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ABO)(87)
她看着人吃草、吃树皮、吃......人。
后来她回到了长安,差人将孙隼押送回了长安,她支着椅子坐在孙隼旁边,托着下巴看人将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又喂给了孙隼吃掉。
赵寂看不下去,她说:“不该是这样的。”
她捂着脑袋,脑中有一个身影清晰起来,她终于明白不对在哪里。
这个梦里,没有卫初宴。
卫初宴呢?卫初宴在哪里?赵寂飘在空中,茫然四望。
她没有找到卫初宴。
心中前所未有地慌乱起来,赵寂痛苦地想要从这个梦里出去,她甚至知道自己在做梦,却一直离不开这里,挣扎的狠了,下边那个自己似有所感,往她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而后,眩晕感扑面而来,赵寂感觉一阵沉重,再睁眼时,她来到了一处寒冷阴森的牢房。
这个地方,她曾待过的。
这是大理寺大牢。
牢里又有一个自己。只是这个自己十分陌生,与其说是她熟悉的自己,不如说是长大后的她,长大后的她穿着黑底绣龙的帝袍,眼神沉凝,面无表情。但那是自己,赵寂一眼便看出来了,她在伤心。
她在伤心什么?
赵寂低头,看到那个自己怀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紧闭双眼躺在那里,身上一件破烂官袍,数不尽的伤口、层层叠叠的血。
那是......卫初宴。
赵寂心神巨震,感觉天地都在摇晃,一切都在崩塌。
她醒了过来。
冷汗湿透了衣衫,她从床上坐起来,不安地去看身边躺着的那人,那人还在,她颤着手去摸她脖颈。
那里,脉搏在有力地跳动。
刚才的,是梦啊。
赵寂确认了卫初宴还好好的,而后,瘫软在了床上。
再过了片刻,她想起方才滚烫的手感,情绪又紧绷起来。她唤了一声卫初宴,女人眉头紧锁,眼睛紧闭,没有像从前那般迅速地回应她,似乎陷在了梦里。
仔细检查了一番,赵寂确认了,这个不是热潮。
是高烧!她跳下床去,踩到了一只鞋,另一只脚光着,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去。
深夜的卫府,渐渐沸腾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前世。
想了想,就以这样的方式写出来好了,希望不会赚到太多眼泪。
你们要相信我,卫初宴、帝王寂、奶寂,她们最终都会得到幸福。
因为,重生要做的不就是去弥补前世的遗憾、去改变一些事情吗?
所以不要短暂地悲伤,她们会好的。
其实从卫初宴说出那句“我错了吗”开始,这篇文里边我一直想要表达的一些东西,就已经出来了。
她错了吗?她当然错了,她最错的地方就是,她主动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我写一个自杀后重生的主角,不是为了歌颂自杀,不是为了重生而重生,而恰恰是想说,自杀,绝对是个错误。
也不要把我家小宴骂的太惨,她是完人吗?完人还需要重生吗?她性格里有不好的地方,但是总的来说,她是个值得拥有一次重生的机会的人。
也不要心疼死小寂。因为她自己,手段太过,又太过自信于自己所拥有的,最终遭受了这样的结果,也不能不说是一种命里注定了。
两个人都有错,所以重来一世,我希望让她们两走一点不一样的路,或者至少地,意识到各自的错误。而后,好好地在这一世获得幸福。
不知道我这么说你们理不理解。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是谁
“已是第二日了, 你们药也灌了、针也扎了, 莫说人没有醒来, 就连高热都未褪去, 这样的医术,也敢说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夫吗?”
背对着卫初宴的房门,赵寂低声斥责着,在她面前, 两名大夫垂手而立,神色之间,皆有为难。
“殿下,卫大人这病来的蹊跷, 我等也是一头雾水。”
“是啊, 老夫从医数十年, 从未见过无伤无痛却陷在高热里的上品乾阳君,殿下须知,这类人的身体是最好的, 就算是被捅了很深的伤口, 也能自行愈合。如今......区区发热, 居然能教这位卫大人变作这番脆弱的模样, 真是太也奇怪。”
“殿下,依我看,恐是心病。”
赵寂这两天听了好些类似的话了,眼下也失了耐性:“眼下并不是商讨她为何发热的时候,世事并无绝对, 不是有了上品资质,就一定会无病无痛的,本殿如今是让你们找出令她退热的方法。”她见两位医者迟疑着点头,又道:“总之这府上的人尽够你们使唤、珍奇药材也够你们取用,若今夜本殿还看不到效果......”
“那我便送你们去地下,同你们医界的前辈重新学学医术。”
说完这句话,她不管两位大夫的反应,又进去陪着卫初宴了,在她身后,最初的诧异与惶恐过后,两位大夫擦了擦身上的汗,立刻凑一起商量起救治之法来。
“你看,大家都知道,上品的乾阳君是极少生病的,而你是绝品,比他们高出太多的资质。你还烧成这个样子,丢人不丢人?”
趴在卫初宴床边,给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少女喃喃说了她几句。
床上,似乎有感觉一般,那女人的眉头,渐渐地蹙的更紧了。
赵寂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爬到床上挨着她躺着,伸手去摸了摸她的眉。
“他们说你有心病。我知道你总是有心事,但我不知道这心事已经积压成了心病。”眼眶略微泛红,赵寂看着在睡梦中不安颤抖的卫初宴,擦了擦不听话地跑出来的眼泪。
“那些事情很沉重吧?不然,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呢?不然,你为什么把自己逼到了这样的地步?”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她没有得到回答。其实她知道卫初宴无论是清醒还是昏迷,都回答不了她。
“你快醒来吧,我不问了。你再这样烧下去,要把自己烧成个傻子了。”
心中的担忧被说出来,赵寂忽地沉默了。
过了很久,她又说:“烧成个傻子,我也养着你。”
“我喜欢你,会喜欢你一辈子。”
下午,大夫们拿出了新的药方,熬了药送过来,赵寂尝了一口,被苦的皱起小脸,而后她抱着那人滚烫的脑袋,一口口喂她喝了下去。
“那些大夫怕了。我在皇宫中见过很多太医,他们救治我父皇时,总是抱着首先要无过的原则。一剂药开出来,管不管用先且不说,他们得首先保证我父皇喝了之后病情不会恶化,这之后,他们才考虑治疗。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要是我父皇本来是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吃了他们的药,还是半死不活,他们就可以说,他们已然尽力了,看呐,陛下的病情不是稳住了吗?而如果我父皇的病情有大的反复,那他们就很担心自己获罪了。”
一边喂着药,想起一些深层次的东西,赵寂像是说故事一样说给卫初宴听。
“现在我到了宫外,发现城中这两位据说是最好的大夫也和宫中那些御医没什么两样,他们的医术其实不见得平庸,但是他们总是瞻前顾后,他们先前给你用的那些药,我当然也差人分析过的,不错的方子,但是以他们的名声,他们本该有更好的方子的。”
“这次的药倒是不错。有些事我不能提醒他们,他们不知道你和常人不同,需要更重的剂量才能让你有反应。现在好像急了,拿了大剂量过来,这个药好黑啊,比之前的苦很多。我先前威胁过他们......也不算是威胁了。你今夜若是还不好转,我就要让先前说的话成真了。卫初宴,我知道你是个见不得人为你受过的人,所以只是为了他们,你也不要溺在自己的心病里了,好不好?”
药喂完了,赵寂没走,近乎执拗地在卫初宴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好吧,不是为了他们。去他们的。就只是为了我,就只是为了我,你也不要这副死样子了啊。”
那个梦其实是给赵寂带来了很深重的影响的,她先前的情绪并未平复,后又遇上卫初宴忽然病了的这个事情,她又还要监朝,每日从卫府赶去朝堂又赶回来守着卫初宴,卫初宴发烧的第一个晚上,她一晚上都没法合眼。到了现在,看到卫初宴一直不见好转,反而在睡梦中将眉头蹙的愈发紧了,小动作也不断,很不安稳的样子。赵寂终于忍不住地,抱着她低声哭了起来。
卫初宴是山岳,这些年里,她跟随着卫初宴的脚步往前走,心中所想,其实是觉得她是要做王的,有一日,她得能够超越卫初宴,从要躲在卫初宴身后变为站在卫初宴身前、变为给卫初宴遮风挡雨的人,她努力着,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着,近年来,慢慢地也做成了几件大事,在一些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的事情上,往往也能有着独到的眼光和不错的意见。
但她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
就只是短短一个晚上,她做了一个梦,而后醒来,发现那个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女人竟然把自己魇在梦里、发起了高烧,怎么叫也叫不醒,好像要一直地昏迷下去了。
那她,她要怎么办?
她极害怕,尤其是听大夫说这样的高热会将人烧成傻子后,她说的轻松,说就算卫初宴傻了她也爱她护她一辈子,她没有说假话,可是卫初宴自己愿意变成一个傻子吗?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光是想一想,赵寂就要痛死了。
“赵寂......”
她不住地在卫初宴耳边说着话,到了晚霞满天的时候,终于听到那人有了动静。
她在喊自己。
赵寂精神一振,忙凑上去喊她,卫初宴却还是在昏迷中,没有回应她。
但是,卫初宴渐渐地开口说梦话了。
“我,好痛啊......你怎么还不来?”
赵寂十分紧张,扑在卫初宴身上四处检查着:“你很痛吗,哪里痛?你告诉我啊。”而后,她想到卫初宴恐怕是梦里痛。
她怔怔放开了手。
“是我错了吗?”
又是这句话,卫初宴就是说了几句这样的话后开始不对起来的,赵寂看着她,咬紧了后槽牙。
“不是.......我没错。我,我做了我该做的。”
情绪渐渐激烈起来,卫初宴反反复复地说了好几声“我没错”,睡梦中,竟然还捏紧了拳头。赵寂包住她紧绷的拳,轻声安抚着,哄她松开了,发现卫初宴手心全是冷汗。
“我没有选择。赵寂,我没有选择。”
卫初宴脑袋晃了晃,赵寂抱住她,看她双眼落下泪来,赵寂疑惑极了,原先她以为卫初宴的秘密是关于卫初宴自己的,但是看卫初宴今日梦呓中吐出来的名字,分明全是“赵寂”,是她自己?
可如果是关于她,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懂卫初宴说了什么呢?
对于此刻的赵寂而言,前方都是迷雾,目光被限,无法明朗。她此刻的确有很多疑惑,但她不会想到鬼神之事上去。给她一万次机会,目光所限,她都不可能想到,有人会能够回到过去,来到她身边。
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想到了自己先前的那个梦了,那个梦的最后,卫初宴不是伤痕累累地死去了吗?
不,不是的。不过是巧合罢了。
梦就是梦,永远不可能是真实。一个梦,就将她弄的魔怔了?
赵寂迅速将那梦抛在了脑后。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卫初宴的梦呓又变了。
她说:“我错了。”很是痛苦的模样。
看她一会儿“错了”、一会儿“没错”的,到这会儿,赵寂也明白了。大约是,卫初宴曾经做过一件事,而她这次之所以发起高烧,是因为她开始怀疑起自己行为的正确性,这个人本来就是细腻敏感的性子,偏偏还要这样将自己圈在怪圈里,无怪乎会落到崩溃的边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