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来都为反派背了锅[综穿](88)
这种不同,立刻让两人不确定起来。
在这里,他没有华贵的衣衫,也没有玉佩金冠,却不显得落魄。即使一身简单的布衣,穿在他身上,也显得特别了起来。
见到了他,李红缨杨绿柳却实在看不出保护沈壁君寻找萧十一郎时她口中连城璧的冷漠与野心勃勃。
他坐在桌旁,提笔描绘丹青,身上全无追名逐利的匠气。清俊,优雅,这正是连城璧惯常的模样。
见到他们两人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看,又好像只看到了普通人进门一般,低下头画那一幅山水。
李红缨走到他面前,赞道,“好画。”
能画出这样飘逸潇洒的画的人,又如何是一个冷漠无情的野心家?
旁边求画的人赞同的点了点头,同样赞道,“是啊,姜公子的画,的确不输大家之作。”
一幅百两,也贵的有点儿特殊。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人们只以为他是狮子大开口。
但是他画出来的时候,人们又觉得百两也是理所应当。
姜晨当然知道一百两对很多人来说并不便宜,不过他只是拿来提升一下注意力罢了。
初来乍到的画师却要价百两,岂不是足够的引人注目?
这座城池并不贫困,甚至可以说相当富饶,对于这条街上的居客而言亦是如此。
所以,只要有这个价值,百两一画也不足为道。
李红缨却哼了一声,一种凌厉的压力汇聚而来。
姜晨眉尖几不可察的一蹙,但他的笔力依旧稳健。他画着那幅画,神态从容,好像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威压。
依着李红缨杨绿柳的眼力,当然看出他如今已经武功尽废,所以并没有用内力压人,但他们这么多年积攒的威势也足够吓人。
姜晨落了最后一笔,放了毛笔,终于抬头来看他们,相当平静地说了一句,“前辈,在下的生意要被你搅和了。”
他旁边求画的人的确已被吓的冷汗涔涔,这会儿脸色青青白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等到墨迹干了一些,他将画卷好,递给了旁边吓呆了的中年人,“抱歉,让阁下受惊了,这画便赠你,以表歉意。”
那中年人这时候才好像回过了神,揣着画一步一跌的跑出了这茶馆。
杨绿柳道,“原来这个茶馆来的画师是你……怎的?无垢山庄数不清财富的主人,你也会来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李红樱立刻接道,“看连公子如今作态,难道已心灰意冷看破红尘?”杨绿柳冷嘲道,“连公子聪颖过人,能轻易掌控天宗何以蜗居此处做个小小的画师?莫非江湖侠客做多了,想要做隐于市的人换换口味?”李红樱道,“要我说,画是好画,人么,却不太适合做个小小的市井之人。”
他们两个一言一语,说的极快又极有默契,显然这样都习惯了,根本容不得别人插嘴。
姜晨其实也并没有要插嘴的意思。甚至他们说完了,他还很好心情的递给他们两杯茶。
茶馆里的人已散了。
有江湖人在的地方,其他的人总是避之不及的。
尤其他们言语间还提到了最近正处在风口浪尖即使不是江湖人也知道的无垢山庄。
李红缨杨绿柳都是恨的,往前数三十年,他们都是江湖顶尖的存在,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却一时不查被逍遥侯困在玩偶山庄里三十年,他们怎能不恨!
三十年啊,人一生,能有几个三十年?
困守在那小小的院落,虽然有吃有喝,有一些人陪伴,但是那么大点儿的地方,却要生活三十年!永远不能出去,无法出去,绝望。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还能相互安慰对方一下,面对那三十年的困窘,能有多少人能坚持下去?!
不见得最后玩偶山庄里的人都沦落成何等模样!初来之时他们都是有是有非的当世闻名的侠士,可日子久了呢,他们已不知世俗廉耻,摒弃了人的底线,在那座腐朽的山庄里做了玩偶。
每天睁眼闭眼,日升日落,面前都是一模一样的景色,一模一样的人!
能建造这样一座玩偶山庄的逍遥侯,他又是何等的残忍与可怕!
他根本就是将里面关的人,当做任他玩耍的布偶,可是被关的人却一直无力反抗!
萧十一郎拯救了这一切,他们也承了他的情。
但那之后,连城璧竟然将天宗重组,接了逍遥侯的班底,仅此一点,就足以让李红缨杨绿柳记恨上。不过如今他毕竟已是出离江湖的废人,一个武功高强之人被废掉武功,还是何等的凄惨。既然萧十一郎已经教训了他,李红缨杨绿柳自然不会再对一个普通人出手。
那两人接下了茶杯,连体人似的一起坐到姜晨对面。
他们不说话了,姜晨当然也不会说话。
这张桌子上一时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掌柜都要哭了。单只这位年轻的公子过来画画,茶馆的生意好了不少,他也欢迎的不得了。
可这三个人凑在一起,就让人很不愉快了。
来的茶客都走了,甚至熟客们都吓得不敢进来。
那两人就这样坐了一下午,姜晨自然也坐了一下午。
李红缨就发现,连城璧画画相当迅速而且毫无重复,几乎一盏茶的时间就一副画,好像画出之前,眼前已有那样壮丽的景色。成竹在胸,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了。
夕阳西下。
月色渐浓。
但是到茶馆打烊的时候,他们也不敢派人请走这几位煞神。
直到姜晨站了起来,悠悠道,“两位前辈,如有兴趣,这画赠予你们也无不可。不过如今天色已晚,我想我今日大约避不开要住客栈了。”
他一走一停全无迟滞模样,好像感受不到他们带来的压力,这让两人都有些惊讶。即使萧十一郎在他们面前,也绝没有这样的从容。
李红缨杨绿柳也没有打算一直看着他,与连城璧在此相遇也不过是个巧合。他们来这金陵,只是因为被困三十年后心情沉重,想四处走走见识见识这新的天下。
无论是谁,被关到那小院子里三十年,心情都不会轻松。游历,重新融入这天下,这也许是一件非常耗费时间的事情。
他们当然不会因为连城璧驻足于此。他们也不认为连城璧真的能称得上是他们的对手。
至于姜晨,金陵并不是他的目的地,所以这一日过后,有名的画师就消失在这个茶馆里。
但这几日闲暇,他倒是想起来一件事,连城璧至今还没有与沈璧君和离。他想起来这件事,就立刻新写了一封信寄给最近萧十一郎的所在。
当然,这封信写的注定不是让萧十一郎和沈璧君开心的话。
姜晨所料当然是不错的。
沈璧君最近与萧十一郎并不敢见面。
因为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尘埃落定。
风四娘还失踪着。
他们又哪里还有心情谈情说爱。
至于姜晨所想,他只是觉得,看着他们相互背叛,也会是件不错的消遣。
天意总是乐于让他众叛亲离,那他也自然乐于看天道的宠儿也众叛亲离。
相爱的人相杀。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觉得可悲又可笑的事。
除了风四娘毫无原则的相信萧十一郎以外,沈璧君并不是这样的人。
在此之前,花如玉曾经绑架过沈璧君和风四娘,骗他们说萧十一郎已经爱上了另外的女人冰冰,哥舒冰,并且能为她付出一切。他还带她们去姑苏牡丹楼去偷偷见那时的萧十一郎。
与花如玉所言不差,萧十一郎甚至为了别人多看了哥舒冰一眼而刺瞎了那人的眼睛。
虽然后来的事实说明,萧十一郎只是在找借口清理江湖中的那些伪君子,但是当时面对这一切的她们只是看到了萧十一郎的横行霸道和暴虐残忍。
对于牡丹楼里萧十一郎的所作所为,风四娘还能知道怀疑和求证,沈璧君却当即痛心万分。
萧十一郎已另有新欢。
沈璧君信了,信了一个绑架她的陌生人的话。
可见她的恐惧天生,会轻易地被眼睛欺骗,不信任连城璧,最终也不会太信任萧十一郎。
信任这种东西,敢去轻易试探吗?只恐往往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触即碎。
姜晨其实都不大懂沈璧君这样的人为何收到称赞?她那为人称赞的美丽的皮囊里装的都是稻草吗?
将原主的记忆与命运对齐时,两年多前,故事开始的时候,连城璧陪她回门,沈家惨遭灭顶之灾,她一味的相信别人,反倒不信救了她的萧十一郎。在她与萧十一郎搅在一起后原主想要萧十一郎去死被偷听到后她还天真的问连城璧为何这样阴险狠辣?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与萧十一郎的关系,她还想要连城璧忍耐。
这种断章取义事实全凭脑补谁说一言半语都信任而从来不去思考的人实在普天难得一见。连姜晨都觉得少有见过。
大明湖畔金针沈家的孙女?风流多情的大侠沈浪之后?
文不成武不就。杀人不行脑子还不够用。
恐怕沈浪的智商和武功都是随Y染色体遗传了。
沈璧君别的没有继承到,多情倒继承了十成十。
当然,此时的沈璧君也知道,活人比不过死人,可死人毕竟已经死了。冰冰与萧十一郎之间的事便也不提。
但如今,活着的风四娘和萧十一郎之间确也已经有了那么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风四娘为了萧十一郎连满心满眼只有她的杨开泰都抛弃了,她难道会一辈子永远甘心没名没分的跟着萧十一郎?
就算她肯这样牺牲,沈璧君却不一定能容忍。
她毕竟是个追求真挚感情的人。
……
鸿宾酒楼。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没有为那场决战生出半分的变动。
说书的人还是说书,跳舞的人还在跳舞,端茶递水的跑堂也依然在端茶递水。
一封书信,已递到了萧十一郎手中。
他随手拿着打量,然后,他怔住了。
单就这信封字体而言,一横一竖都入木三分,却又显得圆润无棱,就像他那个人一样,总是表现的君子温润和善仁慈的模样,好像十分温和无害。
能体现他冷血无情残忍狠辣的本质的,就是这封信的内容了。
这是来自于连城璧的一封信。
当然,这时候萧十一郎并不知道这是最后名为连城璧的人所明示的消息。
他的字写的很好。
萧十一郎承认这一点。
一个大盗,必备的本领还有一条,那就是要有好的眼光。一定要看清好的宝贝。萧十一郎不是没有偷过珍贵的大家遗作,他也对这些字画有一定研究,连城璧的字,也足以称为大家之作。
可这堪称大家之作的字,却明晃晃写着,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