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活祖宗(302)
眼下这边关可还在打仗呢,这关乎华国的大事重要是这小情小爱重要啊,这种战事还没有结束的时候,纠结一个王君要不要殉葬有什么意思?
他想死就让他去死呗。
原本是一片同情之声,可传了几天,却是多了不少人盯着平西王府,都在想着这王君到底会不会殉葬呢?别到时候出尔反尔才好啊。
竟是变成了一片看好戏的样子。
武徽听到外头的消息心里发痛,半点儿消息也不敢往沈北面前带。
而沈北丧事这几天,简直平静极了。
哪怕随意来一个人,看着沈北如同往常那样睡觉吃饭,谁不会觉得,眼下沈北是一个一心想死的人。
武徽本是想着沈北要殉葬心如刀绞,但是看着沈北那样子,他与竹柳私下两人谈起来:“北儿出嫁都是你在服侍着,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竹柳道:“主子一直都是这样,从前与王爷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奴才,实在是看不出主子到底有什么不同的。”
可看不出不同才是大问题,哪个要死的人,一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
武徽不相信:“你说,他会不会是怕我担忧,因此,白天在我面前的时候,装着这副模样?或者等到了夜里,咱们都睡下的时候,他又会……不同?”
竹柳不确定,但是觉得很有道理:“郎君的意思是……”
武徽道:“晚上,我要去看看他。”
竹柳点点头。
于是这天夜里,武徽入了夜与沈北告别之后,不多时又折了回去,而后便守在先前让竹柳故意留的一扇窗底下听着,先前是没有什么声音的。
沈北眼下入睡的时间依然很稳定,武徽听着里头没有什么动静,眼看着快要到沈北入睡的时间了,武徽心头越发疑惑起来,他觉得沈北不想死。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里头一点儿细小的动静声音。
而后便是沈北的一句:“你怎么来了?”
武徽聚精会神听起来,怎么这个时辰,北儿房中会有人?
“想你了。”
武徽本就靠窗听着,听到这一句,另外一个人的回答,他勐地愣在当场,此人的声音有些低沉,武徽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可声音倒也罢了。
而是这话中的意思。
想你了?
这样暧昧的话,若是寻常人,能说得出来?
不,此事本就不寻常了,三更半夜,突然来访,沈北完全不惊讶,对方说想你了。
这仿佛就是……沈北在与人私会啊!
武徽是真的惊了,丈夫尸骨还未下葬,他在家中与人私会?若真有这心思,为何还要说什么殉葬?
武徽惊得连沈北这样合不合规矩都没有想起来,这两日他让沈北殉葬的事儿折腾的满心满眼都是这件事情,如今觉得这殉葬之事必定有蹊跷,他听得越发用心了。
沈北看着面前的人,此人眼下是个书生模样,看着眉目温和的很,倒有几分哥儿的柔美,但这身形放在那儿,只能说想必先前的俊美,眼下换了一种风格罢了。
此人自然是萧长平。
萧长平看着沈北便抱上去:“你在王府中也不出来,原本还以为你说殉葬,很快咱们就能在一起了,结果皇帝偏偏多事,非要折腾什么十天之后。”
沈北道:“到底我也是他的王君,他是战死,你不许这么说他。”
萧长平听着嘴角抽了抽,这话从沈北嘴里说出来,颇有种讽刺意味,可他早想好了要怎么说了:“我知道你心里不是没有他,左右眼下人也没了,我不争什么,只要你日后与我在一起就可以了。”
他顿了顿,仿佛有些担忧的问:“还有五日,五日之后,你当真会放弃这王君的荣华,用假死与我一道离开的是吧?”
窗外的武徽勐地瞪大眼睛,他终于是没忍住,一把将窗户打开。
里头的沈北与萧长平同时看过去,沈北仿佛意外的看着武徽:“阿么,你怎么会……”
武徽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有什么别的情绪:“你!”
他又不想喊的太大声,让人知道此事,到底忍住了,而后入了房,将窗户什么都关好了,才去看面前站着的两个人。
他深唿吸一口气,尽量低声的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沈北犹豫了一阵,而后仿佛确定了什么,他道:“阿么或许不知道,我入王府之后,并不受王爷待见,之后更是被王爷多番冷漠,我便,认识了他。”
武徽看着萧长平,他自然是认不出眼下的萧长平,但看对方相貌堂堂,可他实在不能接受,他一直以为沈北与萧长平感情好的不行,可眼下居然……他的北儿,居然在与王爷恩爱传遍京城的时候,背地里,居然还有别的男人?
便是他如何宠爱沈北,这种行径,他也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萧长平道:“我与他本是私下往来,两人互有好感,可终究,他是王君,这样的身份,我们并没有越雷池一步,直到后来,平西王不知怎么的,便对他上了心,阿北那时候已然心中没有他了,虽然萧长平对他有意,可是阿北早被他伤透了,哪儿还能对他有什么好感?”
武徽听着萧长平的话,看着沈北:“他说的,是真的?”
沈北点点头:“我与萧长平,不过是因为他是王爷,我在他面前逢场作戏,他对我如何好,也抵不过我被他冷落之后,心中有了旁人,这心里有了其他人,他便是对我千般好,我也容不下他了。”
武徽感觉这里头有什么不对,可眼下仿佛捉奸在床一样,一时,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
他抿着嘴唇:“所以,你想与他在一起,但皇室规矩,你是正君,哪怕是没有孩子,也不能改嫁,所以你就想出了假死这一出?给平西王殉葬?”
沈北点点头:“我若没有其他意中人便也罢了,我既然有了其他意中人,如今他人已经死了,我看着他下葬,明面上给他殉葬,也算,尽了一个王君的职责了。”
武徽看看沈北,又看看萧长平:“你……你们……”
他简直快要心肌梗塞。
这会儿不知该说自己的孩子不懂事呢,还是庆幸沈北不是真的想死。
一时心头五味杂陈的很。
也不知憋了多久,他长长叹了口气,仿佛整个人都苍老了一些:“罢了,罢了……你是个硬心肠,今日若不是我发现,你还要让我这个做阿么的承受一次丧子之痛,你既然这么能硬下心肠,想必是非他不可了,阿么自然也不会逼着你去死的,只是此事,你终归是对不起王爷,往后,我会吃斋念佛,多给王爷诵经的。”
萧长平:“……”
武徽说完,也不知是这几日操心的过多累了,还是被刚刚知道的消息给惊着了,一时仿佛提不起什么兴致,缓缓走了。
沈北看着武徽走出去,整个人仿佛苍老许多。
萧长平看着沈北,知道武徽走的没影了,他才缓缓道:“非让我今日来演这一出,也不过是为了让他不那么过分伤心你的死,可你非要抹黑自己做什么?”
沈北道:“走一个不好的儿子,比走一个好儿子,总归要让人能接受一些,不会让他心里头那么难受。”
萧长平叹了口气,他看着沈北,抬手摸了摸他略微皱起的眉心:“你对他,向来是极好的。”
沈北道:“我占了他儿子的身子,我来的时候,沈北便死了,占了他的身子,左右,也要替他尽一些为人子的责任。”
萧长平道:“但你若是没有来,他当初便承受了这丧子之痛,所以你一来,对于他来说,不是坏事。”
沈北沉默。
萧长平揽着他的肩膀:“天色晚了,你睡吧。”
沈北几乎与他同时开口:“你走吧。”
“……”萧长平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儿可怜:“让我演完了,就让我走?”
沈北道:“王府有皇帝眼线,你来这一趟,已经是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