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异世开饭馆(172)

　　想着昨日才在陆家见过，她又带着家里人过来了，章北庭说不定愿意看在陆家人的面子上，给她做一道不在食肆卖的白袍虾仁。
　　“抱歉，恐怕要让小朋友失望了，”章北庭道，“食肆里现在没有做白袍虾仁的材料。”
　　“是没有新鲜的虾吗？我可以让小厮现在就去买。”周老夫人既不死心也不理解，这个季节的云阳城，像有间食肆这种规模的酒楼饭馆，不可能没备新鲜的虾。
　　“不是，”章北庭解释道，“用来做白袍虾仁的虾，需要提前几个时辰处理。”
　　昨日那些虾，从河里打上来便直接送到陆府，章北庭接手后用姜水养了几个时辰，到中午剥壳的时候，虾肉的里的腥味已经去尽，却仍鲜活。
　　食肆里跟现在市场卖的虾，都是早上打上来的，经过几番折腾，又在浅水盆里养了这么久，就算现在开始用姜水养，到晚间鲜活度肯定不如昨天那些。
　　白袍虾仁最重要的便是鲜，章北庭不打算砸自己的招牌。
　　看到周老夫人身边的小孩扁了扁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章北庭忍不住失笑，“您下回若是再来食肆，提前一日遣人来说一声，我给您备着。”
　　周老夫人闻言，脸上的遗憾消失殆尽，迅速恢复之前的喜色，手一挥道：“别下回了，我最近恰好得闲，明日就带这小子过来。”
　　“行，我给您备着。”章北庭笑着道。
　　当人们轻易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总会想要更多，就比如此时的周老夫人，在得到章北庭的允诺后，便忍不住试探道：“昨日的蟹粉狮子头跟松鼠桂鱼同样让人回味无穷。”
　　她本来想说的是昨日那一桌菜，在对上章北庭含笑的目光后，便缩减成了蟹粉狮子头跟松鼠桂鱼，毕竟她跟章北庭不熟，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蟹粉狮子头我明日同样给您备着，”章北庭道，“松鼠桂鱼现在就能做，您看还要点些什么菜，我去安排。”
　　守在旁边的范明适时递上菜单。
　　周老太太点完菜，章北庭便拿着菜单去厨房忙活了，范明也跟着离开，雅间便只剩下周家的人。
　　盛夏时节为了通风纳凉，窗户都是大打开的，楼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传来一阵笑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起哄声，通过大开的窗户，毫无遮挡地传入周家众人的耳朵里。
　　今天周老太太带来的人里，有几个是待在深宅大院里很少出来的妇人哥儿，对这种环境不怎么习惯，吵闹声传来的时候，他们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反倒是老太太身边的小男孩，听到起哄声后便伸长脖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直往窗子那边望。
　　“小皮猴，”周老太太轻轻将小男孩往窗户的方向推了下，笑着道，“想看便去吧，小心点别栽下去。”
　　小男孩立刻跑到窗子旁边，搬了条凳子踩上去，对原本就站在窗边的年轻男子道：“三哥，你往旁边让让。”
　　于是往外伸的脑袋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片刻后小男孩缩回脑袋。
　　老太太笑着问：“看到什么了？”
　　男孩舔了舔嘴唇道：“看到好多人在买串串。”
　　老太太闻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屋里其他人也跟着失笑，即便是先前觉得有些不适应环境的女子跟哥儿，也没忍住掩唇。
　　众人笑完，老太太拿了粒碎银角子放小男孩手上，含笑道：“喏，让你三哥带你也去买。”
　　小男孩满心欢喜地接过，道了谢便拉着窗边的年轻男子往楼下跑。
　　周老太太叮嘱道：“买好了就回来，不然菜上来我们就先吃了。”
　　兄弟二人几乎没有耽搁，但还是慢了一步，两人抱着竹筒回到雅间的时候，家里人都坐在桌边低着头吃东西。
　　小男孩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接着跑到老太太面前，仰着一张汗津津的小脸道，“奶奶，我跟三哥买了你爱吃的海带。”
　　“好好好，”周老太太连说了三个好字，心疼地用手绢擦干净小男孩脸上的汗，让他坐在自己旁边，“这是伙计刚端上来的冰粉，你们兄弟二人快吃一碗解解暑。”
　　小男孩低头喝了一口，便停不下来了，直到大半碗都下肚，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很好吃。”
　　平常在家里，若是他露出这幅贪吃的模样，父母肯定要说他的。
　　然而今天，小男孩艰难地将视线从冰粉上挪开后，并未迎来任何责怪的话，他身边的父亲只看了他一眼，就伸手去拿他们刚买回来的串串，还赞同地点了下头，“这里的冰粉跟串串味道确实不错。”
　　小男孩看着父亲咬下竹签上的鸡肉，这才发现，他刚刚跟堂哥抱回来的竹筒已经空了不少，包括奶奶在内的长辈和兄姊们面前，都放着光光的竹签，就连跟他一起买串串的堂哥，手里都拿着串鸡胗在吃。
　　在他愣神的时候，堂哥塞了根竹签放他手里，小男孩低头一看，正是他刚才特意挑的鸡翅。
　　周家人吃了一会儿冰粉跟串串，伙计开始上菜。
　　第一道菜便是老太太昨日在陆家吃过的松鼠桂鱼。
　　像周家这些人，从小锦衣玉食，便会比普通人更在意食物的品相跟摆盘，刚才的冰粉跟串串，尤其是串串，虽然好吃，但竹签跟竹筒多少带着几分市井的粗犷。
　　但松鼠桂鱼就不一样了，精致的白瓷盘子上盛着的鱼色泽鲜亮，形似松鼠，十分漂亮。
　　只一眼，好几个人便是双眸一亮。
　　“娘，这便是你说过的那松鼠桂鱼？”
　　周老太太笑着颔首，“都趁热尝尝。”
　　整条摆在盘子里的松鼠桂鱼实在是太好看了，若不是老太太带头，其余人都怕夹走一块鱼肉会破坏其美感。
　　但尝了一小块之后，就都忍不住再次伸出筷子。
　　刚出锅的松鼠桂鱼外脆里嫩，尝不到一点鱼腥味，但香甜不减，酱汁酸酸甜甜的，裹着鱼肉，是众人以前从未品尝过的滋味，很是可口。
　　之后的菜同样很得周家人的喜欢。
　　吃饱喝足之后，周老太太的小儿子端起装冰粉的碗，将碗底的最后一点冰粉吃干净，满足地道：“娘，我明日同样得闲，到时候还送您来这里吃饭。”
　　周老太太挑眉问：“你是想送我，还是想来食肆吃饭？”
　　“送您，顺便在食肆吃饭。”男子笑着道。
　　周家人此时并不知道，今日过后，想要再连续两日吃到章北庭亲手做的菜，已经是难上加难。
　　陆家寿宴之后，对章北庭手艺念念不忘的并不只周老太太一人，其它人或许是没有立即想到，又或许是出于种种原因，没有立刻来食肆。
　　但第二日开始，有些是反应过来了，有些是知道周老太太已经带着家里人来过食肆，便也开始往有间食肆跑。
　　陆风的父亲是府尹，他们家的许多行为本来就会被云阳城的富人模仿，章北庭给陆家办寿宴已经入了其余官员家眷跟富人们的眼，再加之从周老太太开始，每日不断有吃过那日寿宴的陆老太太的好友带着家里人来食肆吃饭，这些人也都非富即贵，一时间来有间食肆吃饭成了风靡云阳城达官贵人圈的事情，而且他们只想吃章北庭亲手做的菜。
　　第三日中午，章北庭炒完菜之后，累得连喝水都不想端杯子。
　　宋宴卿看着心疼得不行，“明日再来这么多让你亲自做菜的客人，我们就不接了。”
　　他一边给章北庭揉手，一边小声道，“我们自己铺子里的收入一直很稳步地在增长，醉春阁这两月的分红也比先前多了不少。”
　　“好，不接这么多了。”章北庭道。
　　先前是碍于面子，这些人说要吃他做的菜，不是打着那日在陆家见过的名头，就是让黄大爷这种熟客带着一起来，他不好意思拒绝。
　　连续几天累得够呛，结果发现来的贵客越来越多，这些人不缺钱，只想吃他亲手做的菜。
　　他决定还是限量吧。
　　他是喜欢做吃的，但并不打算让自己累死在灶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