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ABO)(59)
钱啸前前后后排查了数遍,此时说起来条理清晰,赵钰听了,神色愈发冰冷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第二更在八点半吧。
第七十五章 盘算
“况且殿下们当日使用的皆是硬弓, 并未带弩, 那日射来的那只箭力道极重, 速度又快, 在射中贵妃之前,因为林密的关系擦过了一株青竹、又撞上了一名护卫,竟然还能将贵妃射成重伤,莫说当日十一殿下所带的三石弓, 便连五石弓都做不到这样。只可能是弩,因此也可排除是十一殿下放的箭。”
“所以,刺客应当另有其人。我们因此又排查了一遍当日在北林狩猎的大臣,但他们用的箭矢与刺客不同, 也都拿的弓箭, 只有左将军奕欢带了弩, 我们也正监视他。”
说到这里,钱啸犹豫起来,欲言又止的。
赵钰眼睛一眯, 淡淡道:“有什么就说, 扭扭捏捏的不像我的羽林军统领。”
“后来我等依照圣谕暗中监视二殿下和七殿下, 前几日未现端倪, 不过昨日,七殿下出了府,暗地里去了他在郊区的一处田庄,呆了两刻钟才离开。我们派人进去查探,发现田庄中囚禁了一个年轻女人, 那人被严刑拷打过,嘴硬的很,七殿下的人应当给她灌了药,可能问出了些有用的消息。我们的人不敢多待,只是在附近监视着。陛下,微臣怀疑,那女子便是那日的刺客。”
“哦?你是说,捷儿抓住了刺客,却隐瞒不报?”
阳光落在帝王胸前的金龙脑袋上,更衬得其威严冷肃,他稍微直起了身子,手指点在御案上,突然问了一句:“掌管此次春蒐府库的,是小七吧?”
钱啸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而后他看到帝王扯开嘴角笑起来,心中却感到一阵的寒冷。
“继续监视着,他即便不是刺客的主子,也有个监察不严的罪名,哦,现在还多了一项隐瞒不报的罪。好,好,好的很呐。”
连说三个“好”字,其中所藏着的,却恰好是相反的涵义。赵钰一手锤在桌上,额前青筋直跳,帝王一怒,雷霆万钧,钱啸立刻跪在了地上,心中暗暗叫苦。而后他听见帝王将字一个一个自牙缝中挤出来:“钱啸!你去此次的库房看看,重点排查一下有关人员,看看究竟是监守自盗,还是有人手眼通天,连春蒐的库房都敢盗。”
他让钱啸退下去,有小太监来将御书房的门关上了,而后,帝王向后靠在龙椅上,胸膛剧烈起伏半晌,终究将一口暗红的血吐了出来。
这头,钱啸自御书房走出来,从玉阶那边下去,途中遇到了中常侍蒋城,他心中了然,陛下生性多疑,做事情喜欢双管齐下,肯定也还暗中派了蒋城去查。他同人寒暄两句,暗自咀嚼着这几日调查出来的东西,手背都微微发抖。
牵扯的东西太多了,太多了。
这个案子破掉后,也许大齐天空上那团一直变换不定的白云,就要定调了。
有人将要脱去华服,有人将要戴上冠冕。
脊背给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给压的微微弯曲,钱啸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快步走出了宫城。他很清楚,某种程度上而言,他现在在调查的东西,将要决定这个王朝未来五十年的走向。
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落入了帝王的眼里,七皇子府中,消化着之前在别院中得到的消息,七殿下赵捷十分兴奋。
而后被浇了一盆冷水。
“那刺客虽是二殿下的人,但如今身陷囹圄的是十一殿下。依臣妾看,爷你不如暗下不报,而是留着这刺客,一来握住了这刺客,就等于握住了二皇女的命脉,日后你随时都可以翻案,大可不必着急去对付二皇女,而是先着重将十一殿下打落下来再说。”
从奢华的红木椅子上站起来,王妃吴柳儿一面为赵捷擦着汗,一面同他分析着形势。赵捷自知谋略不够,因此很听王妃的话,此次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迟疑道:“可是扳倒赵宸的机会就在眼前,她平日里经营的那样好,找到一个这样的机会并不容易。我不想再看到她那副假惺惺的嘴脸了。”
“爷你先不要急,妾身这样说,自然是这样最有利。你想一想,如今后宫谁最得宠?”
“自然是万贵妃了。”
“若你为十一殿下翻案,那么万贵妃救驾有功在前,十一殿下被冤枉在后,此次事件过后,陛下只会更加地宠爱贵妃母女,如此一来,那个位置又该落到谁的手里呢?”
“不会,我比十一要年长,如今对我更有威胁的,应当是赵宸才对!”
“七爷,你莫要忘记了,今上的皇儿中,没有一个有‘嫡’的名头,先前大皇子好歹还占了个‘长’字,如今他被废了,就连‘长’这个字都有待商榷了。陛下若是一直偏宠十一殿下,立她为储可是一点障碍都没有的。”
被王妃点透,赵捷如梦方醒,王妃见他懂了,不由松一口气,拉着他在正厅坐下,温温柔柔地道:“况且你若揭发了二殿下,不过是只能扫清一个障碍罢了,父皇那人重视子嗣,你大哥先前犯下那样的大错,如今不也活得滋润的很。我猜测,即便赵宸因这件事而获罪,因她并未伤到陛下,也未杀死贵妃,约莫就和先太子的下场一样。但是......若是赵寂为她背了这个罪名呢?”
赵捷接收到她的眼神,顿时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不错,即便贵妃救驾有功,但刺杀帝王是大罪,定然也不能功过相抵。因此赵寂会吃个很大的苦,最低也会被幽禁,我们到时再趁她沉寂的时候派人伪装成赵宸的人去杀她,杀掉她,而后牵出这桩‘刺杀案’,到那时,才是真正的一石二鸟、一劳永逸!”
柔柔弱弱地说着话,眼底却泛着与柔弱绝不相符的毒光,吴柳儿看着赵捷意动的表情,心中微叹。
她空有一肚子谋略在身,却嫁的是这个草包皇子。若她能和赵宸结亲,或是干脆晚几年出身,嫁给那位自出生便镶金带玉的十一殿下,如今也不必如此劳心劳力了。
好在,现在已经有了千载难逢的良机,她那颗沉寂已久的心,也像是重新尝到了甘霖,开始活泼地跳动起来。
等到赵捷将老二和十一扳倒,即便他是个草包皇子又怎样?陛下还有其他的人选吗?
况且,赵捷除了脑子简单了一些,其他的方面,倒也勉勉强强可以够得上帝王的边。毕竟,也是个货真价实的风子龙孙呢。
“我这就去派人布置,我听说大理寺那帮人审了两次,还什么都没审出来,显然是没出力的,那帮子人手段多的很,十一又是个奶孩子,这样什么都审不出来不是摆明了玩忽职守吗!”
说的义正辞严的,但他心里清楚,大理寺的人审不出来东西,是因为刺客根本不是赵寂派去的,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推一步,将这个锅结结实实地扣在赵寂脑袋上。
“不急,我们着什么急呢?要着急给十一殿下定罪的,不应该是真正的凶手吗?你且放宽心,什么都不要做,只管等着,会有人沉不住气的。”
赵捷因此重新坐下来,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裂开嘴角笑了几下,将王妃抱在了怀里......
随后是两个平静的夜晚。很奇怪,帝女入狱,这么大的事情,后来竟没在朝堂上再掀起更大的水花。可能是觉得贵妃昏迷、前路难测,平日里比较亲万贵妃的那些大臣们一致地噤了声,没有为赵寂求情,也并未在烧着的炉灶下再添一把火。卫初宴倒是显得很忙碌,她“忙着”四处奔走,游说那些大臣们为十一殿下求情,这样的举动落到帝王眼里,觉得她空有一腔热血的同时,也不由对这孩子的忠心感到赞赏。
同时也加重了“寂儿是无辜的”这个印象。
因此陆续也有了大臣为十一殿下发声,但这种声音十分微弱,往往刚冒出来便被一些慷慨激昂的臣子给压下去了,朝堂之上,主张尽快审理此案的官员占多数,也有一些中立派提出还需彻查一番,帝王每日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居高临下地观察着这一切,平静的眼神之下,心脏跳动的愈发急躁。
他渐渐看清了,往日里看似一派干净的朝堂之上,原来已有许多股势力悄然地渗入了进去,有些是老二的,有些是老七的,甚至老大还留有余力。
帝王家无情,赵钰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但这不代表他就能容忍自己的儿女这样肆意地挑战他的权威。
狮子虽已老,但还没死,最恨的就是幼狮已经将爪子伸到他的猎物上了。
他的东西,可以他主动给,却不能别人去争,尤其是,这些人在争夺的时候,还要顺便从自己兄妹身上撕咬下一块又一块的血肉。
第七十六章 游说
赵寂入狱, 赵捷不动, 最急的, 当属赵宸了。
如果说先前还抱着这是个巧合的侥幸的话, 在派去的刺客失踪后,她便立刻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恶意,为了找那刺客,能用得上的手下几乎都给派出去了, 但有用的消息仍然少得可怜。对于赵宸来说,暴躁的情绪像是不断加着柴火的火堆中的火苗,一日比一日窜的高,偏偏她不能将这些发泄出来, 甚至还得同往常一样上朝、应酬, 生怕被人发现什么不对。
刺客不找到, 于她而言就像是有把刀子架在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落下,她决不能忍受这个, 但人找不到, 她度过了一开始的慌乱后, 也渐渐能够冷静下来, 为自己谋划一些后路。
最坏的结果便是事情败露,她坐实这刺杀的罪名,在此之前,若要补救,除了找到那刺客, 便只有一个方法。
先让赵寂将这个罪名吃实。
因此,经历过最开始的那段沉默后,属于二皇女的势力也开始走动起来,渐渐地,每日在朝堂上盯着这件事的,竟以他们的话语最响,原先偏向于大皇子一系的人见突然有了出头鸟,乐得缩回去做个渔翁。不过他们没有空闲多久,等到七皇子的势力也开始掺和进来,表现得比前些日子更为关心这件刺杀案时,他们也按捺不住地下了场,一时间,朝野之中要求严惩十一殿下的声音此起彼伏,只有少数大臣,比如德高望重的丞相大人朱弃石,还依旧保持着沉默。
即便他有个在大皇子那里做正妃的女儿。
朝野渐乱,一直冷眼旁观的卫初宴从多变的局势中推出了七皇子最终的选择,明白最后的好戏该上场了。
而后她差人将名帖送到了二皇女赵宸府上,整理好衣袍,骑马过去,开始准备去做这段时间里不知道第多少次、却也是唯一真实的一次的游说。
赵宸府内,接收到卫初宴的拜访意思的赵宸差点直接将名帖扔出去。她是对十一妹的这个伴读有兴趣,若是放在平日里、或是她并未牵扯进这件事的时候,她是不吝于借机接触一下卫初宴,顺便许点甜头以尝一尝这个女人的滋味的,但现在她怎么可能有这种心情。
“说来也好笑,十一殿下入大理寺牢狱后,她的那些家臣走的走,散的散,不过这个做伴读的,倒真是有情有义,四处奔走许久,如今约莫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竟求到了主子您的头上。想想也真是可怜呢。”
名帖送来时,赵宸正与心腹议事,一片紧张的气氛下,卫初宴的拜帖却像是一剂能使人放轻松的药物,让众人在稀稀落落的笑声中勉强觅得了一些轻松。勉强随着幕僚们笑了一下,赵宸偏头一看,却发现有一个胡须浓密的大汉坐在靠门边的位置,也不笑,反而沉思起来。她的心头微微动了一动,直接询问道:“谷先生可有什么想法?”
那大汉便拱手一礼,说道:“主子,依我看,不如唤那卫初宴进来一叙。”随着他这话出口,四周的笑声渐渐止住,有幕僚不屑笑道:“老谷,你这是何意?如今我们的局势不太好,哪有心思去应付这种闲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