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ABO)(24)
她的字体娟秀工整,如同旷野中整齐开放的小花,又各有柔婉的姿态,读之令人赏心悦目。赵寂是第一次见她写字,以往,即便在学堂她也从不落笔的。
自己平日里总觉得自己的字不错,如今与卫初宴的一比......赵寂的小脸又红了红,随即,她想到一件事。
“你不等两天再写吗?如今你的品级尚不明确,修书回家,你家爹娘欣喜之余,也不免挂怀,少不得又写信过来问你是什么品级,一来一回,岂不麻烦?”
初宴手指一顿,意外地看她一眼,随即点头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了,也罢,过几日再写吧。”
她将手中笔杆放下,将纸张铺开晾在一旁,心中略感无奈。她其实是想直接写上自己是中品乾阳君的,这次的分化比上次更痛苦,她大致确定了,她还是绝品资质,但这事是一定要捂住的。
那颗药丸,按照药量来说,应当是恰好将她压制在中品的级别,因此她倒没想那么多。如今赵寂指出来“错处”,她便再等两天吧。
见她又有些沉默,误会她是担心自己品级不高,赵寂便安慰她:“你一定会是很高品级的乾阳君的。”
她的眼神真挚,神情也很是正经,极力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来,她认为这样比较容易让人信服。
真的是一团孩气。
卫初宴见她这样,心头便是一软,却又突然想去逗她。
这个人现在这般天真柔软,长大了以后却狡猾的像只狐狸,总是作弄她,却又总有办法令她生不起气来。
而现在......
初宴瞧着赵寂,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可怜,她“担忧”道:“若是我的品级不高呢?我十二岁了才分化,本已是异常,应该也错过了最好的时期了,也许只是个下品吧。”
赵寂顿时急了:“你不要乱说,也不要乱想了。你一定会很厉害的......你的味道那么好闻。”
“哦?好闻吗?”
赵寂用力点头:“好闻啊,很好闻,真的,你信我!”说着,她却发现卫初宴眼眸微弯,嘴角勾起,分明在笑,哪有半点可怜的样子?
“好呀,你又骗我,你分明半点不担心!”
“我几时骗你了,我方才是很担心呀,可是我见到有人比我还急,我便突然不急了。”她仍然在笑着,这笑落在赵寂眼里,却俨然变成了大坏蛋的笑容了。
“谁急了?我只是安慰一下你而已,你别在那里胡言乱语。”
“好罢,是我错了,你不急,是我急。”
见她真被惹急了,初宴见好就收,不再逗她了。
过了一会儿,忘记自己正同她置气,赵寂又好奇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知道我不是那个的?”
这话问的卫初宴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赵寂没察觉到这一点,继续道:“是不是,是不是昨夜我......”
她有些后悔问这个,觉得好生丢脸,但卫初宴已经接过她的话头说下去了:“嗯,对,嗯……昨夜我发现自己在分化,而后......而后意外发现会对你产生影响。”
她说的含糊,觉得赵寂应当回忆不起细节,可她未想到,赵寂本已忘了,但偏偏又想起来了。
见她陷入回忆,赵寂脸上一热,大声说道:“昨夜我醉了酒,忘了做了什么了。”说罢,为了让自己的谎言更可信一些,她装作很有兴趣地去问卫初宴:“昨夜有发生什么吗?我没有闹你吧?”
虽是在问,她却半点不想听到卫初宴的回答。
好在卫初宴看起来也没打算和她深入探讨一个醉鬼醉酒之后的所作所为,见她好似真的想不起来,便也松了口气,含糊带过了:“无事,昨夜主子并未闹我,只是有些喜欢我的信息素罢了。”
她未照过铜镜,并不知道自己下巴上还顶着一个明晃晃的咬痕,如今说起谎来也是一脸正气,若不是有这个证据在,赵寂真要被她骗的以为自己的回忆是错觉了。
但是赵寂也不能去拆穿她,她还要脸呢!只能在心里又骂了声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唉,无话可说。
第三十一章 废太子
信息素的影响仍在持续, 不过坐了一会儿, 赵寂又开始犯困, 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初宴想起她一天没进食, 便拿了点心给她,她却推开了:“我不饿,今日都没怎么活动。”
看起来的确没什么胃口。
把盘子放在一旁,见她神色恹恹的, 初宴担忧道:“主子还是回去吧,你若不想一睡睡个三天的话,这两日须得远离我。”
赵寂却又想到一事,她摇了摇头, 强打起精神:“我还有事情要同你说呢。”
“嗯好, 说罢。”
纸上墨迹已干, 卫初宴一边将纸张小心折起,一边听她说话。
“你得跟我回长安。”
这一次,赵寂用的不是询问的语气, 也不似之前同卫初宴置气那样, 她是认真的。
初宴将纸放下, 看了看她, 又低头看信,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大约猜到赵寂要同她说什么了,而这一次,她没有理由再去拒绝了。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所以......你得一直跟在我身边。先前你总不想做我的伴读, 也不想随我去长安,我想你大约是不太喜欢我的,但是这一次,即便你不喜欢,你也得跟我走。不是我不信你,是我信不起你。你懂吗,卫初宴?”
卫初宴便叹了口气,避重就轻道:“我哪有不喜欢你呢?”
我是怕自己太喜欢你了。
她说的含糊,赵寂只听到几个字,疑惑地看向她,她却闭口不再说了。
“我......我不是在同你商量。这秘密太过重要了,你清楚它的分量吧?母妃连舅舅都没告知,我却保了你。所以你得跟我走,你得对得起我。你放心,到了长安,我也会请先生教你读书的。不过你这么厉害,其实也用不着再学些什么了吧?卫初宴,你懂得的东西比先生都要多呢。”
话到一半,赵寂撑着下巴看着她,突然又有了问题:“你以前在郁南,是和很厉害的人在学习么?”
卫初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姑且算是这样吧。主子错了,学无止境,初宴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你答不答应和我走啊?”
赵寂见她不想多谈,又抓起了先前的话题。明明都说过不是和她商量,此刻却又忍不住问她答不答应,她终究是在乎卫初宴自己的想法的。
而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了。你若不答应,我便叫人把你绑去,你那三个家仆身手的确很好,其中一个都能和高沐恩战成平手,但他们人少,我若真的想,他们保不住你。”
赵寂虽是在威胁她,眼神却湿漉漉的,又因困意十足而软绵得很,反而像是求捋毛的小动物。
她心中也正忐忑呢。卫初宴知道了她的秘密,她已经冒着危险保了卫初宴,便也要保证卫初宴也不会作妖。她是信卫初宴的,但她又不得不去防备卫初宴,这事牵扯太重,她即便小,也清楚一旦秘密暴露,等待着她的是什么。不,不仅是她,还有她母妃,她不能让母妃有事。
所以她得看着卫初宴。
其实......意识到可以借这个机会将卫初宴带去长安时,她的心中是有些高兴的,像是发现了什么宝物,又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将它占为己有。
知道赵寂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赵寂能选择保她,便已是承担了极大的风险,如今赵寂要看顾好她这个“危险物什”,实则也是人之常情,单凭赵寂保住她这一点,她便不该拒绝。
只是......唉,罢了。
再去一次又何妨?有些事情,她有心躲开,便能躲开的。
“我跟你去。”
赵寂一喜:“这次不是在骗我了吧?”
“这种事情,初宴即便想骗,主子还会被我骗到么?”
复杂的心情中,初宴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长安啊。
长安。
......
同样的时间,榆林有人在想长安,而在长安这座载着一个国家的命脉的城池里,也有人正想着榆林的人。
“娘娘,风波已定,是否要接殿下回宫?”
“不急,还早呢,明日才算是定下来,议事房那边,不还没灭灯吗?你要记住,不到最后一刻,便总要做好被翻盘的准备。”
虽然已是夜晚,千里之外的这座皇城却仍有活力,若是站在宫中那座高高伫立的观星台上往下望,会见到长安大部分地方已然陷入了黑暗,但宫城里,却依然如白昼般通明。灯光星子般聚落在一起,连成片、抱成团,有些光点在移动,那是四处走动的宫人手中提着的灯笼。
而今夜最亮的那个地方,应当是宫中的议事房。
议事房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亮过了,也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丞相、太尉、御史大夫......若有熟悉朝中大臣的人在,定会惊讶,今夜这里竟聚集了这么多大人物,几乎算是小朝堂一般了。
人声鼎沸。
“十五封、十六封......三十一封!这么多奏折,全是弹劾皇太子的!压不下去了啊,季老......”
“陛下也已动了真怒,若是这些奏章递上去,只怕......”
“无法压,若只是朝中官员也便罢了。中山王痛失爱子,早已失了理智,其他诸侯王也有唇亡齿寒之感,故而纷纷上书,要求还中山王太子一个公道,这......怎压得下去!”
“皇太子依旧不知悔改,陛下本已将这事按住不提了......可咱们的太子前日又口出狂言了......唉!他不仅醉酒,还同伶人放纵取乐,甚至笑骂那中山王太子死得好。陛下让他反省,他反省成这样......”
闪烁的灯光中,有人抚须大叹。
“中山王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形?”
“回太尉,中山王哭过一回,又将太子灵柩送回了,如今距长安不过五百里。”
“他这是在逼宫!疯了不是!”
“他说,既是赵家子孙,死在祖地便埋在祖地,把人给他送回去作甚?平白让人觉得他中山王气量狭隘,要守着儿子的坟墓过活。传出去,人家还要以为他要以儿子的坟墓来提醒自己什么呢!”
“这老东西!”
“别骂了,都听清楚了,陛下此次召我们入宫,实则是为了让我们就废太子一事进行商议。”波浪一般的议论声中,终于有了一个将所有人都盖过去的威严声音,是丞相朱弃石。他丢下这句话后,众人皆都愣住了,片刻,有官员去看御史大夫,也有去看太尉的,见到这两人皆是沉默不语,并未出言反驳。
他们便知道了,这齐朝的天,要变了。
议论声再次响起,大风继续吹。这一次,却开始变了方向......风不再向着中山王、其他诸侯王吹去,而是朝着年轻气盛的皇太子吹去,吹啊吹......吹走了他的冠冕。
翌日,朝堂之上,废除皇太子的旨意正式下达,正如卫初宴之前所说,太子终有一日会守不住位置,而他空出来的那座东宫,将变成所有人都欲抢夺的肥肉......
这一日是四月初五,消息传到榆林,却已到了四月十八。
虽然有“南郡粮仓”的美誉,仍然改不了朱日郡在齐朝的地图上偏而又偏的事实。自长安到榆林,虽有渡船、快马,但消息仍旧快不了,因此,当消息传入万昭华与赵寂耳中,便意味着皇太子被废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国大部分大人物耳中了。
这天,在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卡文。
今天的米粮是短短的米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