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活祖宗(304)
王总管愣了愣:“王君?”
沈北一双黝黑的眼睛看向王总管:“王总管不会是要我在这儿吃下这药吧?”
“这自然不是的。”王总管不知怎么有些惶恐。
沈北道:“我陪着王爷。”
王总管顿了顿,突然明白了沈北的意思,他这是,要与王爷躺在同一个棺椁中?
“这不合规矩。”
沈北道:“王君殉葬也不合规矩,就让我开了这个先例。”
他说着,转身进了屋子,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站在那还没有盖上的棺材上,而后,他爬了进去。
在场所有人看的嗔目结舌,一时间,全都愣住了,便是萧长策,他也顿了一顿才反应过来,等到他冲过去,他看着沈北的样子愣在原地。
只见沈北躺在萧长平的尸体旁边,口中喷出一口黑血来,耳朵眼睛鼻腔,通通都有乌黑的血渍,整个人面目狰狞的仿佛厉鬼。
他一时间是碰都不敢碰沈北,整个人颤抖着,王总管也是凑过来一看,只看着沈北挣扎了两下,仿佛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不一会儿,他整个人没了动静。
“……”
在场一片静谧。
外头那些不知道的百姓讨论王君是不是装腔作势讨论了这些日子,而他们,亲眼看见了,这个当初说要殉葬的人,如今,真的躺在他的夫君旁边,面目狰狞的,没了气息。
第295章 本末倒置
萧长策缓缓伸出手去,颤抖着缩回手,整个人闭上眼睛,咬着牙:“他死了。”
王总管却有些不相信,他是少数知道所有事情的人,他知道皇帝忌惮沈北,他也知道沈北不好对付,他还觉得今日这一出送这些东西有危险,因此带着的护卫都是顶顶的好手。
却没有想到,他才进了门,没有多久,这人,这会儿躺着,已经——死了?
这事儿太简单,简单的王总管觉得这事情并不是真的。
他下意识伸过手去,也探了一探沈北的鼻息。
没有了。
真的没有鼻息了。
他眼睛略微睁大点儿,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伸手便去拉沈北的手腕,飞快的把脉,萧长策立刻察觉到王总管这个动作,他怒斥一声:“你做什么!”
王总管却没有动,萧长策忍无可忍,将王总管的手打掉:“他是平西王君!”
“是!是奴才逾越了。”王总管口中承认逾越,心里头却震惊。
他真的没有摸到脉搏,沈北,真死了!
他再看沈北一眼,蓦地低头:“奴才万万没想到王君居然……奴才这就要去回宫禀报皇上了,此事实在是……始料未及,还以为过了这十日,王君已经想开了,却没想到……”
王总管说着告辞。
萧长策站在这灵堂,看着沈北与萧长平这样并排躺在一起,他之前得知萧长平的死讯的时候哭过,如今竟是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他只是捏着拳头咬着牙,最后唿出一口气:“愿你与王兄,下一世,还是夫夫。”
他说罢,转头就走。
棺椁中,沈北的样子,越发显得狰狞起来。
——
没有多久,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平西王君真的殉葬的消息,先前恶意揣测沈北不过是装腔作势的人,这会儿全部默了。
这时候终于有人说了:“人家王君与王爷情比金坚,当时敢当着皇上的面说殉葬,又怎么会是弄虚作假……”
这话说出来,其他人纷纷附和:“是嘛,我也觉得王君对王爷情深义厚,先前不是还有说王爷失踪边关的时候,王君千里迢迢去寻他的吗?”
话说两头,前几天的私下明朝暗讽,这人一死,倒好像所有人又换上一副怜悯世人的慈悲心肠了。
如今这怜悯,就到了沈北头上。
所有人统一口径一样,换了一副说辞。
大概是先前将沈北传的太不堪。
这如今人真死了,真就将他吹的天上有地上无起来。
“要说这平西王与平西王君啊,当真是情深意重啊,当初王君嫁过去的时候,那真是不显山不显水的,不多久这太君就赐下了侧君侍宠,眼下想想,只怕是太君觉得这王君太受王爷宠爱了,因此觉得这样不好,才做了这样的事情。”
“我先前还觉得奇怪呢,怎么人家刚刚成婚没多久,这太君就赐下侧君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可见这王爷对王君是真的特别好,尤其之后,王爷甚至为了王君将这王君上下其他的侍宠包括侧君都赶走了,王爷对王君,真是疼爱到骨子里去了。”
“可不是嘛,诶,可惜了,本该是神仙眷侣,如今却是双双入了黄泉,他们这样身死相许的感情,实在是,让人感动啊。”
话锋一转,便成了佳话,也不知该说世事无常,还是人言可畏。
——
下葬的这一日,天气不算好,几乎全京城的人都来看了。
没有王君的棺椁,只有一个王爷的巨大棺椁,据说是两个人躺在一个棺椁里头,这显然让某些深信沈北与萧长平的感情是真的深厚,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葬礼。
两人躺在同一个棺椁里头。
后面跟着的人,有不少熟悉的面孔,武徽跟在后面失魂落魄,竹柳泣不成声,浮玉也在后头抹眼泪,人群里的鸣音看着送葬的队伍,不敢置信,还有苏木青,他看着那沉甸甸的棺椁,抿着嘴唇,一语不发,熟悉的,不熟悉的,今日都在这人群里,众生百态,有伤心的,有觉得可惜的,还有如湘君这种面露讥笑的,还有陈昀这样,看着那长长的队伍,依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
千人千面。
送葬的队伍入了陵墓。
按照规矩,萧长平受封平西王的时候,礼部便开始按照规矩,以平西王的规格为萧长平建造陵墓,如今萧长平突然没了,这陵墓一时之间只能仓促完工。
如今更是王爷与王君一同入葬。
直到所有人将棺椁送进去,关闭陵墓,再从里头出来,祭拜,诵经,直到入夜之后,议事才算是完成了。
当然,外头的人永远不知道,在陵墓关闭的时候,人群里有两个人默默的看着那样子,而后缓缓转身,最后混入人群,消失的无影无踪。
马车缓缓出了京城,一路到了离京城相近的一个城镇。
萧长平从马车上下来,冲着沈北伸出手去。
沈北看着萧长平冲着他伸过来的手,搭在他的手上,从马车上下来。
车夫一旁喂马去了。
萧长平与沈北入了一个客栈的房间,入了房,沈北便坐下,动了动脖子。
萧长平看着他那个动作:“脖子难受?”
“恩,可能是昨夜落枕了。”
萧长平伸手便替他按了按,他这伺候人的活儿,从先前到眼下,做的越发顺手起来。
这手艺,也越发好起来了。
沈北让萧长平捏的舒坦极了,眼睛微微眯起来,一副享受的姿态。
萧长平看着他那样子嘴角勾了勾,捏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手顺着他那敞开的衣领,伸到他衣裳里头去。
沈北眯着的眼睛蓦地睁开,他一把按住萧长平已经到他胸口的手:“做什么?”
萧长平抽了手,装着一脸无辜的样子:“我只是觉得你这儿或许也会有些难受,因此,想帮你揉一揉罢了。”
沈北缓缓回头,萧长平正低头看他,两人视线纠缠,不知是谁开始的,或许是同时,两人缓缓凑近,而后,他们交换了一个吻。
唿吸有些炽热,气氛有些粘腻,一时兴起的一个吻,吻着吻着,却像是变了味。
沈北眸色幽深,萧长平已经环住了他的腰:“我吃药的时间到了。”
沈北突然说。
“什么?”萧长平仿佛从迷惑中醒过来,而后反应过来沈北说的是什么,他心口一热:“这药,你没有断过?”
沈北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来,他都放习惯了,如今随手倒出一颗来,放在口中飞快咽下去,又混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