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帝十五岁(257)
“过去几个月里,大家都在休假放松,而他基本是从第八季杀青一直忙到现在,非常不容易。”
“剧本里有几个时间线的BUG,多亏他指出来,是我写的时候不够谨慎,闹了糊涂。”
蒋麓回过神,客气笑道:“您过奖了,是我应该的。”
散会之后,闻长琴眼见其他人都要走了,示意两个年轻人留一下。
“你们还在吵吗?”
苏沉露出勉强的笑容,低着头没说话。
蒋麓拎起文件包已经准备走了。
“闻姐,没多大事。”
她露出关切的目光,加重语气道:“不管为了什么事,也不该闹成这样。”
“说起来,这么多年了,你们就像亲兄弟一样,拌嘴都很少有。”
“现在还是大过年的,剧组拍摄也不忙,我这有两张电影票,你们出去玩玩,交流下感情吧。”
闻编剧是认真为他们做考虑,还特意选了连座的票,时间也挑的是看客很少的工作日早晨。
这种场次基本都是在包场,聊聊天也没什么。
苏沉看到电影票时怔了几秒。
“电影票?”
他低着头,露出寂寞的笑容。
“谢谢您,我估计接不了。”
“让蒋麓找别人看吧,我先走了。”
没再等闻长琴说什么,他快速拿走文件,转身就出了门。
闻编剧愣在原地,拿剧本拍蒋麓脑袋:“你是怎么他了?你说话!”
“沉沉脾气一直这么好,被导演逼着跳河呛到肺炎都没生过气!!”
蒋麓小声道:“昨天生气的时候,跟他说了几句重话。”
闻编剧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真是逮着软柿子欺负呢?”
她把票塞到他手里,直接轰人:“还跟我废话什么,快去哄人啊!!”
蒋麓快速哎一声,拿着票冲了出去。
走廊已经空空荡荡,电梯还停在这一层。
男人心领神会,快速绕了一圈,去了隐秘的消防通道。
一打开门,苏沉靠着墙在玩手机,看见他时扬眸而笑。
蒋麓举起电影票,半是询问地嗯了一声:“刚才那个表情,怎么做到的?”
像是真生气了一样,连他都看得动容又心疼。
“你也说了,我去时戏院艺考就像玩一样。”苏沉低声道:“看来,演得还不错?”
“你啊……”蒋麓叹气道:“刚才把我都吓了一下,以为是真生气了。”
苏沉噙着笑吻他,抽走他怀里的电影票。
“票拿去送林久光好了,在酒店比在外面安全。”
“你可能不知道,”蒋麓淡笑:“我们住的那一层,从去年开始就没有外人能进。”
其他住客都已经清了个干净,只剩他们住在那里。
没有窃听器,没有摄像头,连客房服务也是专人,不会泄露任何秘密。
他们再度交换了一个吻,相继从消防通道里出来,准备坐电梯上楼。
铁门一推开,正碰见准备下楼锻炼的闻长琴。
闻编剧眨眨眼,虽然是刚过来,但已经嗅出了什么。
蒋麓快速开口:“我跟他谈了一下。”
老编剧吃过见过,早就猜出来了一点。
“谈什么?”闻长琴悠悠道:“谈个恋爱?”
她拍拍他们的肩,下楼梯走了,脚步声音都很轻快。
“小情侣躲着点挺好的,以后也注意。”
苏沉没忍住笑,伸手锤了蒋麓一下。
男人看他的目光很无奈,笑起来仍是宠溺满满。
第140章
在梦里, 他像是回到小时候,被关在狭小空间里,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苏沉, 我们来捉迷藏!”
“你要藏好, 不要被其他人抓到哦。”
墙外笑声一片, 像是没有人记得来找他。
苏沉等了很久,对着指尖哈气, 觉得很冷。
天色渐深,他开始害怕,试探着喊其他人的名字。
仓库里气息沉闷, 唯一的出口被重物抵着,窗口全都被铁栅封紧,无法出去。
他像是要陷进更深的黑暗里, 气息骤然一滞。
天黑了, 什么都要看不见了。
少年猛然醒来,额头都是虚汗。
身侧的人察觉到动静,把他抱在怀里, 手背碰了一下额头:“做噩梦了?”
苏沉还在喘气,此刻被熟悉又亲近的味道包围, 才发觉刚才都是在做梦。
他睡眠状态一直不算好, 夜里经常开着小灯。
并非是过去几年留下什么童年阴影, 只是最近几年, 几乎每个时段都有重重压力和困境,早已超出普通人能承受的范畴。
他摸索着坐起来,找床侧的玻璃杯, 想要喝水缓冲这种惊悸感。
另一只手比他更快地找到那只杯子, 抢先一步把杯子拿开。
“不要喝冷的, 等我一下。”
蒋麓开了夜灯,去给他热了杯新鲜牛奶,裹着被子陪他喝完。
苏沉双手捂着杯壁,感受着冬夜里的热气,有些无措:“以后我回去睡吧。”
蒋麓忍笑道:“我们现在在你卧室。”
“……”
男人善意地自揭短处,给他找了个台阶。
“我有很长时间没法睡着,一开始靠褪黑素,后来是睡前都会提前关灯,呼吸放松很久才能静下来。”
苏沉抿了口热牛奶,侧身看他。
“大概是三四年前,我睡觉的时候没法关灯。”
“好像世界一旦全都暗下来,就会心神不宁,或者做一些被追逐之类的梦。”
蒋麓像是此刻察觉到什么,试探道:“有一种……习惯性的焦虑?”
“对,总是担心台词没有背顺,或者哪里忘记做什么事。你也会这样吗?”
他们对视几秒,同时笑起来。
蒋麓把牛奶杯放到一边,再一次关掉夜灯,让苏沉睡在自己胸膛前。
心跳声沉而有力,一下一下,像是混乱世界里不变的夜灯。
黑暗里,他的声音沙哑又宁和。
“现在,你在想什么?”
苏沉阖上眼皮,迟疑道:“想明天那场很不好拍的戏。”
蒋麓伸手轻抚他的脸颊,缓和道:“那都是明天的事。”
“你呢。”苏沉又睁开眼,在温暖巢穴般的怀抱里看向他:“你还会想别的事吗。”
“也许会。”蒋麓摇一摇头:“但抱着你的时候,我会感觉稳定很多。”
像所有的顾虑推想都可以按下暂停键,在黑夜里得到难得的缓冲。
他们相识太久,连睡眠时都会偶尔共呼吸,气息起伏趋向一致,如共生的树脉。
苏沉本来还在惦记那盏灯,趴在他怀里没多久,已经困得声音模糊。
“早知道会这么好……我该早点让你带枕头过来。”
次日再拍戏时,两人皆是神清气爽,比平日还要更精神。
与从前不同的是,剪辑师全程在场,而且现场临时有电视和白板提供讲解支持。
第九部里穿越时间的内容,一部分靠原剧本重新搭建演绎,一部分靠绿幕拍摄再剪辑。
“简单来说,需要演员跟以前的自己对戏。”剪辑师阿牛把电视掰向苏沉:“那么在走位上,你要躲开原来的自己,同时还要躲旧时间线的蛇骨婆婆,去救你的父亲。”
老皇帝当时在北宫避祸,死在万蛇啃噬里,没有留个全尸。
但这一次,元锦带了避蛇的白獴草,腰间还拴着婆婆亲制的万安桃符。
他要回到第一部结尾的那一刻,趁着从前的自己和姬龄在前宫相聚时,把父亲救回来。
龙马会背着他们远渡归去,在血珀门前转换宿命。
电视里再放映第一部的剧情时,连画质都透着七年前的时代感。
人们聚在电视前,看见十一岁的苏沉,还有十五岁的蒋麓相继出现在画面时,都忍不住感慨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