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来都为反派背了锅[综穿](152)
拯救苍生锄强扶弱啊……
无疑是个伟大的事业。
他从不否认这一点。大约,他也曾有过意气风发之心,但那些少年意气早已随姓名掩埋沉寂。一个逆天背道之徒,不被苍生的恶意折腾死已是大幸,何谈拯救。如此对立之下,即便心中曾有再多热血,也该被那些自以为是却如狂风暴雨席卷不停的尖锐刻薄的话语,兜头浇灭,反复之下,熄的一干二净。
活的愈久,看得世事愈多。才觉得少年热血,终究是凛凛风中池塘的水,瞬间的狂风过后,就连浪花也翻不起一层。
即便披着年轻的壳子,也改不了他的脑子里装了不该装的东西的事实。一人要一世平静何等困难,当这一世一世的混乱累积之时,生的平静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他只觉得心中凉风,从来都没有一刻停息。
世上有人挂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口号去做坏事,也有人打着惩恶扬善普渡世人的旗帜去做好事。
所谓好坏。
最初之时,他接着所有人眼中满身罪孽不可饶恕的躯体,心中也以为善良正义就是善良正义。即便他本人称不上善良正义,但也半分不想同邪魔二字沾边。他同正常的所有人一样,怨怼着躯体原主的不对,万分想要撇清那些莫名其妙来自意识和躯体两方不同的关系。且为此百般努力的解释,都无人相信。千年囚禁,接受那里弱肉强食的法则。后来想要肆意妄为,却还是被尘世牵绊拘束。
要一个人接受另一个人的命运,接受另一个人的记忆,接受世界对另一个人的既定的超越死亡的宣判,终究困难。
何况姜晨,较真而言,他本就不算个真正甘心屈就糊里糊涂得过且过之人。
昔日他不愿承认之时,无数人却死死咬定他是合该天诛地灭之徒,如今他就直言,他从来都不是好人,却有很多人对他说,啊~我相信你。你不像是那等灭绝人性之人。
这,是否是极度的引人发笑?
为何人总要在该看清之时视若无睹,在需要睁眼瞎的时候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看到真相。
莫不明白,世上十之**的误会,就在此一瞬?
一瞬眨眼而逝,根本无法挽回。
有个故事用来形容他的经历并不为过。便是他本身的一世中,堪称孩童科普读物的一个寓言。魔鬼被封印在瓶中千年,第一次发誓,若有人相救,则极尽可能报答,那时无人相救。又过千年第二次发誓,给救他的人一百箱黄金。到最后,他变得绝望,他决定将救他的人杀死。
被称之魔鬼又如何?最多,就是一边杀人抢劫勒索撕票一边与人笑意盈盈谈经论道,他又不是不会。
自他表露出前往成都的意图,路上障碍就多了不少。不晓得是谁怕见到谁。
对方显然发觉焦冥无用,近日来的,是些皮肤紫青,面目狰狞的尸人。
依着姜晨看来,类似苗疆蛊术控制。
五毒教也被卷进来了。
他的预料总是十之有九会准确。
这一点很快得了证明,有消息说,前些日子五毒出了一场叛乱。
叛乱的结果是,大长老艾黎叛逃。
中原得来的消息总是有些模糊的。
对于自称五圣教的五毒内部弟子而言,这场叛乱也是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这两年教主魔刹罗身体越发不好,再次好转时,却是性情大变,不复从前一心专于本族,昼伏夜出,对五圣教也不大关心,简直如同练了什么邪术。艾黎发现此事后,曾经规劝,只是被魔刹罗喝退了。
魔刹罗本是亲近艾黎大长老几分,如今却忽然与长老乌蒙贵更为要好,也不晓得两人成日里在谋划些什么。艾黎总是被排除在外不明就里,仍隐隐觉有风雨欲来的危险之感。这种感觉,在日前南诏大军从山外经过之时,就更深重了。
五圣教远离中原已久,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如今要战乱了,他唯恐此处安宁,也要被打破。
艾黎对魔刹罗百般规劝,但是一向与他好商好量的教主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愣是不改信任乌蒙贵的心思,放任族中事务混乱。
魔刹罗对乌蒙贵近乎要言听计从,艾黎深觉如此下去五圣危矣,决心要与乌蒙贵拼死一斗,哪怕触怒教主也在所不惜。不过他的计划还没践行,被先发制人了,乌蒙贵令人前来诛杀他。艾黎只得携带一部分忠心部众逃了出来。
蜀川的山一向都多。
风景也一向好。
如今寒冬将近,却仍有郁郁之色。行于其间,是个人都似乎要为着苍茫无尽的山河而沉醉。
姜晨过路之时,神色平淡无波。
他本该为游于山川而惊喜,但,似乎,看的,厌倦了。
无论沧浪般的绿林,烈火般的红叶,又或是山河社稷,对他的吸引力,也一降再降。降到如今,他的眼里,都容不下这些东西。
山间古道悠远,林木深深,黄叶飘摇,马蹄落下之时,都悄无声息,待再抬起,厚重的枯叶又蓬松了起来。
这本是极为宁静之景。
但就此刻的姜晨而言,不算宁静。只因……他又听到尸人声音了。
那些面目狰狞的傀儡尸体扰的他颇为不耐。
这大约算得第三波了。他走的不算是官道,即便恶人谷的人也总是抱怨不能联系到他。但暗地里的人,似乎对他的踪迹一清二楚。
总是恰到好处的埋伏。
虽无伤大雅,却让人不胜其扰。
他的衣衫依旧纤尘不染,人也依旧清贵出尘,但见得那群从密林中追出来身影隐约皮肤青紫的毒尸追着一小簇人又来挡路之时,语气渐近阴沉,“让开。”
脸上轻轻淡淡的笑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尸人当然听不懂他的话,即便能听懂,想必反驳姜晨的,也不会是好话。
这些尸人是乌蒙贵派来的。近些日子艾黎等人与其交锋,看出乌蒙贵动了禁忌秘法,依着五毒禁典炼制毒尸,让其武力大增,还有传染性。这一路追来,毒尸的数目越来越多。
非常不好对付。
逃亡之中忽见面前的黄叶小道一个白衣人骑马悠悠而来,明明看到那些毒尸,却也不曾避让。
艾黎见他装束,当即果断的换了中原话大喝一声,“年轻人,快跑!”
继而眼睁睁看姜晨身影一花,从马上失去了踪迹。白衣已落在毒尸之中,手中赤色一闪,周围飘落的叶也仿佛感受到了一些温度,呼一声自燃了。
他手中握上一把剑,形制奇特。隔的很远也能感受到那种极热的火焰之气。
看来是个修习阳劲内力的高手!
艾黎当即判定,继而目瞪口呆的看着此人瞬息之间,捏住所有弱点,将那些尸人解决了,一剑穿心,好似捅豆腐一般简单,心下一喜。等到看到对方的颇有些敌我不分随意攻击之时,又有些傻眼。想起打照面时他口中极其冷淡能冻出冰碴子的“让开”两个字儿,极其明智地让身后还在路上的人速速避让到一侧,戒备着,却发现就那样被对方当做空气全然忽略。
他攻击的,果然只有挡路的东西。横七竖八的一地肤色异常的尸体。
艾黎没敢动作,看他杀人之时平静无波的目光,打心底升起一种忌惮。
姜晨连眼神也没半分波动,收了手,火焰倏忽熄灭,即便周围满是林木,那些火半分也不曾扩散开去。姜晨招了招手,马儿极通人性缓缓的走了过来,静静跟在他身侧。
牵了缰绳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又要考试了,大概不能多更……实在不好意思-.-
第139章 剑网三王遗风(三十五)
成都已不复从前繁华, 流民分散城郊, 城内亦然戒严。但,流离失所之人流离失所, 保家卫国之人保家卫国,而醉生梦死之人, 依旧醉生梦死。
与长街萧索相比,醉红院显出一种诡异的热闹。
套用来此寻欢作乐的人的一句便是, 打仗了, 不知能活多久了,能快活当然要赶紧快活一阵。
人死了,想快活就也难了。
这两日,顶层的雅间终于迎了主人进来。
醉红院是座彻头彻尾的红楼, 恐怕无人能够想到, 在这最最风尘之地,这座顶楼,陈设却是意外的雅贵, 全然不复楼下的奢靡喧哗。
正如正坐在其中的人一样。
夜幕落下,明月初起。
花蝴蝶扣了扣房门, 还未踏进, 就能想象出他此时模样。
或是抚琴,或是作画,或是静静的坐着陷入沉思。
但无论何时,他毕竟都是如此温文清贵,常常令人无法与恶人谷联系在一起。
哎……
她接近之时, 自那收敛许多的脚步声中,姜晨已知是谁来了,便放了纸笔。敲门声响起之时,姜晨目光落在身侧写着一串姓名的画卷之上,看了会,漫不经心卷起搁置了,语气还一如既往的平静,“进。”
花蝴蝶端着几盘点心,伸手推开门。
姜晨正坐雅间,面前的紫檀雕花书案上垂着一排洗干净还未干透的笔墨,一幅卷好的画卷在他手侧。他手边一盏茶水漾着微波,细长的茶叶立于碗底,映出一种奇异的淡青绿色。
他就如此静静地看着,看着茶碗时隐时现的雾气,神色无波无澜。
到她进来,才抬起头。
花蝴蝶还穿着厚重华丽的赤红牡丹广袖衫,曳曳于地,眉眼艳丽妖娆,端是一副娇艳的相貌。
原本她是在长安留守的,但之前姜晨有意表露对夏子谦的兴趣,她又放心不下其他人手,就亲自过来了。
若说米丽古丽是柔情若水的女子,那花蝴蝶就如她的姓名一般,似是纷飞的蝴蝶,令人沉迷的罂粟。眉眼妖娆的女子不太受人尊重,但往往没有人抵抗这种美貌。
唯有他才能如此熟视无睹。
大约便是,谷主心中早已有了文小月吧。
花蝴蝶想。
踏进门来,只看到一身白衣静静坐在桌前,房中纱罩中的灯火微微闪烁,月色从雕花木窗外投落进来,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没有照亮他的脸,反而投落下一片阴影。
脚步声原本连贯,却忽然停于门口不动,姜晨升了些不解。抬头扫了一瞬,就收回了视线,看她神情,已知些许来意,总之不会是送点心这般简单,淡道,“……说吧。”
“谷主……”花蝴蝶下意识就尊称了一句,又住了口。她想到恶人谷的变故,忽然哑然了。她实是不知该如何委婉地说明一些事情,说明之时,不会让谷主痛心。为此,她的目光是如此为难,甚至颇有……也许该称之为同情,和对一些狼心狗肺的人的痛恨。
即便她没有亲眼相见,也听闻过谷主对丁丁十分照顾,甚至圣女大人对那小姑娘也青眼有加,可是……
可是……
她徘徊不定,不敢言语,定定地望着姜晨一会儿,十分痛心的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