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跳(132)
“我是不是你认识的人里最会死缠烂打的?”
“什么?”
陈星简直想打自己一巴掌,喝醉的是蒋弼之,怎么自己倒说起胡话来了?
蒋弼之醉得站都站不稳,陈星帮他洗澡,却被他故意浇了一身水,衣服湿乎乎地贴在身上,难受极了。蒋弼之却很爱他这副湿身的模样,爱不释手地抚摸,想直接在浴室里就来一次。
陈星扭着身子躲,在花洒下含糊不清地喃喃:“不想做,今天不想做……”
蒋弼之的嘴唇贴近他耳朵,黏腻地舔吮着,“你说什么宝贝儿?你想什么?”他的手隔着衣服揉上陈星的胸口,“星星真棒,这么敏感……”
陈星扭着身子奋力推开他:“你就知道做!”
蒋弼之一个趔趄,后脑勺重重磕上坚硬的瓷砖。
这一晚真是不安宁。蒋弼之困倦至极,等家庭医生的功夫就又睡着了。陈星之前从钟乔那里拿过两本家庭护理的书,知道他刚才磕的那一下可能会有脑震荡的风险,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很怕他会呕吐。
家庭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说没有骨裂,冷敷也及时,没有大肿块,确实有脑震荡的风险,又喝醉了酒,准备和陈星轮流看守,防止他在睡梦中呕吐呛到自己。
陈星将医生劝走,自己在蒋弼之床边坐了一夜。
蒋弼之一直睡到上午才醒来,不只是因为昨夜喝太多的缘故,他最近因为X市的案子,体力早就透支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陈星,问道:“没睡觉吗?”
陈星浑身僵硬地在椅子上动了动,“嗯”了一声,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忙清了清嗓子,说道:“怕你脑震荡。”
蒋弼之看出他的愧疚,向他招了下手,“过来。”
陈星立刻爬到他身上,又怕晃到他脑袋,不太敢往他身上挨,只撑着手脚趴在他身体上方。
蒋弼之笑着压住他的背,将他结结实实地按到自己身上,“不头晕,没有脑震荡,别害怕。”
陈星的耳朵贴到他的胸膛上,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有些想哭。
“我昨天撒酒疯惹你不高兴了是不是?”蒋弼之轻拍着他的背,缓慢地问道。
陈星觉得自己眼睛红了,不敢抬头,只拼命摇头。
蒋弼之使劲哄他,故意用那种逗小孩的语气说话:“哎呦你瞧你,是不是又哭了?爱哭的小王子,快让我看看?”
陈星抬起头,又往上爬了一下,和他脸对上脸,眼里“啪嗒、啪嗒”落下两滴眼泪,砸到蒋弼之嘴角。
蒋弼之微微变色,觉得很心疼,他轻轻地叹气,“星星别这样,你又不是故意的,真不至于。谁还不犯错呢,又不是什么大事……”
陈星一把抱住他,脸埋进他脖子里呜咽不止。不一会儿蒋弼之就觉得脖子那一块的皮肤湿漉漉的了。
他有些慌张无措,轻轻地抚摸陈星的后背,问他:“是不是我最近太忙陪你太少了?……还是一晚上没睡觉胡思乱想了?人一睡眠不足就容易多愁善感,我跟刘谨之真没什么,以后有他的饭局……我不能说一次都不去,这是工作需要,只要他还是汪局的秘书……我只能保证以后有他的饭局我尽量会少参与,好吗?或者带着你一起,唉我又怕他们让你喝酒,都是白酒你……”
陈星用嘴巴堵住他的嘴,用力亲吻他,叼住他的嘴唇狠狠咬了一口,带了点泄愤的劲儿。
亲完,蒋弼之笑着舔了舔被他咬了一口的下嘴唇,倒是口下留情了,没有流血。
“解气了?”
陈星直直地看着他,“蒋叔叔,说你爱我。”
“小傻子,我爱你。”
陈星满足了,原来蒋弼之也不是只在床上才肯说“我爱你”。他说得对,人晚上不睡觉就容易多愁善感,是自己想多了。
176、
没过多久,蒋弼之又有和汪局的应酬。
陈星收到办公室那边发来的蒋弼之下周的新行程,他大致扫了一眼,问道:“刘谨之也去吗?”
蒋弼之低头看他,在他眼里看到隐约闪动的狐疑与防备。
“可以带你一起。”他对陈星说。
其实他本不想让陈星接触这些,不只是因为会被灌酒的缘故。
他们曾因酒桌应酬产生误会,酿成苦果,蒋弼之就很想让陈星远离那些东西,仿佛要避开一切隐患似的。再加上他越发了解陈星,就越珍惜他的天真,也越心疼他的世故,不想再让他接触这些“成年人”的东西。
这些世俗和功利于他而言是无可奈何,对陈星而言却是可以避开的污染。
“真的吗?”陈星眨巴着眼睛,没能忍住笑。
蒋弼之大手按到他头顶有些用力地揉了揉,笑着轻叹一声。他已经察觉到陈星近日情绪不佳,可他如今为着X市的事,连三餐和睡眠都被无限压缩,实在没时间、也没那么多精力来看顾陈星的情绪,这让他觉得自己很不称职。
“等忙完这阵我带你出去度假好不好?”
“度假?”陈星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连连发问:“那是不是可以去很远的地方?是不是能待好几天?要坐飞机吗?坐你那架湾流吗?我还没坐过飞机呢!”
蒋弼之笑了,随着他的话不停地点头:“可以,都可以。”
陈星脸上明亮的笑意突然一顿,抬手摸上他下眼睑,心疼地蹙起眉:“都有黑眼圈了。”
蒋弼之在陈星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看见自己的身影将那两枚乌黑的、小小的瞳孔占满,顿感满足,体力似乎都于这对视的瞬间恢复如初。
到了应酬那天,陈星开车送蒋弼之和王助理去酒店。
一上车王助理就问:“蒋先生,小陈怎么不去?”
陈星疑惑了一瞬才意识到他说的是陈茂,立刻明白自己大概是给蒋弼之添麻烦了。
他飞快地向右看了一眼,见蒋弼之也正看着自己,眼里带着笑意:“今天带小小陈过去。”
陈星扭过头去,继续专心看着前方的路,刚刚收紧的手指放松下来,愉悦地搭在方向盘上。
刘谨之果然也在。
他春风和煦地站在汪局身后同他们打招呼,甚至还和陈星握了手,力道适中,笑容得体,入座后也再没有多看陈星一眼,简直让陈星以为是自己太多心。
这次饭局主要为了说X市那边的事,饭桌上人不多,包间也小,带了几分私密性。
他们谈事时没喝什么酒,后来聊完正事,汪局便招呼着喝几轮。
陈星见识到官场酒桌文化,各种敬酒词层出不穷。令他微微讶异的是蒋弼之并不是完全的被动,他自己也会时不时地敬别人,半真半假地“逼”别人喝酒,好像他真有多爱喝似的,与能说会道的王助理一起将气氛炒得热热闹闹,那几个部长也被哄得十分高兴。
陈星曾自诩口才好,但他当导游那会儿用到的口才和这酒桌上的口才大不相同。他也不敢现学现用,深知这饭桌上虽然其乐融融,但在座的这些人里,除却他,哪个都是位高权重,不知内里脾性如何。他不敢轻易开口,生怕自己搞错轻重,给蒋弼之惹麻烦。
他不能像王助理那样不着痕迹地替蒋弼之喝酒,就只能尽自己所能,在别人点到他时喝得痛快些,让他们赞一声“蒋董身边的人都豪爽”。
蒋弼之自然心疼他,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好几次:“一次少喝点。”
可陈星的憨劲儿上来了,一心想着自己不能白来,得替蒋弼之分忧,不多时就把自己给喝迷糊了。
他饭早就吃好了,酒也喝多了,坐在椅子迟钝地听着他们聊天,不知道话题什么时候竟然转回校园来。
在座的几人都是上过大学的,刘谨之本科竟然和汪局是一个学校,又是学弟和学长的关系,难怪这么受重用。
又听他们聊了一会儿陈星才回想起来,原来这话题就是刘谨之自己挑起来的,他先说的和蒋弼之做过校友。
学长和学弟,哼。
手被碰了一下,陈星偏头看向蒋弼之,蒋弼之还在跟人说话,自己手边却多了个水杯。
陈星心里一甜,拿起水杯喝水。
“小陈是哪个大学毕业的?看着这么年轻,是不是跳过级?”汪局问道。
陈星知道他这话并无恶意,却不知如何回答,捏着水杯顿住。
“他还小,今年才高中毕业,先历练一段时间再说上学的事。跟怀中一样,都是先工后读。 汪局还记得怀中吗?之前见过两次……”蒋弼之自然地接过话题 ,替陈星解了围。
后来刘谨之说蒋董最近一定很忙,应该少喝点,提议换成度数低的葡萄酒。
汪局觉得有理,说蒋弼之是在国外留过学的,可能更喜欢这些洋酒,又问陈星喝不喝得惯洋酒。
陈星已经快睡着了,被点到名字时简直如回到英语课上,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刚要点头,就听蒋弼之说:“他不怎么能喝,我替他吧。”
散场以后,蒋弼之和王助理去送喝多的客人上车,留陈星坐在大堂等代驾。
刘谨之落后一步,来到陈星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陈管家今年才十八岁?”
陈星抬起头,微笑道:“十九。”
刘谨之轻飘飘地笑起来,眼里带着高傲与埋怨,“年轻又漂亮,还担心什么呢?”
陈星此时醉得腰都软了,却竟然能看懂他不屑说出口的话。
他的高傲是因为他正如蒋弼之所言,不会死缠烂打;埋怨则是因为陈星无用,竟然还让蒋弼之替他喝酒。
陈星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半晌一动没动,直到代驾过来拿钥匙。
蒋弼之本想让人送陈星回家,自己则准备回公司。董事长办公室那层的灯光彻夜不息,蒋弼之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回家睡觉了。
可能是因为今晚喝多了酒,陈星格外依恋他,拉着他的手不愿松开。
蒋弼之让王助理自己先走,自己则与陈星上了同一辆车,带他去了公司,路上一直握着陈星的手没松开。
蒋弼之的办公室旁边有间休息室,他从前非常忙的时候就睡在这里。他本打算让陈星去休息室睡觉,但陈星坚持说自己喝多了睡不着,要在旁边守着。
他和几名下属审核账目的时候,陈星就负责端茶倒水,不被需要的时候就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说话。只是他越听越感到挫败,很奇怪自己明明已经把蒋弼之给的书都看完了,为什么还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王助理和蒋弼之都喝了酒,十分困倦。
李道安劝他俩去休息,蒋弼之淡淡回绝,王助理却是挺不住了,说:“我去沙发上躺一下,万一我睡着了……道安,你看着时间叫我。”待李道安应下后,刚躺下没几秒就睡着了。
李道安看了陈星一眼,陈星一时没能明白,李道安便自己去旁边的休息室里拿了条毯子给王助理盖上。陈星这才意识到办公室里冷气太足,只是他喝多了酒身上热没有察觉,脑子也钝了才如此疏忽,不由懊恼自己失职。
天色渐渐泛白,几人打哈欠打得越发频繁,蒋弼之虽然不打哈欠,但眼睛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多,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