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摄政王(37)
林子里很静,能听见蝉鸣。茂密的枝叶间,有阳光透进来,在枯叶浇灌的泥土上留下光斑。
景辕说得没错,有时候,你不惹敌人,敌人也会来惹你。
这时景辕打个手势,木离不知从哪跳出来,景辕吩咐木离跟着那七个人。
木离走后,沉胥吞吞吐吐好久:“木……木离一直跟着我们?”
景辕点头。
“一路都跟在我们后面?”
景辕点头。
“所以,我们在月光潭嗯……木离也……”
景辕轻笑出声:“想什么呢?木离没有那种癖好。”
沉胥放心了,景辕又说。
“不过,树林这种地方声音传得比较远……”
“你……”
景辕望着远处:“和尚应该快醒了,胥儿我们回去吧。”
回到王府,景辕去处理府上堆积的事务,沉胥坐旁边看,看一会儿无聊,出去庭院里嗑瓜子晒太阳。
“王妃,晋将军来找您,已经来了很久了,现在在梅园。”
晋骁是那种没有事绝对不会主动登门的,他来找自己一定有事。
把瓜子皮吐出来,起身往梅园去。
晋骁来找他做什么?讨论战术兵法?不太可能。
难道是昨夜醉酒的事?
沉胥冲进梅园,晋骁从椅子上站起来:“胥公子?”
那眼神太过于暧昧,沉胥收回目光,掩嘴咳了咳:“晋将军,找我有什么事吗?”
晋骁愣了愣,他看看外面的大门,看看里面的熏香,望望天,看了沉胥一眼,又望向外面,最后又把目光移到沉胥身上,沉胥看向他,他又快速闪开。
“嗯……今天没什么事,想过来你这里看看梅花。”
沉胥看着外面院子里只剩光秃秃枝干的梅花树,又掩嘴咳了咳。
晋骁摸摸鼻子:“哦我忘了,现在已经过了梅花盛开的季节。”
沉胥:“是啊,梅花已经落了,要看只能等明年了哈哈。”
晋骁走到柜子前,指着一个东西:“你这熏香真香,真好闻,是什么香?”
“这个,我也不太懂,都是宫女点的,回头我帮你问问宫女,哈哈。晋将军口渴了吗?过来喝点水。”
沉胥在桌前倒了两杯水。
晋骁端起一杯喝了一口:“这是什么茶?味道很独特,香味很醇,苦味不重,还有一些甘甜。”
“……”沉胥:“这就是白开水,我这里茶叶刚好没了。”
“……”
沉默,沉默到诡异。
今天的晋骁太奇怪了,不说昨夜的事,也不说正事,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可两人一直都不说话太奇怪,毕竟他是地主,有活跃气氛的义务,他看了一眼天,道:“今天天气真好啊!”
晋骁:“是啊,太阳也很好。”
沉胥:“天空很蓝。”
晋骁:“嗯,云彩也不多。”
……
一直这样尬聊也不好,沉胥把他们在青竹寺看见西辽奸细的事跟晋骁说了,想听听晋骁的意见。
晋骁说:“西辽资源丰富,能自给自足。这些年一直闭门修炼,不外交,也不侵占别国,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看来南照的灭国给他们带来危机感,知道不能坐以待毙。”
“你觉得西辽会率先出击吗?”沉胥问。
“他们养精蓄锐多年,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在作战中,孤军奋战是下下策,胜算极低。而且他需要对付的并不止北商,还有南照,以一国之力,想消灭两个国家是没有什么可能,西辽可能会与其他国家结盟。”
“那便是东苑了。晋将军,你觉得如果他们结盟,我们打得过吗?”
“可以一搏,但是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
其实与晋骁不过半年未见,却感觉好几年没见,晋骁说话方式,语气,态度,都比以前稳重。
十六岁一战成名的小前锋将军,长大了。
沉胥有种兄长的欣慰,虽然晋骁不是他弟弟,但是他已经把晋骁当成自己的弟弟。
“胥公子,你……你看着我做什么?”
晋骁脸上一片绯红。
“哦,看你今天很帅。”沉胥走过去拍拍晋骁肩膀:“晋将军,长大了,成熟了,可以娶妻生子了。”
“我不娶。不是我心悦之人,我不娶。”
晋骁转过身。
“我也没让你娶你不喜欢的女子呀,等你遇见喜欢的女子,跟我说,我替你做主。”
“我不娶女子。”
“瞎说什么?男子都是要娶妻生子的呀。”
“那你怎么不娶女子为妻?”晋骁转过来,眼神逼视他。
“我与你不同,我身上背负着的东西不允许我有普通人的生活。不然,我也想娶个温柔贤惠的女子,生一堆孩子,享受天伦之乐。”
“并不是每个人都要娶妻生子,总之,你不娶,我就不娶。”
沉胥沉下脸:“你这孩子,我刚刚还在想你成熟了,没想到还在叛逆期。你现在不想娶,大概是你还没遇到你喜欢的女子,等你遇到了,我看你不娶?”
“我已经遇到了,但是我娶不到。”
“瞎说。”
“沉胥,我只是生不了孩子。我也可以很温柔,我也可以很贤惠,景辕对你有多好,我也能对你有多好,他能给你的,我也会努力给你,他……”
“打住,打住!”沉胥说:“你这孩子,是不是昨晚酒还没醒?滚回去睡觉,酒不醒不准来梅园!”
晋骁一脸受伤的表情走了。
没多久黑风冲进来。
“神仙哥哥!你终于回来了,那里有蟋蟀打架,我们去看。”
沉胥跟着黑风来到一处墙角,老远就听见里面传出声音。
“上!上!别怂!咬它!撞他!上!哈哈哈我赢了!再来,还是它,上,上……”
柴房边,十几个下人,围着一个地方。两只蟋蟀在地上打得你死我活,旁边已经牺牲了好几只,中间画了一条线,两边分别放着一堆碎银。
乖乖,这是在聚众赌博啊。
“咳咳!”沉胥清清嗓子,迈着稳重的步伐,学着景辕冷着一张脸走过去。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府中赌博,你们把摄政王府当成什么了?”
一群刚刚还热血沸腾的汉子瞬间腌了,咚咚咚一个个跪地上:“王妃饶命,王妃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王爷不过是出去了几个月,你们就没有王法了?不过嘛……”沉胥摸着下巴,慢慢露出奸笑:“我喜欢!”
“怎么还跪着?快起来起来,一起玩,一起玩啊!”
沉胥把完全懵逼的汉子们喊过来,他火眼金睛,率先挑中刚才一直赢的那只蟋蟀,跟汉子们斗。
“小黑,上!小黑,别怕!加油!上!打它,上!”
“哈哈哈我的赢了!”
“神仙哥哥好棒!”
“哈哈哈我又赢了!”
“神仙哥哥厉害!”
他每赢一次,黑风都会跟着他欢呼。
“怎么又是我赢啊我都不好意思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居然我又赢了,各位大哥们承让!”
……
斗了一下午蟋蟀,箩筐里的蟋蟀全牺牲了,沉胥的这只小黑还尚存。他一手拿着小黑,一手提着沉甸甸的一大包银子,满面春光回去了。
身后的汉子们一脸土色。
第二天,沉胥让下人抓了一箩筐蟋蟀,还是原来的时间,原来的地点。
“兄弟们,劈什么柴?挑什么水?来斗蟋蟀?什么?怕被责罚?没事,一切后果,王妃替你们承担。”
半天时间下来,银子又满了一袋。
第三天,还是同样的时间,沉胥同样提着蟋蟀去。
“兄弟们今天的豪赌开始啦……啦……你们这是做什么?”
每个汉子手里都捧着一袋银子,呈到他面前。
“王妃,小的们知错了,小的们不敢再赌了,这是我们最后的钱,请您笑纳。”
原来是没钱了!
沉胥把自己赢走的碎银又还给他们:“没钱直说嘛,多大的事,来,你们把钱分了,我们继续玩!”
赌场又如火如荼地拉开帷幕……
日复一日,越来越火热,越来越热闹,赌注越来越大。
“景辕,那个,我零花钱有点不够用。”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沉胥平时敢趾高气昂,找景辕要钱的时候还是毕恭毕敬的。
“我记得前几日才让库房拨给你五百两?”
“我买衣服了嘛。”他摸着脑袋:“最近成衣有点贵。”
“是吗,我最近怎么听说我府中有人赌博,还有人看见胥儿也在,不知属实与否?”
“当然不属实,我这几天都在看兵书,练字,黑风可以作证。”
“是吗?胥儿的钱,真的不是赌博赌输的吗?”
“我也有赢的好不?”忙捂住嘴,惨了,说漏嘴了。
景辕从书桌后走过来,手上拿着一根指军事图用的细长小木棍。
“胥儿,你是自己承认错误,还是由我来帮你说?”
☆、桃花错开(3)
“不就是斗个蟋蟀嘛。”沉胥望天,装不懂。
“斗蟋蟀?你是简单的斗蟋蟀吗?五百两银子砸下去,是简单的斗蟋蟀吗?”
“我错了。”沉胥垮下脑袋。
“你哪错了?”
“不该在王府里纵容别人赌博。”
“还有呢?”
“我不该自己也参与赌博。”
景辕脸色好看了些。
“吃,喝,嫖,赌,胥儿,后两种,我绝对不允许你沾。这次念在你初犯,只罚你十下,下次十倍。哪只手赌的,伸出来,手心朝上。”
“念在我初犯,不是应该饶了我吗?”
“情节恶劣,不允饶恕。哪只手,还是两只一起?”
沉胥伸出右手,委屈:“我亲爹都没有打过我。”
“如果你父亲知道你赌博,相信会打得比我厉害。”
“才不会,他根本不管我。”
“那他不配做个父亲。手伸直,缩什么缩?”
第一下,沉胥就疼得跳起来。又不情不愿地伸出手:“你轻点,轻点……”
十下打完,沉胥一个右手都麻了,麻疼麻疼的。掌心交错的红痕很明显,不过没破,也没肿。
景辕拿过桌上的药膏帮他上药。
“嘶嘶嘶,你轻点!”沉胥一边龇牙咧嘴哀嚎,一边说:“药膏都准备好了,你是铁了心今天要打我是不是?”
“是。”
“你就不怕我跑掉?”
“你跑不掉。”景辕目光在他掌心上,手帮他揉着伤口,面不改色,动了动唇。
是的,他跑不掉了。
无论是人,还是心。
如果有一天注定他要杀了景辕,那他会陪着景辕一起死。
晋骁最近总爱来找沉胥。来了又不说正事,就是聊聊天气,开展一天的尬聊。
“胥公子有没有想过以后?”
今天的聊天话题终于有一点点突破,不再局限于天气,花草,茶水,也算是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