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传之娘子救我(34)
吴九娘道:“她说她叫青檀。”
许西元没好气道:“她说……你在逗我嘛,她根本没开口。”
“不信便算,你自己问她。”
“罢了罢了,你说她叫青檀就是青檀,真是不懂你们狐狸精。”
“你才是狐狸精。”
两人不停斗嘴,过一会儿叶卿也到了。小青将做好的菜一一端上桌子,许西元让白素贞坐好,又叫小二黑帮忙摆碗筷。
小青做的菜色香味俱佳,又有吴九娘带来的好酒,叶卿带来的瓜果,一餐饭吃得其乐融融。许西元特地给那号称叫青檀的狐狸夹了一碗饭菜,天晓得这是哪路狐大仙,先好吃好喝供着,还给她倒了一小碗醉八仙放在边上。
叶卿对她把狐狸当人对待的举动稍稍有些诧异,其他几人则见怪不怪,觉得本该如此。
到散席时,宾主尽欢。
本说好了要去水边放灯,谁晓得许西元喝得有些醉,白素贞不放心她晃悠悠地去河边,命她在家歇着,她身子不便懒得出门,便在家陪她。小青与吴九娘带着小二黑玩耍,叶卿不好做夫妻二人的电灯泡强留不走,也就此告辞。
一时间,整个保安堂里只剩下许西元与白素贞两人——如果不算蜷在床脚那只同样醉醺醺的狐狸青檀的话。
许西元枕着白素贞的胳膊,鼻间皆是浴后的芬芳,她整个人懒洋洋软趴趴的,像随时随地会化成一滩泥,时不时哼哼两句,“娘子娘子。”
白素贞轻轻应着她,像哄一个孩子。
“娘子,有没有觉得好生安静?”
“嗯?”
“只有我们俩,好像还是头一回。”
白素贞侧着身,半眯着眼,轻笑道:“你忘了你带回来的狐狸?”
狐狸睁着迷离的眼,感觉受到了嫌弃,但是她仍旧趴着不想挪动。
轻咬白素贞的下巴,许西元道:“在她没变成人之前,不算人。”
“老实些,那聚魂汤的药效仍在呢。”
“我还不够老实么?”摸到白素贞搭在她腰间的手,手指头虚虚摩挲,在手上划着小圈圈,不时缠着,绕着,勾着。
白素贞给她摸得心痒,嗔道:“别闹。”
“娘子,我今天想家了。”感觉到温暖的嘴唇贴上自己脸,许西元又道,“还想你了。”
“西元,我就在这里。”白素贞将她抱得紧些,让她整个人都在自己的怀里。
“唔,我从没想过,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进入另一个人的生命。在我完完全全是我自己的时候,从未那么喜欢过谁,也从没和谁在一起过。有时我会想,如果没有很喜欢的人,一个人也可以这样生活,没有什么大不了。当然有时候,有时候也会希望能参与到某个人的生命里。不过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呢。可是我遇见了你,娘子,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庆幸,这个人是你。无论我们能在一起多久,我都觉得幸运。”
许西元说这话时没有伤感,没有不甘,她切切实实地是在感激。当第一缕夕阳的光落到她脸上时,她就觉得这光照到她心里某一处柔软,那里有一个名字叫白素贞,是个女妖。而她和这个女妖有纠缠至深的生命片段。
“西元……”抱着她,听她诉说她的感恩,她的衷情,白素贞的心温柔地足以滴出水,可一想到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她,永远地离开她,她便觉得一千个一万个愧疚。
可是她不能留。
她想过的,想过放弃自己的修行,伴着这个人短暂的一生;她想过等她生完孩子之后,带她寻访仙山,去找一具她更喜欢的躯壳;她想过带她去找九尾狐转变时空让她回去,无论对方提什么要求,只要她能做到,她都可以去做。
她想过的,这一切她都想过。
“西元,你可知道,无论我修行再高,终究是妖,人妖不能相亲。当初我受观音大士的指点下凡报恩,北极真武大帝曾赐我仙丹一粒,使我全身毒素全消。真武大帝怕我恋栈红尘,修行尽弃,命我在他面前发誓,报恩后若不回去修行,便会死于雷霆之下,葬于山峰之中。倘若只是因此,我宁可死了,也想与你多待一日。可是真武大帝觉得那还不够,他道,若是我堕入尘劫,我所眷恋之人亦会不得善终,故而,我不能。”
“我明白。我也没想过要你放弃修行。这是你的道,你一直要走的路,没有为了别人放弃的道理。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长久固然好,可若长久不了,就拿这话来安慰一下自己,至少曾经拥有,是不是?再说我魂不魂人不人的,也不知是谁恶作剧弄的,不像是能长久……”
“满嘴胡言。”白素贞打断她,越说越不像话。
许西元微微仰头,看她漾着柔情的眼睛,“那你就来堵住我的嘴,叫我不要胡说八道。”
白素贞从善如流,堵住她的嘴,叫她只能用鼻子发声,旁的一句都不说出来。
两人亲吻得浑然忘我,也忘了床脚那只尴尬地只能装死的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 青檀:我不在我不在我不在,我什么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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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冰山宗主遭遇采花女贼,纠纠葛葛,吵吵闹闹,卿卿我我的故事,欢迎各种收藏点评,么么哒
☆、第四十四回 叨叨念念
东璜回去打探消息没有音讯, 亦没有后续的任务指示。吴七郎不知去何处修炼之后, 许西元待在家中的时间多了。认识的公子哥们有时会寻许西元一道玩耍, 许西元总以娘子怀孕不易劳心劳力, 自己走不开为由,拒绝出门。三、四次之后, 大家都晓得她一片红心向娘子,自然不会再寻她。
若非东璜指示, 吴九娘不爱交友, 她深居浅出, 时不时去保安堂串门,调戏在白素贞家里安营扎寨被当作宠物犬养的青檀。
出于某种默契, 除了许西元会随时去抱青檀之外, 白素贞、小青和小二黑只有在青檀跳到他们身上的时候,才会去抱她。
陶掌柜和张甲乍见狐狸都想伸手去摸,青檀呲牙, 圆圆的眼睛里流出凶光,一看就是要咬人的架势。小二黑识相, 青檀不会咬他, 当然也不会允许他摸自己的毛, 更不会蜷到他的身上。
许西元本想让青檀和小二黑同睡在医馆里,半夜青檀总会溜进她们的房里,怎么赶都不走,怎么讲道理都不听。许西元只好随她。
既然知道无法拜托许仙的姐姐许娇容帮忙,就得将孩子出生前、出生后的准备做好, 许西元一改之前的懒散作风,事无巨细,一律留心。
“娘子娘子,孕妇要时常走动走动,这样有利于生产。”
“娘子娘子,这个重物,放着我来。我不行还有小二黑,你不要动。”
“娘子娘子,今儿太阳正好,来晒上一晒。”
“娘子娘子,别尽顾着我,你要吃啥,吩咐小青去做。”
“娘子娘子,孕妇需要早睡……”
“娘子娘子,吃这……”
“娘子娘子,吃那……”
莫说店里的伙计给她唠叨得头疼,作为狐狸的青檀都听不下去,好几次嫌弃地挠她。
光谨小慎微注意日常又觉不放心,需要去求助专业人士。有王永昌指点,她先行拜访了两位苏州城有名的稳婆。稳婆们见到许西元登门都大为高兴,一个有名大夫,翩翩少年郎君,为了妻子尽心尽力,诸多求问,怎不叫人羡慕?尤其是这即将为人父的大官人认真聆听就差没有拿纸笔来记,因此稳婆们回答问题时态度好的叫人难以置信。
许西元前脚听完稳婆的经验,后脚结合在现代偶尔听闻的零星知识,加以整合,回家说于白素贞听。保和堂里身怀六甲的病人很快发现,这许大夫一下子成了生产专家,说起怀孕的事情来,头头是道,各种禁忌,各种利弊,如数家珍。亏得她仍是男儿身,否则苏州城里的稳婆倒要担心她是不是会抢她们的生意。
白素贞感动之余,却有些吃不消她整日里叨叨念念。这天晚上,久未出现的叶卿找许西元喝酒。许西元不愿,她还是极力怂恿她去了。
“西元,你且去吧,这一个月你说的话都快赶上一年了。放心,青檀不会跳到我肚子上,我会让小青替我按摩,也会早些休息。我理会得……啊呀,西元,你真是啰嗦,快去快去。”
临出门还要关照再三,白素贞不耐赶着她走,许西元不乐意嘟囔着被娘子嫌弃了,非得白素贞亲她才走。白素贞只好亲她,亲了脸又亲了嘴角,到底是没听她的要亲得更深入一些。
她一走,保安堂里的人齐齐大喘气,终于能解放耳朵了……小二黑不在其列,如果小青知道脑残粉是什么意思,一定会说小二黑是许西元的脑残粉。勤勤恳恳听话工作不说,那叫一个忠心耿耿,非说许西元不罗嗦,那是细致体贴又温柔。
“姐姐……”旁人碍于东主面子不敢说道,小青骂她啰嗦的频率已经赶上了一日三餐加一顿下午茶和一顿宵夜。
白素贞每次都替她说话,西元一片好心,西元太过紧张,西元是因为太关心她。小青给她堵得无话可说。
家里头中许西元毒的又何止一个小二黑。
白素贞以为她的埋怨又要开始,照例要说道说道西元的好,小青忙道:“姐姐,我有了个让你的心肝宝贝少罗嗦的法子。”
“哦?”真有法子白素贞还是想听一听的。她不嫌弃许西元的絮叨,但不想她总是这般紧张。胸有成足,方能淡定从容。她是头胎,没有经验,但想着生产是女性本能,到了时间总能把孩子生下来。可许西元从她那个时代吸收了许多知识,她说生产就像是过鬼门关,对女子有诸多伤害。具体的那些她记不清,光记得有个产后抑郁,抑郁会让人求死。怀孕以来,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和心境上的诸多变化,倒是能明白在现代已近三十的西元为何尚没有结婚生子,更没有想做母亲的心。可她之后还是会为了自己,又做爹又做妈。“小青,不要卖关子,你说的法子是什?”
小青憋着笑道:“姐姐,原本嘛,我只消施个小法术就能让西元说不出来,可是我晓得你一定不许。哎,后来我想到她最听你的话,只要你堵住她的嘴,她便不会再讲。”
“堵住她的嘴?”白素贞想到了许西元嘴里被塞一块手帕的情景,皱起了眉。
“对呀,就用你的嘴,堵住她的嘴。牺牲你一个,让我们的耳根子清净清净。”
“啊,小青!”不防小青会说出这样的话,白素贞红着脸,白她一眼。
小青扶着白素贞坐下,笑道:“我这个法子不错吧,西元定会赞我聪明。”
“是啊是啊。”白素贞没有好气。这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是口没遮拦。
“姐姐,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小青忽然想到什么。
“你连方才的话都说了,还有何不当问的?”
小青坐在她的身边,瞅了一眼没人注意她们,方说道:“姐姐,我前几天夜里见你偷偷拜观音菩萨。”
白素贞受观世音指引颇多,每日都以香火供奉,但要说夜里面偷拜,必然是有犹豫未决的事。能让白素贞难以决断,以前的许仙还差一点,现在也就只有那个狐狸精许西元。白素贞告诉小青,许西元知晓她必然要走,已认清现实,不曾想她自己竟还在挣扎。
被小青说破,白素贞俏目一黯。她和许西元商议过孩子生下要怎么办,无论如何白素贞都会在孩子满月之后才会走,可以的话,留过百天更好。之后,一是遣人将孩子送去临安府钱塘县许仙的姐姐许娇容处,就道是白素贞产后身子虚弱不幸去世,许仙一人无力抚养,只得把孩子托付给许娇容。二是许西元找个奶娘帮衬,独立抚养孩子。哪一种方法都不尽如人意,孩子终究是白素贞肚里的一块肉,她日日怀着,有着最深的联结,说放就放,显然不现实,光是想到这一日都难免要哀戚起来,更何况还有个许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