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热了他的冷血(38)
卢卡斯就在不远处的月光下。他穿着粗布衬衣,金发被染成银白色,体魄健壮有力。他静静地看过来,象一座淡定沉闷的大理石雕像,挺拔而英俊。
赫伦看他一会,突然坏笑一下,将衬衣衣摆往上一提,就露出修长洁白的双腿。
卢卡斯握着剑的手猛然一抖,浑身都战栗起来。
赫伦干脆把剑丢掉,嘴角勾起恶劣的笑容,就这么提着衣摆,一步步走近他。
他莹润的双腿泛着银白,光裸着,很笔直,柔软而结实,好象被具有魔力的绸缎包裹过一样,显现出一种超越性别的美;甚至比壁画上的神还要美观,好象出自于审美极高的艺术家之手。
他走到卢卡斯眼前,微微仰头看他。
“你想看到什么时候?卢卡斯……”他恶意地问,坏坏地笑着,象一个以捉弄人为乐的恶魔。
卢卡斯硬生生地别开脸,躲躲闪闪的,气息早已紊乱,嗓音十分沙哑,“您为什么要……”
赫伦没等他说完,就立刻跳到他身上,光裸的腿夹着他的腰,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小腿不停摆着。
卢卡斯连忙丢掉短剑,抱住他,怕他摔下来。
赫伦将嘴唇凑近他耳边,吹了吹气,哑着嗓子低声说:“你硬了吧?我看见了。”
卢卡斯的耳朵象灌了水一样,轰然一声。他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凝结成冰,然后再以爆裂的方式在血管里炸开来。他的脊背紧绷得不似常人,身体的每一处都仿佛凝固成固体,然后碎裂开。他的心脏一下子蹦到喉头,马上就要撕裂开皮肤咚咚蹦出。
他埋藏已久的心意,被赫伦吹开了。
他眼前一黑,腿一软就向后倒去,最终躺在沙滩上。于是赫伦就这么跨坐在他腿上,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卢卡斯心如擂鼓,将脸偏到一边。
赫伦笑了笑,将他的脸扳过来,“那真是巧,因为我也硬了。”
卢卡斯惊愣住,一下子坐起身,抓紧了他的双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仿佛幻听了似的,眼前漫起茫茫大雾,好象赫伦背后的星云通通扭曲成混沌,连蓝海、月亮、海潮声都瞬间消失了。只有赫伦和他自己,还在这个世界上。
迷茫的白雾逐渐散去,充盈他双睫之间的,是赫伦温柔的面庞。
卢卡斯一下子冷静下来。他飘忽不定的魂魄,因为看到赫伦而回归了。
两人僵持一会。最终,赫伦软绵绵地躺倒在卢卡斯腿上,抱着他的腰。他用脸蹭了蹭他的腰腹,象个亟待主人抓挠下巴的小猫。
他们都静默着,彼此心照不宣,享受表明爱意之前的暧昧;好象月亮周边的清朗光晕,比皎月本身还要使人浮想联翩。
卢卡斯把赫伦的头垫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只手就给他盖好斗篷,把他裸露的双腿捂得严严实实。
“卢卡斯……”赫伦闭着眼睛微笑,“别把我当成主人或是贵族什么的,就是现在……”
“我知道。”卢卡斯拨开遮住他眼帘的发绺,温柔地说,“我现在也不想那么做。”
他揽着他的肩,低着头,用手指梳理他凌乱的头发。他褪下角斗士的坚硬外壳,从眼神到动作都温柔极了。好象赫伦是什么碰不得的宝贵物件,动作大了就要碎裂掉。他的手掌有一层硬硬的茧子,赫伦能感受到。
赫伦握住卢卡斯的手,拉过来贴在自己脸上,睁开眼看他。
在漫无边际的星空中,卢卡斯的五官位于密布的星罗之间。他蓝色的眼睛愈发幽深,深不见底。赫伦觉得自己一旦跳进他海洋一般的眼睛,就要微笑地被溺死在里面。
这次,卢卡斯没有抵抗。他四指抱住赫伦的脸颊,大拇指就在他眼睑下摸挲。
他的湿发打绺,金发间的水顺着发梢滴落,一滴滴打在赫伦仰躺的脸上。
赫伦坏笑着,伸出舌尖,去够滴落的水珠。水就滴进他舌尖,淌到嘴里。很咸的味道。
他的黑眼睛一直盯着卢卡斯。他想以这种行为诱惑他,他想让他主动吻自己。
卢卡斯被他轻易就拿捏,脸色越来越黯沉。
他拨开他的长发,向下轻轻抚摸。
赫伦的脖子就象羊脂膏或者丝绸一样光滑,他感应到他劲动脉的跳动。他很想低下头去啃咬,去舔舐,甚至咬破他细腻的肌肤,吞噬他温暖的鲜血。他渴望赫伦的程度,绝不亚于狮子狩猎猎物的。
赫伦轻轻扬起脖子,眯起眼睛,看似十分享受。他用手轻抚卢卡斯的后背,指尖顺着脊背滑上去。
卢卡斯的身体逐渐紧绷起来,呼吸逐渐粗重。赫伦的一点点勾引,都宛如四两拨千斤那样,挑逗起吞噬整个世界的大火。
赫伦将耳朵贴紧他的腹部,能听到砰砰的心跳声。
“卢卡斯……把头低下来一点,我想摸摸你……”他说。
卢卡斯照做了。
赫伦伸出手,去够他的脸。从下颚摸到颧骨,又绕到他的耳后,眷恋地抚摸他的耳朵。最后沿着发际触碰到他的金睫蓝眼。他用指肚一点点移过每一根金睫毛,感受蓝眼睛的微微颤动,顺着眼珠的形状触到他的眉毛,细细捋顺了每一根。他摩挲着他光洁的额头,感受眉骨的形状。
赫伦的温情,如女神权杖散发出的柔和光芒,似乎是包含了世界上一切情感;又如某种万能的医药,将卢卡斯所有的苦难与伤痛都愈合了。这是原始欲望和一时快感无法弥合的东西。
“我的主人……”卢卡斯眼圈发热,心里居然翻滚起酸涩。他觉得哪怕就此死去,一生都了无遗憾了。他将他从腿上抱起,赫伦的头就枕在他的臂弯里。
月光将赫伦照得泛起银白。他的睫毛变成浓厚的灰白色,象涂了一层银粉。半干潮湿的内衬衣贴在皮肉上,透出好看的肉红色。他胸膛的两点也显现出来,腰线纤细优美。他舔舔挂在嘴角的葡萄酒残渍,留下一抹水亮,象贴了天空中的一颗星。
他好象化成了一滩千缠百结的柔情水。
他抚摸着卢卡斯的脸,突然轻笑道:“我好看吗?卢卡斯?”
卢卡斯呼吸一顿,瞳孔瞬间放大,全身的血液因这句话而滚烫如火。他无法压制渴望,托起赫伦的头,吻了他。
他的呼吸十分杂乱,呼出的气息烫得能灼伤赫伦。一开始,他的吻还算轻柔,就象蜻蜓点水般;再后来他的吻就变得狂躁而热烈,带着湿意,象暴风骤雨一般激荡。
他揪紧了赫伦的长发,索取他的一切。他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战栗或收缩,肩膀象痉挛一样,毛孔逼出晶亮的汗水,胸膛抖动地越来越快。他的心情跌宕,浑身象是过了几道闪电。他的爱,他的信仰,都通过这个缠绵的亲吻而释放了,剧烈得如来自深渊的岩浆猛然从火山喷射而出。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搏动得激烈异常,来自灵魂深处的渴饮使它无法得到控制,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了。
他爱上赫伦已经很久很久了,对于欲望和爱意的克制也很久很久了,久到记不清什么时候爱上的。他甚至觉得自己自生下来就爱着赫伦了,或者是每时每刻都在重新爱上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抬起头,眼里满是迷离和情动。他怔怔地盯着赫伦,愣住了。
赫伦也是气息不稳,闭着眼睛粗重地喘息着,身体轻轻颤抖。他的手臂无力地挂在卢卡斯的脖子上,嘴角微微勾起,在幸福地微笑。两人的气息象浓稠胶水的黏丝,死死缠绕在一起。
他察觉到嘴唇的疼痛,抬手抚了一下,发现尽是血迹。
“卢卡斯……”他笑了,“这次是你把我咬出血了。”
卢卡斯拿过他的手,将血迹吮吸掉,把他抱起来,拥入怀中。
两人胸膛紧贴,赫伦的头搭在他肩上,双臂紧紧搂着他的后背。卢卡斯也是。
他们没有对身份做过多纠结,爱了就是爱了。赫伦不在乎那些,卢卡斯也一样。
第45章 垫脚石护民官
篝火燃尽时,天幕已彻底黑下来了。海风变得刺骨起来。他们一直相拥着,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将烘干的斗篷叠起,很快动身回了家。
马车在家宅门口停驻,卢卡斯先跳下来,掀起门帘,朝赫伦伸出手要扶他走下来。
赫伦走到车板,蹲下身子,拉过他的手凑到嘴边,轻轻一吻。他的双唇贴上他的手背时,眼帘逐渐上抬,睫毛就象羽扇般忽闪一下,揭露出黑亮如宝石的眼睛,直直对上卢卡斯的瞳孔,有期待的神色。
卢卡斯自然懂他的意思,搂过他的后脑,扬起头亲吻一下他的双唇。
赫伦这才满意了,又恢复那副优雅清明的姿态,慢悠悠地走下了车。
两人进入中庭时,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声音。赫伦心里一动。
加图索身穿黑斗篷,站在石膏像前,身影恰好与普林尼的石膏像重叠。
丢失孩子的他身形消瘦,胖脸小了一圈,颧骨显现出来,微凸的肚子也有所收敛。他沉闷地站在庭中,时不时咳嗽几下,表情肃穆,身边围一周火把。
他象被鸦羽般的黑色绳捆索绑了,被死死禁锢住。饱经伤痛的他,即使一言不发,都能使旁人感受到命运的重压。
赫伦看着表哥,心里泛起酸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呆愣地僵立。
加图索挪步走过来,黑黢黢的脸孔从黑暗中逐渐浮现出。他神色严肃,有明显的黑眼袋,沉默如磐石,就这么与表弟对望着。
两双黑眼瞳互映。只需这静默的一眼,赫伦就能将他的疲惫细细数过。
最终,加图索硬扯出一个憔悴的微笑,打破了沉默:
“我亲爱的表弟,你知不知道,你伤心的时候会一语不发?”
赫伦轻叹口气,“加图索……很抱歉我没有提前购买火烈鸟舌……”
“没关系。”加图索干笑两声,低下头闷闷地说,“我已经不吃肉了。你可以理解为,一个父亲在为儿子祈福。”
赫伦哽了一下。
“我的姑母逝世了。虽然她不再属于克劳狄,但出于血脉的牵连,我还是想来祭奠她。”
加图索扫一眼四周,“看来你没有为她举行葬礼?也没有组织人哭丧?”
“我想,她大概不喜欢那些。”赫伦说,“她需要安宁地离去。外人毫无感情的嚎叫只会打扰她。对于死亡,她没有丝毫恐怖和不甘。”
他顿了顿,放缓了语气说:“倒是你……加图索。你承担了许多我难以想象的苦痛……”
加图索笑了笑:“你也许并不知道,一个政治家会面临多少悲哀与残忍。但这些都不会击垮我,因为我是罗马最年轻的元老。苏拉只有塞涅卡,但我除了塞涅卡,还有克劳狄!我可是一个古老家族的家主,手握几百人的身家性命。”
他竖起拇指,指向自己,咧嘴一笑。
他的自信和坚强从话语里透出,如箭矢一般尖锐,能杀死所有降于其身的苦难。
赫伦被他感染,同时也受到启发;这一刻,他多么感激命运,能赐予他一群品德高尚的、乐观的亲人。
他定了定神,轻轻叹息道:“进屋坐吧,加图索。我会用最纯正的牛奶招待你。”
他又偏过脸,对着身旁说:“卢卡斯,你也进来吧。以后我的家事,你都可以参与。”
加图索愣了愣,“看来你寻觅到了值得依靠的心腹,我的表弟。这是你的幸运。”
赫伦静静地瞥他一眼,没有多做解释。
三人进了餐室。赫伦与加图索对桌而坐,卢卡斯站在他身后。
奴隶为两人擦净双手,在膝盖上铺就餐巾。他们手持长嘴壶,扛在肩上,象变戏法儿似的将牛奶倒进银制的细长杯子里,娴熟而迅速,不漏一滴牛奶。
借着烛光,加图索瞥了赫伦一眼,指了指他的嘴唇:“你的嘴怎么了?被你养的鸽子啄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