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老攻,但男妈妈(168)
刹那间,丁春威的脖子上冒出了一条隐隐起伏的血线,一开始是全然透明,而后汩汩的血冲涌而出,他全然不可置信地倒下的时候,露出了他身边站着的那个人——郭暖律。
他垂下剑锋,冷眼盯我,而我却有些疑惑地看他。
“你回来干什么?”
他却冷眼瞪我:“你和他啰嗦那么多干什么?”
……额,你这就把我要杀的人给杀了?那你终于决定要杀我了?
我有些隐隐的期待,有一种被死敌看重的兴奋。
可他看上去依旧那么冷漠,好像一点也不兴奋。
“首先,我不想抱你。”
啊?
“我也不想扛着你。”
唉?
他瞪我:“我还是想要杀了你。”
我松了口气,感觉到了十足的欣慰。
他冷声道:“所以我刚刚去找了一匹马……”
我越发困惑地看着他:“找马干什么?”
杀了人之后拖尸体吗?
郭暖律皱眉地看了看我,好像是嫌我现在脑袋发笨,问了一句笨笨的废话。
“马负责驮你。”
他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背后。
“现在,先和我一起下山,吃饭。”
……啊?
这都啥和啥啊!?
第77章 新剑旧剑你我他
额……先吃饭,再杀人?
我是听说过郭暖律这人油盐不进的怪脾气,可没想到他和我在一起做敌人的时候,是油盐都想进。
我正这么想着,那郭暖律就转身把那马儿牵了过来。
听着“得得”几声,我抬头一看,便一眼看出那是一匹骨相极佳的骏马,它的肌腱犹如墨水一般塑作流畅之形,脊背从远处望去宛如一座沟壑起伏的小山,敲一敲那精瘦的肌肉块儿,仿佛可以听得见叮当作响。墨玉般的马蹄在路上上下翻动,好看也好听极了。
他拍了拍这骏马,在马儿的耳边轻轻念了一句“小墨乖”,又指了指我,那名为“小墨”的马儿,就听话地向我走了过来,双目炯炯有光、马腿如玉竹修长。
我本不想的,可这小墨作为一匹马,生得如此俊野美丽,让我也有点想骑它一骑,更何况,我不想在郭暖律面前丢掉更多的体面。
于是,为了确保不撕裂得更多,我小心翼翼、缓缓慢慢地翻身上马,动作几乎是可以拆分成一节一节的幻灯片,而不是一帧帧的动画片。
过于稳健。
过于缓慢。
慢得让郭暖律不耐烦地皱了老眉。
“你自己慢慢来吧,我不想等你……”
他果然往前开走了几步,确实没有等我的意思。
我瞪他一瞪,心中一恼,然后抛弃了稳健风格,迅速而果断地一下子坐在了马上,用大腿猛夹住了马背!
然后“嘶”地一声儿。
我又在马上慢了下来。
“受点伤而已。”
郭暖律在前方等我不来,一边回头一边冷淡道。
“聂楚凌,你何时竟然变得这么娇气……”
然后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看到了马背上的我。
我深喘着气儿,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抵御一种颤抖,因为就在刚刚上马背的瞬间,一种撕锦裂帛般的疼痛从我的屁股那边一下子陡然传来,两只大腿好像在刀尖上淌过了一般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郭暖律见状,沉默许久。
他转了目光,忽然说道:
“低头吧。”
我问他:“什么低头?”
郭暖律冷眼如电般瞥了我,好像觉得我又在发笨了。
“低下头,伏下背,抱住马脖子。”
我有些不屑:“这样怎么驭马啊?”
郭暖律更是不屑:“不这么做,一路颠下山,你的大腿就会磨破,我可不想你的血留在我的马鞍上……”
我瞪了他一眼:“若嫌我的血脏了你的马鞍,我现在下来就是。”
结果郭暖律却冷声道:“但我没时间等你。”
手上一扬,直接一剑鞘拍在我的脊背上!
我骤然受压,刚要抵抗,他就狠狠拍了一记小墨的马屁股,马儿往前开心地蹬了几步,带动我的大腿小腿往前一翻,我就被那一把剑鞘压下来,只好紧紧地抱住马脖子。
郭暖律立刻面无表情地收了剑鞘,牵了马,往前走。
我也是抱了马脖子后才发现,这样确实加大了身体与马背的受力面积以后,颠起来身下也没那么疼了。
小墨也很乖巧地任由我抱着,时不时地从鼻腔里发出几声儿欢快的嘶鸣。
就这么一路听着马嘶马蹄,晒着或明或暗的光,郭暖律稳稳地牵着,我抱着马儿有节有奏地颠着,颠着颠着,有种若睡若醒,随时可以翻身出剑,也随时可以跌落下来的奇怪状态。
而郭暖律依旧在前头牵着马,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着。
走处了山林,走到了暮色里,眼见得霞光把天空燃烧得像是一副艳丽无比的油画,你几乎可以听得见那浓艳欲滴的颜料,被老天爷大把大把地甩到天空这块幕布上的声音,当它落到郭暖律的身上时,使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画里走出来的人,才抖擞下一些不要紧的光圈和色环似的。
我们已经越过山脚,却不是往明山镇走,而是到了一处山间的居所。
那居所为几处木屋,可配有火炉和药田,里面出来两个青年男女,见到我和郭暖律,当即惊叫出声儿。
“郭少侠,你带的这位是……居然是聂兄弟!?”
我当即认出,这是我从前认识的人。
男的文质彬彬、儒雅风范,名叫任寒发,擅长捣练药物,是个大夫,女的精炼壮硕、抬一抬小臂肌肉可以撞死牛,名叫路婵,擅长铸造刀剑,是个稀罕的女铁匠,人称“夜寒蝉”夫妇,我从前与他们结交过,算是受过我的恩惠,我也算是信得过他们。
却没想到——他们居然会隐居在这个地方?
而他们居然也认识郭暖律?
但一旦见到人,我就轻轻地、慢慢地,以一种极为缓慢和诡异的姿势下了马。
却只是裹紧了披风。
也没有再往前一步。
也没有说任何一句。
任寒发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郭暖律,那路婵则问道:“郭少侠,聂兄弟这是怎么了?”
郭暖律当即指着任寒发:“拿吃的来,我们先吃饭。”
是,天大地大都没有吃的大。
我那叫了十次的肚子可作证。
等我和郭暖律终于在任寒发和路婵的注视下狼吞活跃、且饱餐一顿后,我还是没有解释的欲望,只是给了郭暖律一个眼神,然后看向“夜寒蝉”夫妇。
任寒发本想再添些饭菜,那路婵却拉住了他,还识趣地指了一个房间,笑道:“聂兄弟,这个是客房……”
我感激地点点头,然后立刻奔去客房的门,衣也不脱(基本没有),袜也不甩(也没有),只任凭一派潮水般的困意涌上了心头,我栽倒在床上就立刻睡了。
太困了。
累得啊。
睡到一半,我在床上朦朦胧胧醒过来,想醒来却觉得软软的无力气,这时却听得那郭暖律和“夜寒蝉”夫妇,在隔壁房间的一些对话。
“任大夫检查了他的伤势,可看出他遭遇了什么?”
这是郭暖律在问。
任寒发无奈道:“这些私密之事,郭少侠就一定要问我么?你为何不等他醒来之后,再去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