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琢玉(120)
祁六一闻言,唇角裂开笑来:“哼,还师爷爷,你一个男人,小心别生个怪胎出来!”
祁夫人忍不住伸手打了他一掌:“你个老不死的乌鸦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黎儿,别听他瞎说,咱们肯定生一个最漂亮最壮实的小娃娃来!”
玉黎笑道:“承师娘吉言了。”
从祁府出来,玉黎原先阴云密布、总是沉甸甸的心也轻松了许多,望向远方,山高天阔,令人心旷神怡,人也跟着舒畅起来。
“王妃,咱们回去吗?”碧笙问道。
“嗯,回去了。”玉黎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辘辘远行,玉黎也有些累了,便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一旁的碧笙为他轻轻打着扇子,让马车不至于那么闷。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黎突然听到外面一声非常响亮的鹰叫……那叫声十分的高亢凶猛,让人一听就能联想到其在天空中矫健的英姿和捕捉猎物时凶狠的眼神。玉黎忍不住掀开窗边的帘子,往窗外的天空看了一眼,只见一只体型很大的鹰,正展开翅膀在天空中盘旋,一边飞一边鸣叫,那叫声狠戾无比,故而周遭的环境静谧异常,什么动物的声音都没有了。
眨眼间,那鹰突然朝着他猛然俯冲而下,一副要与他搏斗的模样,他甚至都能听见鹰挥动翅膀在空中而产生的破空声。
玉黎愣了愣,正要唤侍卫,就听一声口哨声响起,然后那只鹰便一下子改变了方向,朝另一边飞去,玉黎一看,便发现不远处有座亭子,那亭子中,有个身穿白色锦衣的男子悠然坐在石凳上,手做口哨状,而那张脸上,赫然覆盖着半张黄金面具。
金凤钩?
玉黎心中一觉,对一旁的乌夜啼道:“到那边亭子停下,我遇到旧友了。”
“是。”
马车在亭子边停下,玉黎下了马车,便见金凤钩坐在那里,眼角有一点红痣的侍女站在他身后,石桌上还放着点心以及一壶热茶,两个茶盏。玉黎缓缓走过去,笑道:“金老板别来无恙?可是特地在此等我?”
金凤钩闻言一笑,慢斯条理地为自己和对面的茶盏斟满茶,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你?”
“这条路上人迹罕至,金老板不是特地等我,难不成是来此欣赏风景?”玉黎笑着,在金凤钩对面坐下,闻了闻那茶盏中的茶香,赞赏道,“好茶,顶好的西湖龙井,金老板真是风雅妙人。”
说是好茶,却是连端都不曾端起来,更别说喝了。
金凤钩全然没有半分不悦,仍是保持着微笑,道:“昭王妃一闻便知是顶好的西湖龙井,可见也是不输于在下的妙人。”
玉黎笑而不语。
金凤钩喝了一小口茶,眼睛看向玉黎的小腹,随后笑着问道:“我听说昭王妃有喜了?真是恭喜了。”
玉黎知道他有试探的意思,腼腆地笑道:“的确有喜了,已经三个多月了,王爷很重视,也很高兴,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说着,面上一派慈爱温柔,端的是一个要做父亲的人该有的表情。
“哦?那真是恭喜王爷了。”金凤钩像是相信了,他端起茶盏向玉黎示意,“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你且随意。”说着,仰头一饮而尽。
玉黎一手护在自己的小腹上,道:“不好意思,茶性凉,王爷不让我喝,我就不喝了,多谢你的美意。”
金凤钩道:“不碍事。” 随即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美玉来,对玉黎说,“我没什么贺礼,这块玉是我随身携带的,现在送给你,就权当是贺礼了。”
玉黎笑着婉拒道:“那怎么好意思?”
“你拿着吧,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毕竟你我朋友一场,也是应该。”金凤钩大方地笑道。
“那就多谢了。”玉黎从他手中接过玉佩放进怀中,又想起什么,说,“上次听王爷说,你和宁王在一起了?我也未曾恭喜你,在此恭喜你了。”
金凤钩品着茶笑而不语。
“不知你们何时成亲?”玉黎问道,问完又懊恼似的,道,“抱歉,这种事好像不该我置喙,是我冒昧了。”
金凤钩笑着摇了摇头:“不碍事……你觉得我和他可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吗?我是青楼妓子,身处三教九流之地,而他是堂堂皇子,我与他的身份,何止云泥之别……”他说着,面上流露出一丝自嘲。
玉黎有些疑惑地垂下了眼睑,随即又状似安慰地抬起头,道:“你不要失望,事在人为,总有希望的。”又问道,“你特地在此等我,不知是有何要事?”
金凤钩闻言,唇畔的笑容开朗起来:“就是来问你有喜一事,见你的确是有喜了,想跟你说声恭喜。”又说,“你别误会,我没有找人跟踪你,只是你出城的时候我看见你的马车了,便特地在此等你。”
“我明白,多谢。”玉黎笑着回答,但是内心却是十分疑惑……元瑛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金凤钩知不知晓此事?若是知道,今天特地跑来找自己,也太奇怪了。
他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恐怕王爷要回府了,我先告辞了。”
金凤钩也不起身送他,仍是坐在原地,只是笑着朝他点一点头:“不送。”
他伫立原地,目送玉黎上了马车,愈行愈远,唇畔的笑容便渐渐化作了冷意,如冰一般凝结在嘴角。
第185章 风波起
回府途中,玉黎忍不住将金凤钩送给他的玉佩拿出来仔细端详。
这块玉的确是块上好的玉,但是图案却有些眼熟,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金凤钩特地来途中等他,一方面可能是来试探他的癔症是否是真的,另一方面……玉黎总觉得他是别有居心,这块玉送得应该没这么简单。
既然他能确定元瑛并不是他们这边的人,那么作为元瑛的枕边人,金凤钩定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回到王府,元珩已经在了,他的样子与往常大相径庭……他坐在那里,锁着眉,一脸的愁容,见玉黎来了,迎上去道:
“黎儿……”
玉黎心中一沉,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元珩甚少有这种时候,不由得令他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元珩开口道:“黎儿,父皇的病恶化了……”
“怎么会如此?”玉黎大惊失色,“先前不是说有起色已经好转了吗?怎么会恶化?太医怎么说?”
元珩缓缓摇了摇头:“太医说,是慢性中毒,毒性郁积,现在已经无力回天了……”
“那为什么之前没有发觉?”玉黎追问道,“而且赵元是你的人,他一直侍奉左右,总该有所察觉才对,为何毫无征兆地就恶化了?”
元珩见玉黎激动起来,伸手拉着他,让他在一旁坐下,这才道:“因为那毒性很是恶劣,先前是隐藏在体内,一吃药进补,便突然发作起来……父皇今晨,又吐了血,而且此次吐的,是黑血……太医说,这是毒性侵入五脏的征兆。”
“那该如何是好?”玉黎亦跟着发起愁来,他对章武帝没什么深厚的感情,但是他是元珩的父亲,而且向来厚待元珩,元珩对他亦有深厚的父子亲情,他自然不想看元珩难过。二来,如今正是朝堂局势的关键时刻,章武帝若有个三长两短,接下去的情况是好是坏,他们都难以预料。
“我只恨我不懂医术……”元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现如今只能依靠太医,走一步看一步了。”
玉黎想来也是,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更何况章武帝又是中毒,即便能治好,哪里能这么快就痊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想起来什么,又将袖中的玉佩拿出来递给元珩:“你瞧,方才我安顿好师父师娘之后回府,路上碰上了金凤钩,与他说了几句话,他说为恭喜我有喜,送我这枚玉佩权当贺礼……”他说着,蹙起眉疑惑道,“我始终觉得这玉佩很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你看看,是不是?”
元珩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突然道:“是他……”
……
“水,喝水……”章武帝虚弱地睁开眼来,却见殿中空无一人,他挣扎着探起身,对着门口叫道,“来人,来人……”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阵吵闹声传了进来,章武帝只觉得心烦无比,正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呵斥,却见元瑛突然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卫,这两个侍卫押着一个人,那人正是伺候自己的赵元,他蹙起眉,想问什么,喉咙中却腥甜无比,什么也说不出来。
元瑛朝着单膝跪地行了一礼,随即义愤填膺道:“父皇!方才儿臣在路上听到有人吵嚷,去问了才知道,赵元居然在您的药中动了手脚!怪不得您的病会突然恶化……现在那碗药已经拿去给太医院验毒了,赵元已经被儿臣押过来了,父皇您打算如何处置他?”
章武帝闻言,又是惊诧又是愤怒,想说话却说不成,剧烈地咳嗽起来。
“来人!”元瑛连忙唤人。
底下的内侍连忙进来伺候章武帝,又是送水又是顺气,章武帝终于能说话了,怒道:
“说,是谁指使你?!若是不说,朕便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元连忙膝行几步,惊恐地连声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冤枉的啊!”
“放肆!”元瑛猛地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双丹凤眼阴冷无比,“你敢说本殿下冤枉你?那碗药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从你手中夺下的,太医院一验便知有毒无毒!”
赵元猛地打了个哆嗦,阴柔的脸上流露出绝望来:“陛下饶命,奴婢只是被猪油蒙了心,是受人指使,受人要挟,不得已才做的呀!”说着,砰砰在地上磕头。
元瑛俊眉一横,质问道:“到底是谁指使你,快说!”
“是,是……”赵元像是非常犹豫,但又像是矛盾着,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咬了牙道,“是昭王殿下……是他以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让奴婢谋害陛下!”
章武帝万万没想到,元珩竟然会指使人来谋害他,立时震惊地瞪大了双眼,随即又十分愤怒地低声吼道:“给朕押下去,再审,仔细审,他到底如何受元珩指使,如何谋害朕,叫他都一五一十地给朕吐出来!”
“是!”元瑛对着身后的侍卫挥挥手,道,“带下去。”
章武帝因为激动,连气也喘不匀,涨红了脸,在床上像一只濒死的野兽一般苟延残喘,元瑛见状,正要上去安慰他,就听身后有人闯了进来:
“父皇!父皇你要救救太子哥哥啊,你救救太子哥哥!”
二人往后看去,只见康王元琦哭着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他跪倒在章武帝的床前就砰砰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哭道:
“父皇,您救救太子哥哥吧,他是被冤枉的,是被冤枉的啊!”
章武帝不明所以,一旁的元瑛忍不住开口问道:
“什么冤枉的,你说清楚!”
元琦跪在地上激动道:“方才有个小内侍来找我,说母后不是自缢的,他亲眼看见有个内侍抱着母后挂到横梁上的!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策划,为的是扳倒太子哥哥啊!现如今太子哥哥被废,无人保护他,几乎是危在旦夕啊!”
“什么?”元瑛惊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