行,怪我。”
江望津瞥了瞥他,就知道他不信。
若非此事太过奇妙,他本也是不信的,但他身上发生的奇妙事情又何止这一件。
“放在哪边?”两人走到院中,江南萧问他。
“这里吧。”江望津指点,他挑的正好是面对院门的方向。
江南萧本也是朝着这边,依言放下后便重新开始磨墨。
“今日你去禄宝阁买了东西?”江南萧问。
“给你买的。”江望津执笔在空中描绘几笔,漫不经心道。
江南萧沉默着,没再说话。
两人在院中一个磨墨一个专心练字,直到日头西斜,凉风四起。
江南萧提醒一句,江望津这才跟着他回房。片刻后赵仁便着人端来晚膳,份量是两人份的。
桌面上摆的全是他喜欢的,江南萧扫了眼。
“小世子说今日胃口不好,若大公子不回来,怕是连晚膳都不吃了。”赵仁笑眯眯道。
江望津脸上一烫,“赵叔。”
赵仁眯着眼睛闭上嘴,唇角还是扬着的。
江南萧道:“不吃晚膳?”
江望津让赵仁下去,否认:“赵叔在胡说。”
“那便多吃一点。”江南萧点头。
桌上摆的除了他喜欢吃的那些,其余都是药膳,还有些补身体的吃食。
江望津听罢缓慢地晗了颔首,但今日他确实没什么胃口。待江南萧给他盛了碗粥放在面前后,江望津扫视桌面,取了个汤匙,也给他盛了碗汤。
江南萧瞥了瞥。
江望津微微牵唇,“我记得,哥你之前说过,想与我一起的。”
“你记得还挺清楚。”
江南萧笑了下。
江望津道:“长兄说过的,我都不会忘。”
他语气略微郑重,像是发自肺腑。
江南萧喝汤的动作一顿,而后把一整碗汤都一一喝尽。
江望津眯眼而笑,紧接着又给他夹了不少自己这边的菜。
许是知道有江南萧在,赵仁准备的药膳份量还不少,都是些滋补之物,吃了没什么坏处。
江南萧看着逐渐堆高的碗,眉梢一扬,江望津同他对望,笑得眉眼弯弯。
那双微弯的桃花眼中似沁着光,映着江南萧的身影。
江南萧有一瞬失神,执玉箸的那只手指骨稍稍用力,手背上青筋凸起一瞬。
“吃吧。”江南萧收回视线。
最后,一桌子饭菜几乎都进了江南萧肚子。
赵仁进来收拾的时候看见饭菜都被吃光别提多高兴了,江望津略微心虚不敢同他对视,一转头就和江南萧对上目光。
江南萧牵了牵嘴角,淡淡启唇:“赵管事、”
江望津飞快道:“赵叔,你先下去吧。”
赵仁以为他们兄弟二人有话要说,乐呵呵地遣退众人离开。
“哥。”待他一走,江望津就坐到了江南萧身边。
浅淡的药香萦绕而来,似牵动着他的每根神经,江南萧喉头滑动两下,“何事?”
江望津缓声道:“赵叔也是为我好才让人做了那么多药膳,若我不吃,岂不白费了他们的心意?”
江南萧扯唇:“所以你全都给我吃了。”
江望津被这话噎了下,抬眸就见江南萧眼底笑意闪现,他也跟着笑起来,“那你不是都吃完了吗,心意没白费。”
江南萧不跟他贫嘴,“今日便别再泡药浴了,好好休息。”
“好。”
两人说了会话,江南萧就回自己的房间,江望津也在书桌边坐了会,看看自己傍晚练的字。
不多时,燕来端了水进来给他洗漱。
江望津洗漱完上榻就寝,一夜无梦。及至黎明时分,一股燥丨热将他席卷,江望津猛然清醒过来。
一缕天光顺着未遮严的床幔透进榻间。
江望津如同熟虾般,一点一点地蜷缩了起来。
清晨的空气是凉的,被他呼出的热气熏蒸。空气静谧,只剩下他略微重的呼吸声。
江望津的脑子有瞬间的空白。
他几乎是慌乱地想要起身平复掉那股热意。
然而等他思绪渐渐清明,有了些思考能力之后,江望津脸色顷刻爆红。
这个感觉……
不是他。
是长兄。
江望津死死闭上眼睛。
那种感觉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无法忽视,亦无法平静。
长兄……又在做什么。
江望津几近崩溃。
意识都变得有些模糊。
江望津脑中灵光一闪,是昨日的药膳。
想到昨天自己把那些大补之物全都盛给了长兄,江望津终于体会到何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把自己蜷成一团,不敢发出丁点动静。
长兄耳力过人,万一让他听见……
另一端。
江南萧额间隐隐浮现着丝薄汗,他背抵着墙,闭着眼,试图平复这股情绪,因而并未察觉隔壁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