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帝十五岁(245)
成群的火烈鸟好似顾盼张望的水彩色块,长颈鹿好像还是小时候的样子,睫毛长长神态温顺。
苏沉进园前带了鸭舌帽,一路基本没有被人认出来,玩得很愉快。
他和蒋麓并肩前行,终于放下许多工作压力,咔嚓咔嚓拍照时一直在笑。
蒋麓真是第一次来,看猴子都可以看很久。
苏沉觉得新鲜,问他小时候妈妈都是怎么陪他的。
按蒋姨的性格……会不会是塞一堆卷子,或者拿出科研仪器之类的?
“小时候一直是舅舅带我,闲着没事,可能会带我去爬山。”蒋麓一边给猴子喂香蕉,一边回忆着童年:“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很爱爬山,大概在我九岁的时候,把国内几个名山全都爬了一遍,扯着我四点钟起床出去看日出。”
又是舅舅,又像父亲,其实也留下了一段很深的亲情回忆。
“我妈她比较彪悍,也带过我一段时间。”蒋麓回头看向苏沉,等着看对方的表情:“她很喜欢玩枪,会带我去射击场。”
苏沉听得一惊:“真的假的?”
“小孩不允许摸枪,但是可以在旁边看。”蒋麓比了个端霰弹枪的姿势:“砰砰砰砰,声音很炸。”
“那哪是陪我出去玩,基本都是我在陪他。”
苏沉默默点头,对蒋阿姨有了全新的认识。
她真是度过了一段剽悍的人生……
两个小分队在偌大园区里分分合合,最后聚在鹦鹉园前一起合影。
路人偶尔会认出他们,但多是笑容客气,会用力比大拇指。
“新一部很好看!”
“沉沉超棒的,爱你!”
大伙儿互相打个招呼,距离保持得刚刚好。
中午用餐之后,大家一起去了半球状的巨大鸟场里,仰头看树丛见红蓝各异的鸟儿们。
有饲养员用胳膊举着羽翼漂亮的金刚蓝鹦鹉,示意游人们排队合照。
“来,茄子——”
“不要乱动哦,让鸟儿自己站好就可以啦。”
超大只鹦鹉很配合饲养员的指令,偶尔讨要一小块苹果当作奖励。
梁稳过去和跟自己半身高的鹦鹉拍照时,还被碰了碰脸。
“它在亲我!”
“好漂亮。”蒋麓感慨道:“可惜不能养。”
“听说国外有的地方葵花鹦鹉漫天飞,像鸽子一样到处都是。”苏峻峰瞧见队伍往前挪动,主动把自己的位置让给苏沉:“沉沉先去吧,我帮你拿外套。”
苏沉又咳嗽起来,像是喝水太快,有被呛到。
饲养员示意鹦鹉迈步上胳膊站好时,他蓦地嗅到什么,单手比了个暂停的动作。
鹦鹉张开羽翼扑棱了一下,剧烈的风扑向苏沉的脸颊。
少年骤然咳嗽加剧,一下子没有站住,半跪着有点支撑不住,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你怎么了?!”蒋麓脸色立刻变了,搀扶起他往旁边挪。
仅仅是十几秒,他已经咽喉开始水肿,呼吸越发困难。
人群注意到异样,有人已经认出是他们,窃窃私语。
“那个人长得好像苏沉啊?”
“不会吧,明星怎么会来动物园玩。”
“看他咳的好难受啊,有没有人给递个水?”
饲养员也看出来情况不对劲,示意同伴帮忙接过鹦鹉维持秩序,脱下手套过去帮忙。
“你们去通风良好的地方,医疗室离这里大概六百米,我叫保安开车带你们去。”
苏沉的咳嗽声已经伴随着哮鸣音,严重到意识都在涣散。
梁谷云急得不行,想帮忙喂点水又怕加剧症状,帮他解开脖颈前的纽扣,轻轻拍背。
“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啊。”
蒋麓转身看向鹦鹉,想起之前拍雪景时,他在孔雀身边也突然咳嗽。
“他会不会是对羽粉过敏?”
“过敏?!”
此刻游人里有个年轻女生冲过来,从随身包包里掏出吸入器。
“他是不是哮喘发作了?需要这个吗?”
她身边男朋友跟着跑过来,像是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个还未拆封的新装。
“这个你们拿着,还没用过。”
梁谷云匆匆接了,但不敢贸然给他用。
“没事没事,你们先备着,我们还有。”
“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混乱里,有保安开电瓶车过来,载着他们快速去了医务室。
医生简单判断一刻,确认是哮喘症状,直接劝人去医院做完整判断。
“医生,这个东西是别人给我们的,可以用吗?!”
仓促里,医生已经打完120电话讲了大概病情,转身拿着药瓶看成分。
“可以,我教你们怎么用。”
他把苏沉的头微微往后调整,让气道充分打开,同一时刻蒋麓已经快速拆掉外包装,把吸入器递到旁边。
“这个是气雾剂,所以要快速上下摇晃,”医生按着苏沉脖颈,快速道:“来,孩子,先对外呼气,把肺里的气都呼出去。”
梁谷云看得忧心忡忡,全程不敢出声。
“好,用嘴包紧这里,慢慢吸气……吸,再吸……”
激素随着空气慢慢进入少年的支气管,再顺着气管进入肺部,让他的呼吸终于走向稳定。
“现在屏气几秒,我们让药物停一会儿,等会再重复这个过程。”
在这个过程里,医疗室里一片寂静,蒋麓一边照看着苏沉的情况,一边给经纪人快速发消息报备。
老吉经验丰富,很快回复说你们安心看病,舆论这边他会摆平。
工作室发布的行程里,苏沉今天要外出拍摄采访,时间安排的很满。
至于动物园里突发情况的游客,只是长得有几分像罢了。他已经安排人过去公关,之后哪怕新闻记者过来,园方也会予以配合予以否认。
病情略作缓解之后,由苏峻峰带着梁稳先回家安置。
梁谷云同蒋麓带着苏沉去了最近的三甲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和确认。
肺功能检查的结果很快出来,确诊哮喘。
老医生姓何,是治这类的专家。
写病历的时候,少年已经恹恹地没有任何精神气,在剧烈发作后状态虚弱。
“以前有过敏史吗?药物和其他东西,粉尘食物之类的?”
梁谷云下意识要开口,但很快发觉自己这些年都没有完整陪在苏沉旁边,欲言又止。
蒋麓同她交换视线,低声道:“没有药物过敏,有时候吃桃子会喉咙痒,但是不严重。”
“过敏原测试做过吗?”
“没有。”
何医生写了几笔,目光变得有几分审视。
亲妈没说话,反而是这个朋友更了解一些,这是怎么回事?
梁谷云被这目光看得胸口发闷,自行找了个话题。
“他好像对鹦鹉过敏,今天是在和鹦鹉合影的时候,突然喘不过气。”
“以前有类似的情况吗?”
梁谷云再次难堪地顿住话头,蒋麓硬着头皮道:“他以前拍戏的时候,碰到孔雀咳嗽过,在距离拉开以后就没有反应了。”
何医生听到拍戏两个字,愣了一下:“是演员啊?”
他看向电脑屏幕里苏沉的照片,像是想起什么:“这个小孩长得很像那个……元锦?但是头发是黑的。”
“医生,哮喘不都是小时候娘胎里带的病吗?”梁谷云焦急道:“我家孩子以前身体很健康,小时候什么问题都没有。”
“也有后天性的,”老医生目光审视地看着他们:“大多数后天性的患者,都跟环境改变有很大关系。”
“我问你们,他这几年有过居住环境改变,或者是你们说的什么,拍戏环境变化吗?”
梁谷云答不上来,有关孩子的记忆全都是不成形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