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秦帝国教书的日子(74)
“唔——”
扶苏咬着手指,支支吾吾就是不肯回答。
顾衍一听就知道这孩子以为自己带着仆人就能随意出门,所以根本没给嬴政说。但是也没用生气,只是笑着揉了揉他的小光头。此时的孩子在十岁之前都不蓄发,男孩留两边头发扎起来,将其余地方剃光,称为总角。所以小扶苏贵为长公子,此时也是个小秃脑门。
“我告诉乳母了!”见顾衍半天不说话,小扶苏有些着急,连忙解释着,“我就是想见见丞相丞相能不能不告诉父王”
“哦?”顾衍笑着想,恐怕你父王已经在来抓你的路上了,不过嘴里却说着,“好,丞相不告诉你父王,那扶苏能不能告诉丞相,你为什么想来见我呀!”
“因为,因为,因为宫人说丞相会来教扶苏读书,可以扶苏等了”扶苏扳着手指头,一二三的数了两遍,然后举着手说,“反正等了好多年,丞相都没有来!扶苏想着既然丞相不愿意来,那我就来找丞相好啦!”他日日追着宫人问顾衍的事情,但是知道再多也没用再见过他了。
顾衍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差点让一直扶着他的甘罗都站不稳。甘罗听着长公子说话,忍不住说,“先生三年前是太傅,但现在已经做丞相了!不会能教长公子读书的,公子读书还是去找太傅吧!”
他说得太快,顾衍连拦住的机会都没有,只来得及叹一口气就听见耳边传来传来低低地抽泣声。小孩子哪里懂得这些道理?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只会用哭解决问题。甘罗自小早熟,根本就不懂得这些小孩子的习惯,说话太直接,让扶苏听到可不就要大哭一场?
“哦哦,不哭不哭”顾衍只能抱着扶苏温和的安慰,然后让听到扶苏哭泣顿时手足无措的甘罗去打发后面跟着的仆人们回宫通知嬴政,让他快点派人来接扶苏。他自己笑着和扶苏说,“别听阿罗胡说,你父王都没说过我不能教你。”
“那嗝那扶苏要和丞相一起,嗝,一起读书。”扶苏用小手擦着眼泪,断断续续的为自己争取权力,“我是长公子,丞相不能拒绝我。”
“好——”顾衍将扶苏的手拉下来,自己给他擦眼泪,笑着说,“臣遵旨,今日就教公子读书。”
“嗯!”扶苏这才高兴。
等宫中派人来请顾衍和扶苏的时候,顾衍已经带着扶苏在丞相府里玩了好几个游戏了。此时正拿着围棋的棋盘下五子棋,这中规则简单又稍微考量思辨能力的棋盘游戏深得扶苏的喜爱,黄门来时正下得起劲不愿离开。
“长公子,和臣一起回宫,臣下次给你带比这个还好玩的游戏好不好?”顾衍让了扶苏一下,让他赢了后笑着把他从床上抱下来,对着黄门的方向点点头示意他们马上就能出发。
扶苏嘟着嘴,正坐在垫子上对着顾衍行礼,顾衍回礼后才笑着说,“那丞相什么时候来看扶苏?”他算是被侍从那日复一日的安慰骗够了,这次一定要让顾衍说个具体时间才行。
顾衍笑了笑,“若是公子愿意,臣一会儿就和王上说将公子的课程交给臣来安排,这样公子每一旬就有一两天能见到臣了。”他是丞相,当然不能做扶苏的专职老师,不过每旬都有一天的休假可以带扶苏玩耍。
扶苏不知道这些,只听明白自己的课程以后都由顾衍安排,而且可以固定见到顾衍,于是笑着点头,还主动伸手要顾衍抱他,“那扶苏以后就叫您先生啦!”他喜滋滋的说。
等两人到王宫已是夕阳西下。晚霞在远处散发着紫红色的光芒,就像是珍贵丝绸上华美的颜色一般。扶苏揪着自己腰上的玉佩,望着那霞光。忽然,他想到自己的先生看不见于是爬回顾衍的怀里,低声问他,“先生见过晚霞吗?”
顾衍笑着摸摸扶苏的头,“当然,先生也有看得见的时候啊!”
“那先生这是病了吗?”扶苏抿了抿嘴,他年纪小可也知道黑暗的可怕,“父王没办法治好先生吗?”
顾衍摸了摸自己的鸱鸮杖,轻笑着安慰扶苏,“先生是病了,不过是疾医治不好的病。长公子若是希望我早点好,就要快快长大啊!”
“长大?长大扶苏就能让先生恢复光明吗?”
“嗯,只有让百姓归心,安居乐业,我的眼睛才能好啊!”顾衍逗他。
“好,扶苏一定会成为一个明君,比父王还厉害的明君!”扶苏点点头,许下承诺,“到时候扶苏就带先生去看最美的晚霞。”
顾衍笑着摸了摸扶苏的头,没有应声。
顾衍带着扶苏去到王殿见嬴政,礼还未行完就被嬴政匆忙扶起。
“先生受累了。”他瞪了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一眼,然后将顾衍引到位子上坐下,留扶苏一个人跪在大殿中央。
顾衍拍拍嬴政的手,让他把扶苏叫起来,“孩子还小,莫要罚他。这次也是臣的不是,前几年答应公子日后去看他,结果被俗事绊住了脚故而失约,这才惹得公子到宫外寻臣。”
嬴政冷哼了一声,对扶苏说,“听到没有,先生叫你起来。”他对自己这个儿子是真的不客气。
顾衍对着扶苏的方向眨眨眼睛,示意他先出去。扶苏看懂了眼色,起来后立刻行礼告退,一刻都没有停留。其实,他还挺害怕自己这个父王的。
顾衍摇摇头,忽然觉得扶苏和嬴政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虽然扶苏现在还小,看不出聪颖与否,但这中喜欢自作主张,而且执行力超强的个性倒是和十岁的嬴政没什么区别。
“王上,臣有事相谈。”趁着嬴政还没对扶苏发火,顾衍笑着转移了话题。他拿着自己从府里拿来的盒子交给一旁的宫人,其实今天就是没有扶苏来找他,他也要求见嬴政的。
嬴政打开盒子,一看其中满是雪白的颗粒,笑着用手捻了捻才发现不对。“先生这是”他收敛了笑容,严肃的看向顾衍。
顾衍笑着说,“助王上安天下之物。”
盐,一中任何人都不能缺少的东西,如果人长时间不摄取盐分就会四肢乏力,肌肉痉挛,头晕目眩等等。可以说,上到王公贵族下到黎民百姓,无不需要盐来维持生命。天下尽用盐,而产盐的地方却有限。除去沿海之外,只有拥有卤水井的地方可以生产井盐。
而盐的贩卖,却被把持在商贾的手中。顾衍曾经算过,就是像秦国这样不以商业为重的国家,盐商们每年赚取的利润就有十数万金之多,要知道秦国一年能收上来的实际税款才三十万金左右啊!因为现在还没有重农抑商的基本国策出现,秦国这中征税较重的国家对商税的征收也不过是十二税一,更不要说其他国家了。
顾衍不希望这中可以动摇国之根本的东西把握在私人手中,但也不希望用从肉体将盐商消灭这中粗暴的方式去打压他们。毕竟,只要有利可图,就是杀几千几万商人也无济于事。
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改良盐的生产方式,制作更健康的盐来替代盐商们贩卖的粗盐,再动用国家力量将以秦国名义贩卖的精盐价格压低,倒逼盐商破产,再逐步将他们收购,从而达成官营盐业的目的。
至于安天下
“先生是想用盐换六国货币?”不需要顾衍说出来,嬴政立刻就懂了。在顾衍说出要盐业官营的时候他就想到货币了。七国货币各不相同,为了真正的一统天下前世他直接下令统一货币,可这样粗暴的手段并不能让百姓和六国贵族服从,反而更是激起他们思念故国之心。
但,这一世上天赐给他了一个天纵之才。顾衍能在他从未说出口时就察觉到他的心思,并且拿出更细致、更有效也更温和的方案去实现目的。
“嗯,既然七国百姓都需要买盐,那我们就将便宜的精盐卖到七国疆域的任何地方。我们可以先开商行,低价用秦半两换取六国钱币,指定买盐买纸必要秦半两。”用经济手段改换钱币可比直接下令更有效,也更让人无法察觉。
嬴政考虑了一下,然后问,“这精盐是如何制作的?成本是否会高于盐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