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跳(68)
“陈星,保重吧,希望你以后一切都好。”他毫不留恋地转头。
“蒋弼之!”陈星又喊他,比之前哪一次都更急切都惶恐。
蒋弼之有些厌烦地转过头看他,他喝了很多酒,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实在太累了。
陈星竟然不管不顾地扑进蒋弼之怀里,用嘴去袭击他的嘴唇。
蒋弼之皱着眉用手挡住,冲他摇头。陈星又趁机舔他的手心,还咬他的手指。蒋弼之疼得“嘶”了一声才看出陈星是想挑/逗,可他毫无章法,又没有分寸,咬得他手指很疼。
“松嘴。”蒋弼之疲惫地说道。他已经完全招架不住陈星的情绪化,从喜到怒、从怒到喜,完全没有可供参考的过渡,令他颇感无力,他身边蒋安怡是一个,如今的陈星又是一个。这真是没办法,他难过地想,他不该喜欢这样小的对象,他们注定理解不了对方。
陈星不依,牙齿用力咬着他,眼睛则透过凌乱的发丝死死盯着他,里面有眼泪在打转,将他的视线折射地七零八落。
蒋弼之被他闹得很累,也很伤心,竟然也有跟着落泪的冲动。
“陈星,松嘴吧,你这样咬得我很疼。”
陈星像做错事似的忙松了嘴,哀求道:“那件事我都忘啦!你也忘了今天的事好不好?”他又跑回起点了。
蒋弼之只想快点结束和醉汉混乱的对话,摇头道:“你忘不了。我也忘不了。”
陈星怔了怔,竟然又开始脱裤子。他没有系腰带,也没有穿内裤,瞬间就赤条条了。
没了衣服的束缚,似乎令他的行事也更加无所顾忌。他一把抱住蒋弼之,像是生怕他跑掉,“我们做吧!”
蒋弼之难过地用手挡住他的脸,“你这是何必呢?这种时候做、爱毫无意义。”
陈星只执拗地说:“做吧,跟我做/爱!你不是很喜欢吗?”他在蒋弼之怀里蹭动,甚至拽着他的手去摸自己屁股。
蒋弼之箍住陈星的腰让他不要乱扭,另一只撩起他湿漉漉的头发,露出一双落泪不止的眼睛。
“为什么呢?”他因为无奈和难过而蹙起眉,万分疲惫地说道:“你这样,明天酒醒了又要后悔。听话,现在赶紧上床,我给你倒杯水,喝完就睡觉,明天起来就好了。其实你并没有很爱我,你只是习惯了我一直来找你。”他依然坚信陈星一切的失态都是因为喝醉,因为他认为自己在陈星心里没有那么重要。
陈星颓然地低下了头,但他很快发现蒋弼之勃、起了。他立刻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示意蒋弼之往下看,好像那器官就是蒋弼之的白旗,一旦起立就可以将他刚才说的话都全盘否定似的。
蒋弼之叹气:“这说明不了什么,你的身体本来就对我很有吸引力。”
陈星脸上的表情凝了一瞬,随即说道: “你不能这样说走就走。我现在一想到和人上床就害怕,有漂亮的女生在我身边脱了衣服我都没办法,你得负责。”
他的确十分狡黠,一下子从蒋弼之之前的话里找到他的软肋。
他此时又显得十分冷静,蒋弼之都分辨不清他到底是醉着,还是已经清醒了。
“那我们更不能做了,会进一步误导你。”
“不是误导,就是心理阴影。我后来仔细想了想,也许我本来就是同性恋,要不然怎么一直没有谈恋爱。我现在只盼着不要一想到上床就害怕,我觉得你能做到。我不喜欢心理医生,我不希望那件事有更多的人知道。”
他的话条理清晰,蒋弼之便也和他认真地对话:“这个你放心,心理医生会保护病人的隐私……”
陈星不耐烦地打断他:“蒋弼之,上床有那么难吗?两个人都高/潮了,我也不吃亏啊。”
蒋弼之皱眉看着他,“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陈星撇了下嘴,“别人告诉我的。”他微微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蒋弼之,我有一回梦见你了,你给我手/淫,特别舒服,你再给我弄一次。”
这次他的勾/引终于起效了,起码蒋弼之的身体彻底因他兴奋起来。
蒋弼之后撤了一步,“我得走了。”他识破了陈星的意图。
“陈星,刚才那种话不适合你,你明天清醒以后可以给我打电话。”他终究还是妥协了一步。
“滚!”陈星暴怒地推了他一把。
蒋弼之顺着他的力道又后退几步,两人离得更远了。
“再见,保重。”
陈星立在原地,被动地重温着往日一次次被抛弃时的场景。他终于眼睁睁地等来他最害怕的一样事物——背影。
110、
已经凌晨两点了,酒店门口一片寂静。
一辆黑色的大众停在檀阙的门廊处,钟乔快步从酒店里走出,钻进车里。
“先生,钱已经交给小陈先生了。”
蒋弼之似乎还没从刚才独自一人的沉默中缓过神来,车里静了几秒后,才听到他问:“他收了?”
“收了。”钟乔看着他脸色,又多说了几句:“小陈先生拿到钱以后说,请我向您转达谢意,还……对我说了声对不起,为以前,咳,打的我那一下。”
蒋弼之的嘴角机械地抬了抬,但这显然算不上一个笑,当他嘴角又迅速回至原位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没精神,“他状态怎么样?醉得还厉害吗?”
钟乔有些惊讶,“小陈先生喝醉了吗?我没有看出来……”
蒋弼之默了默,“走吧,直接去公司,我今晚在办公室里睡。”六个多小时后他有一个会议,路上折腾不起了。
“先生……”钟乔面一边开车一边纠结道:“我有件事想跟您说,关于小陈先生的。”
蒋弼之没有说话,钟乔将这理解为默认。
“我后来又多问了一句,派出所的人说被领养的孩子长大以后和养父母断绝关系,也不一定就是养子忘恩负义。听说有的养父母会虐待养子,有的还会侵占养子的遗产……不是所有的养父母都对领养的孩子好。”
蒋弼之落下他那边的窗户,对着窗外做了个深呼吸,可外面的空气比车内的还要闷热,他不得已又将窗户升了回去。
“我……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
钟乔知道,他在电话了听到时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他知道蒋弼之的脾气确实算火爆的,但他能很好得克制,即使偶尔发火也不会那么口不择言,专拣锋利伤人的字眼,就好像一般人吵架似的。
他通过后视镜觑眼蒋弼之的脸色,问道:“先生,您要不要再打探一下,看看小陈先生有没有什么困难……”
蒋弼之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他说:“不用了。”
他白天才说过蒋安怡,不能一到自己这里就一再破例。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又有正式工作,他可以打理好他自己的生活。”他随即想起陈星那只路易斯威登的钱包,“他虽然年轻,但很能干,自尊心也强,也许并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和小陈先生……”
“我们分手了。”他此时用了“分手”这个词。
钟乔略感讶异,但很快释然,安慰道:“先生不必介怀,天涯何处无芳草。说实话,我也一直觉得小陈先生和您不太合适,分开也算好事。以您的条件,很快就能……”
“哪里不合适?”
“……我个人觉得……其实不止我这样认为,我委婉地咨询过小姐的心理医生,她也认为您每天这么高强度的工作量,应该需要一位温柔体贴的伴侣。小陈先生固然很好,但个性还是太强了,会让您更辛苦。” 钟乔见识过蒋弼之两次有失体面,一次是半夜穿着浴袍去血检,一次就是今晚,隔着电话气急败坏地查人隐私。他跟了蒋弼之十来年,只有陈星有这个本事将蒋弼之气得理智全无。
蒋弼之没有说话,车里便静了下来。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连最了解他的钟乔都不觉得他对待感情有多认真。
大概还是自己的原因吧,不然为什么每一次恋爱都以失败告终。
他倚着靠背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机给王助理发了封邮件,大意是让他醒来以后联系檀阙的人事,找个理由给陈星的工资升两级。等收购成功后,檀阙将迎来大规模裁员,到时候不管陈星业绩如何,都要将他留下,并调去嘉宜。
“你亲自去找直接负责人,不要让多余的人知道,包括陈星。PS:他擅长酒,将他调到相关部门,好好培养。”他最后如是写道。
他们的车从檀阙离开不久,陈星就踉踉跄跄地从里面冲出来。他刚才在客房里翻出两瓶啤酒和一瓶红酒,全喝了,这会儿在凌晨的街道上横冲直撞,一头钻进旁边的酒吧街。
后半夜有不少服务生在外面揽客,一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就知道是只肥羊,全都朝他招呼。
“你们谁有冰酒?”
“我家有我家有!”一个服务生立刻喊道。
陈星跟着他钻进灯光昏暗的酒吧,趴在吧台上看他开酒。
“你这酒颜色不对啊。”他拿过杯子皱着眉说道。
“冰酒就是这个颜色。”
陈星疑惑地闻了闻,坚定道:“你这肯定不是冰酒!”他拿过酒瓶定睛一瞧,“你这酒标都是错的,冰酒那两个字母是连着的,你这个是假货。”
服务生脸色变了,吧台里闲着的调酒师也凑了过来,脸色不善地问道:“找茬?”见他西装革履和白净瘦小的样子,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陈星旁若无人地尝了一口,大怒:“你们卖假酒!”
两个服务生和一个调酒师都过来围住他,陈星也从吧凳上跳下来,撸起袖子,又大吼:“你们卖假酒!”
“你们卖假酒?”有醉醺醺的客人凑过来质问,“我就说你们的白兰地味道不对!”
“什么?你们家卖假酒?”
服务生们怂了,忙去安抚客人,但喝醉的客人哪那么好说话,同服务生推搡起来。
陈星看见一个服务生被人指着鼻子骂得难听,又冲过去推了那个客人一把:“艹!欺负一个服务生算什么本事!服务生也是人!冲服务生耍横算什么本事!”
两厢里一看,心想艹了,敢情这是条疯狗,逮谁咬谁,两边迅速结为同盟,有人抬胳膊有人抬腿,将陈星扔回了大街上,那调酒师心里不忿,骂道:“傻x,喝过冰酒吗就乱吠?”
陈星一咕噜爬起来,“干一架?”
那调酒师吓得忙钻回店里,陈星无趣地冲他竖了下中指,“怂x。”
反正是夏天,晚上也不冷。陈星缩回墙根里,就那么蜷着身子睡着了。
他是被个女人叫醒的,“小帅哥,你怎么睡这儿了?你老板呢?”
陈星定定看着眼前这女人,认出来了,是之前饭桌上开红酒那位。她卸妆了,模样变化有点大,他是靠她的裙子认出来的,短短的一小片,弯腰摆台球的时候内裤都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