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摄政王(21)
☆、心悦君兮(2)
12岁以前,慕容胥的生活可以说是无忧无虑。虽生在帝王家,却父善母慈,哥哥疼爱。将来继位是太子哥哥的事,他不用被太傅盯着看典故背书习武,他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练字,作画,闲游浪荡,反正闯祸了有太子哥哥和小六帮他背锅。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算计。
他的命运在12岁发生巨大的变故。
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母后嫁给父皇是父母之命,为父皇生下三个儿子是为巩固地位,他们举案齐眉只是做戏。父皇从来没有爱过母后,他爱的是另一个女人。
年少的慕容胥,接受不了这种打击,一度认为是那个女人的出现,让父皇母后关系变淡,他拿着刀,在深夜潜进那个女人房里,想把她杀了。他没有练过武,力气不如那个女人,她抓着他的手,大声呼救。父皇赶来,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第二日,他一直以为爱他的父皇下令:三皇子慕容胥,欲意弑母,剥削皇子身份,驱逐出宫。而那个女人,被册封为贵妃。
没过几个月,皇帝从宫外带来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称是他的救命恩人,将少年封为御王爷。
那个少年,也就是后来的摄政王。
少年跟成贵妃一样长着一张狐媚脸,那时的慕容胥认定少年就是成贵妃跟别人的野种,父皇不认他,却又为了抚慰成贵妃封他为王爷。
一直到几年后,他完全淡忘了慕容胥这个名字,完完全全成为断月楼楼主沉胥。与母后的一次见面,他才知道,父皇不爱母后,同样不爱成贵妃,对成贵妃百般宠爱,只是因为她长得像父皇的心上人。
父皇对景辕百般纵容,是因为父皇真正爱的人,就是景辕的父亲。
那一刻他才知道,真正导致他失去亲情的,失去家庭温暖的,是景辕!这么多年,他都恨错了人。
而那个时候的景辕已经成为摄政王。
母后对他说,你父皇对他百般娇惯,他毫不领情。你父皇养了他这么多年,却仿佛养了一条白眼狼。他在你父皇身边,不是为了报恩,是一心,想夺走我慕容家的江山啊!这个景辕,他是来复仇的。孩子,凌儿已经被他控制,母后唯一的希望只有你,你断不可,让北商的江山,断送来姓景的人手里。
那一刻他知道,他背负不再是个人私仇,而是江山重担。他向母后发誓,必定,会让太子哥哥重掌政权,让奸人,不得好死。
他创断月楼,以青楼做掩护,其实每一个地方,都是情报站。这几年,他一直在筹谋,要如何开展计划,如何接近摄政王。
他被驱逐出宫的时候景辕还没有出现,那个时候还小,再加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现在已经没有官员认得出他就是当年的三皇子。所以,他决定以身犯险,让景辕注意到他,设法住进摄政王府。
12岁以前不懂爱情,后来青春懵懂,却又亲眼见证父皇母后的表面恩爱,同床异梦。后来的沉胥对爱情敬而远之,他所背负的沉重,也让他认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触碰爱情。
他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所以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
可是当景辕用那样一种眼神望着他,对他说出,“你会是我景辕,共度余生的那个人”的时候,他的大脑有一瞬间是静止的。
黑色的湖水中有星光在流淌,脚下的鹅卵石被光芒映得圆润白皙似明珠。
这一刻没有家国恩怨,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仇恨,没有阴谋,没有摄政王。只有漫天星光下目光对视的两个相爱的人。
这一瞬间并没有持续太久,沉胥的脑子很快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这是摄政王又一次的试探。
断月楼已经暴露,虽然他向景辕解释了,景辕看似也信了。但是无凭无据,在一天没有查到真相前,景辕终归还是会怀疑。
景辕现在突然对他告白,不过是为了松懈他的心理防线,好让他再露出破绽。景辕不爱他,他亦然,如果他现在还像平时一样装傻点头,说王爷我也爱你,我要跟你一生一世在一起这样假得不能再假的话。那就是等于承认这件事他心里有鬼,急于快速摆脱嫌疑人的身份。
这种情况下,不能当真,也不能装傻。
“王爷,我现在是你的谋士,余生,也是你的谋士。”
这句话说得很清楚,其实也很含糊。清楚在他说出“余生也是你的谋士”,就说明他不会背叛他,以浇灭景辕起的杀心。含糊在他婉拒景辕,这样话题就算结束,两人都不会尴尬,往后就当景辕从未说过这句话,他从未听过这句话。
“胥儿,似乎没有明白本王的意思。”
景辕抬起他的下巴,手指在他唇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按压着。
“胥儿是本王共度余生的人,不是以谋士身份,也不是男宠,而是……”他一字一顿:“摄政王妃!”
景辕的唇即将压下来,沉胥慌乱推开他。如果说刚才尚能镇定,现在,就是彻底乱了。
心乱了。
“王爷,我……我沉家十代单传,我不能……不能让我们家绝后,王爷,您别拿我取笑了。”
“我当摄政王十年,说过的假话不少,但是我景辕向你保证,从此刻起,不再对你说一句假话。”
“王……王爷……为什么这样?我……我不明白。”沉胥浑身发抖。
身体被拥进一个宽阔温暖的怀里,景辕轻拍着他的后背:“怎么怕成这样?我只是……喜欢你。”
“王爷,不要开玩笑了,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没有开玩笑,胥儿,你看天空。”
空中的萤火在涌动,最后变成一排字:景辕喜欢沉胥。
这一天,沉胥靠在景辕怀里,两人坐在归心湖边,坐到很晚。
夜空中,萤火保持着“景辕喜欢沉胥”。湖水中,那行字是“沉胥欢喜景辕”。
两行字,一直到百年后,都没有再变过。
“对了,你是怎么操纵萤火的?”沉胥问。
“这是景家独门绝技,胥儿想知道,得先成为景夫人。”
“那我还是不学了。”
“胥儿不愿意跟我成亲?”
“只是觉得,景夫人,好像没有摄政王妃的权利大。王爷,我是不是很贪心?”
“本王就喜欢胥儿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样子。”
摄政王即将大婚,举国震惊!
王妃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飞上枝头的男宠,还是皇帝亲自下旨赐婚。可谓前所未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张皇后大病,摄政王携准王妃入宫探病。
景辕与张皇后素来关系冷淡,不好也不坏,两人寒暄一番,景辕让张皇后好好养病,便要退下。
张皇后道:“摄政王乃我北商的顶梁柱,所选的王妃想必也不差。只是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说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本宫也只是听听而已。这位公子,既是即将要成为摄政王妃,本宫有几句宫训,想单独与他说说。”
景辕道:“能得皇后娘娘的教导,是胥儿的荣幸。臣就先告退了。”
景辕行礼退下,路过沉胥,对他小声说:“不管皇后说什么,你听了就罢,不必放在心上。我在宫外等你。”
沉胥点头,景辕走出去,张皇后眼圈就红了,从病床上爬起来:“孩子,快过来,母后看看你。”
沉胥走到床边,把张皇后扶坐下,轻轻喊了一声,“母后”。张皇后把他抱住,泪流满面:“孩子,委屈你了,这些年委屈你了。”
张皇后脸上多了皱纹,发间多了白发。沉胥摇头,眼眶也红了:“母后,我不委屈,我一点都不委屈。母后,我让您好好照顾自己,您怎么不听呢?”
“母后有好好照顾自己,只是母后老了。孩子,你长大了,我的胥儿,长大了,该成家了……”说到这,眼泪流得更凶猛,张皇后捂着脸,痛心疾首:“等杀了摄政王,母后一定好好给你指派个亲事,一定给你好好找个皇妃,我的孩子啊,为什么你要承受这么多别人想都想不到的痛苦……”
“母后,其实摄政王待我不错。”
张皇后抚着他的脸:“孩子,你不用安慰母后,母后都懂,都明白。母后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母后发誓,以后一定会帮你把所受的苦都补回来。”她擦擦眼泪,推了沉胥一把:“快离开吧,摄政王多疑,再呆下去他就要怀疑了。”
“嗯。”沉胥紧紧握了握张皇后的手:“母后,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出去后景辕问他皇后对他说了什么。
沉胥:“她让我背女戒给她听。”
景辕“噗”地笑了,问:“那你背了吗?”
“背了呀!”沉胥神秘地看着景辕,然后突然大笑起来:“不过我背的是金瓶梅哈哈哈哈!”眼眶都笑红了。
“你是不知道,皇后被我气得,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这时,太监尖着嗓子大叫:“快喊太医,皇后娘娘晕倒了!”
景辕说:“看来,你把她气得不轻啊,念在她是病人的份上。胥儿,下次气轻点。”
沉胥笑着说是,长袖里,指甲深陷入掌心。
☆、心悦君兮(3)
张皇后晕倒,景辕和沉胥也暂时不走了,在寝宫内,等待太医诊断的结果。皇帝也风尘仆仆赶来:“皇后怎么样?怎么会晕倒?”
太医禀道:“皇后娘娘连日风寒,导致体虚,刚才晕倒乃操劳过度,身体疲劳导致。”
景辕说:“皇上,都怪臣,刚才不该一直叨扰皇后,让皇后劳累。”
“行了,错不在你。”皇帝又问太医:“皇后何时能醒?”
“一个时辰后。”
皇帝坐到主位上,对下面挥挥手:“皇后爱清净,都退下吧。”
沉胥随景辕退下,心间苦涩,无法言说。
自始至终,皇帝的眼神没有在他身上停过。他知道,12岁那件事以后,他的父皇,就不再认他这个儿子了。现在对父皇最重要的人,不是母后,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的儿子,多可笑?
最可笑的是,他马上就要跟这个,破坏父皇母后关系的儿子,成亲!
婚期就在一个月后,年末,十二月三十日。
摄政王的婚礼,繁琐程度不亚于皇帝大婚。可幸好这些都是下人在操办,而他们只需要配合裁缝量尺寸,试衣服。
晋骁是在十二月初班师回朝,才进城门就听见过往百姓在议论摄政王与沉胥大婚的事。
晋骁吩咐侍卫:“让这些百姓不要乱说,胥公子怎么可能和摄政王结婚?”
侍卫去了一会儿颤颤巍巍过来:“大将军,摄政王确实要与胥公子成亲了,是皇上亲自赐婚,婚期就在这月末。”
“大将军?你怎么了?末将刚听到也很震惊,但是,摄政王大婚,大赦天下,整个昱城都知道了。”
“大将军,你要去哪?”
“你带弟兄们回府。”晋骁掉头,往摄政王府快马加鞭。
王府的侍卫认识他,也有王爷命令,对晋骁并不阻拦。他冲去梅园,里面没有人,他去了景辕的住处,沉胥依偎在摄政王怀里吃水果,望见他来,也是一愣,从摄政王怀里跳出来。
“晋将军,你回来了?”
“听说,胥公子要与王爷成亲?”晋骁冷着脸问沉胥,饶有一种前任来闹婚礼的感觉。
沉胥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