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秦帝国教书的日子(100)
有仗打,才有可能脱离奴籍成为平民。
嬴政其实一直比较关心巴蜀的建设,但呈报上来的都是需要上税的正常人口,那些贬为隶臣妾的奴隶罪人是不算在这里面的,所以他一直不知道巴蜀究竟有多少人。李冰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多人没用呢!
想起顾衍为人手,粮草头疼的样子,他点点头对李冰说,“李郡守的心意寡人知矣,秋收后便让狄道侯清点人手,攻楚吧!”李瑶在南方的主要职责就是镇压当地的夷族,山地作战经验丰富,由他带兵最合适不过了。
李冰和李瑶同时称诺,领了王命。
然后李瑶犹豫的将李牧和自己的关系,以及李牧给他写信的内容禀报给嬴政,请嬴政定夺。
“李牧将军愿意秦征战自然是好,但寡人也不忍他与母国刀兵相向”嬴政犹豫道,像是真的在为李牧着想一样,然后说道,“寡人会命丞相去见李牧将军详谈此事,狄道侯不必忧虑。”
松了口气的李瑶连忙行礼,拉着一旁安静的李冰就要退下。两人还没推出前殿,嬴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朗声道,“二位在南方日久,恐沾染瘴虫,明日寡人命太医拜访府上!”
“多谢王上体谅。”
“谢王上。”
两个在南方多年的臣子听后,连忙跪下叩首道谢。他们没想到自己的君王连这点小事都记挂在心上,出了殿门李冰不着痕迹的用袖子擦擦眼角的热泪,对身边的李瑶说,“王上仁慈,你我定当为秦尽心竭力。”
李瑶赞同道,“有如此仁君,实乃你我之幸啊!”
于是,没过几天顾衍就出城去拜访被自己胆大包天的小徒弟带回来的李牧一家。
十几年前,这里还是用水都需要全村人扛着农具和邻村干架争水的地方,现在借着发达的水利系统,甚至能够旱涝保收了。
“十亩之间兮,十亩之外兮,桑者闲闲兮,桑者泄泄兮。(1)”
“行与子还兮,行与子逝兮。(2)”
悠扬的歌声从车外传来,听得出唱歌的女子心情愉快。
顾衍眯着眼睛随着歌声的节奏敲击着窗框,轻快的节奏伴着微风让人身心愉悦。随着歌声渐弱,顾衍挑起窗帘想听得更清楚些,没想到被路边的村女们看了个真切。
还没等顾衍后悔将窗帘放下,外面的歌声就变了调,转而唱起了“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3)”
先生高雅端方,一看便知是君子,学问切磋更精湛,品德琢磨更良善。他的神态端庄,心胸怀宽广,看上去地位显赫很有威严。高雅的先生是真君子,我一见难忘记心田。
顾衍可从来都没有被这般明目张胆的夸奖过,顿时霞色从脖子染到了耳根,手也僵在原处,谁知道那些村女一见顾衍害羞,顿时笑做一团,将手里采下打算添进自家肥皂里的花抛向顾衍的车架,一边抛一边还唱着“彼其之子,美无度。美无度,殊异乎公路。(4)”瞧我那位意中人,英俊潇洒美无匹,传说中的美男子公路哪里比得上他?
听她们越来越夸张,顾衍连忙放下窗帘,但还是隔绝不住女孩们的热情的歌声和四散的鲜花。姑娘们手拉手唱着歌把顾衍送到书院所在的山的脚下才离开。
等到了李牧住处时,顾衍待在车厢里半天都没出来。李家的仆人一看丞相的车架上散落的鲜花都偷偷笑了起来,看样子丞相真受百姓欢迎啊!就连出门来接顾衍的李左车都忍不住偏头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不住勾起的唇角。
等自己的脸不再那么红,顾衍才挑帘下车。
和李左车见礼后,顾衍也不需要人引,分外熟悉的穿过精致的花园,幽静的穿廊然后见到了在书房外的将军李牧。
顾衍笑着对一身布衣的李牧行礼后道,“早闻将军大名,如今才得见真是衍之幸。”
李牧也客气的说,“丞相大名传四海,牧也早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他还闻到了花香,恐怕是这位如玉君子在路上被掷花了。
顾衍尴尬的偏了偏头,心想这李牧果然不擅长和文臣打交道啊!好在李左车看出顾衍的不自在,立刻出来救场,将两人引进室内。
闲聊几句后,李牧率先忍不住道,“不知丞相今日来,可是王上愿用我等?”李瑶只和他说秦王会让丞相拜访,也没说秦王是否打算用他,作为将军李牧自然更想征战沙场,而不是在后方被当闲人般养着。
第90章
顾衍委婉的将嬴政不打算用李牧攻打赵燕的计划告诉了李牧和李左车,年轻的李左车没什么反应,但李牧倒是有些激动。
“王上是担忧某老矣吗?”他听完顾衍的话,立刻站了起来,“丞相自可回去告诉王上,某虽不再年轻,但一身武艺并未荒废,军法也”说着,他就要去拿旁边的剑要给顾衍展示自己的武艺。
李左车咳嗽了一声,提醒自己祖父道,“丞相既然前来,必然不是只说这些的,祖父莫急。”说完还不好意思的对顾衍笑笑。
顾衍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也大致猜到了李左车的尴尬,轻笑着对站着的李牧说,“将军不必为我展示武艺,毕竟”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李牧才猛然意识到这个自见到他就行动如常的青年是个盲人。
他连忙放下剑对顾衍行礼道歉。
顾衍着才不慌不忙的对李牧和李左车道,“自听闻将军以步兵抗匈奴骑兵后,王上一直倾心于将军。在某看来,将军之才不在攻城拔寨,而在北击匈奴,西抵诸胡。”顾衍轻轻用手指了一下北面,然后笑道,“数年前秦国便派吕相国携使臣出使西域,算算日子差不多就要回来了。”至于吕不韦其实已经失联很长时间了这种话,顾衍自然不会说。
他继续忽悠李牧和李左车,“吕相归来定带着西域诸国风土人情,物产商队。但吕相并不是什么低调的人,恐会在西域小国四处宣扬秦之富饶。王上一直忧心蛮夷之国起不该有的贪念,故一直防备西北。秦虽有南郑公镇守西部,但毕竟少有擅长对战骑兵之人,故”
顾衍郑重的对李牧行礼道,“还请将军能助秦一臂之力。”
李牧当然知道顾衍前面什么秦担心西域胡人来抢是诓骗他的鬼话,秦国虎狼不去抢西域都算它们运气好。但如果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有所建树呢?而且听顾衍的意思,他很确定西域有很多国家,秦王也有进攻西域的意图。
顾衍猜到李牧会想什么,笑着给自己的话加码,“若是能破胡虏,定西域,将军之名当响彻中原大地,某以秦之丞相的名义承诺,将军定塞外之日秦将为将军立碑,将您之名撰于典册(1),传于社稷。”
此话一出,不只是李牧,就连李左车都有些动容。这可是铸碑立传啊!
李牧捋着胡子思考着。要知道,汉人以中原为中心聚居日久,从未向西北扩张的原因除了气候以外就是因为胡人滋扰。
他若是能北定匈奴,西拓疆土
他李牧之名,是否会名留青史?不是以战败国之将的名义,而是用开拓领地的将军的名义。
顾衍没有催他,反而安心的喝起自己面前的蜜水。他相信,这个条件李牧不会拒绝。
这是他和嬴政早些时候谈好的,要为战死的将士们立功德碑。六国之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华夏子民,本就是一体又何来六国之说?秦之战,乃是身受天命的正义之师,为大一统而战的将士们都是受到上天感召的,自然要立碑来纪念。
嬴政当然是觉得这种诡辩有利于日后的统治,点头应下了,上辈子他收天下之兵铸十八铜人,如今也能拿天下之兵为国立碑。而顾衍如今忽悠李牧的那个立碑,当然就是这个,左右不费事,只要把他名字加上就行了。
顾衍在这边胡思乱想,李牧倒是沉默了很久,最后对顾衍说,“某愿为王上征战,但毕竟丞相开出的条件兑现的时间需要很久,所以某有个条件。”
顾衍放下水杯,点点头示意李牧说,然后心里飞快划过能许给李牧的土地,钱财和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