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琢玉(119)
没过几天,外面就盛传昭王妃因为想给昭王生孩子想得走火入魔了,得了癔症,每天都幻想自己怀了孩子。元珩在京都百姓中口碑甚好,因此百姓们也都十分同情夫妻俩,觉得昭王妃好端端地得了这种病,真是老天不长眼。
当然,京都城贵胄中也有许多人本就看不惯元珩与玉黎的,听说了也就嘲笑一声:“想生孩子?还真是疯了。”
这一日,元珩在宫中资政殿批奏折,就听内侍说庆王来了,正在门外候着。
元珩有些疑惑,庆王虽然表面上与他关系不错,但他知道庆王是支持元珉的,向来不待见他,怎么现在回突然跑来找他?难不成是因为元珉被幽禁,他转而来奉承他了?不会吧?
“请王叔进来吧。”
“是。”
过了一会儿,元珩还埋头在批奏折,就听一个声音道:
“珩儿,王叔没有打扰你批奏折吧?”
元珩面上立刻一副欣喜似的,起身前去迎接:“不好意思啊王叔,本该亲自去迎你的,我心想着这本看完就去,谁曾想王叔步履矫健,这么快就到了……”
庆王笑呵呵,同样客气道:“无需多礼,王叔也只是路过此处,特来看望你,你若是忙着,王叔等你闲着再来便是了。”
“王叔哪里的话,奏折是看不完的,王叔却难得来见珩儿一次。”元珩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道,“王叔请坐。”
庆王便在一旁坐了,寒暄道:“珩儿代陛下监国有一段时间了,可还适应?”
元珩闻言,面上的笑容变得微妙起来:此话问可问,但答却不好答,监国本就是储君的责任,往大了说,处理政务批阅奏折乃是天子之事,他若是回答适应,难不成是心中有做太子、当皇帝的心思?但若是回答不适应,可见你难以胜任此事,便也没有当储君的资格了。
元珩慢慢踱步坐回到案前,笑着道:“王叔说笑了,此事既然是父王交代给我的,那我自然是尽心尽力去做,适应与否,都要做到最好才是。”
庆王见他四两拨千斤地避开了这个话题,也识趣地不再问,道:“那就好,陛下有你这样的儿子,想来也是十分欣慰的。”
元珩笑了笑,谦恭道:“我应该的。”
庆王亦跟着笑了,拿起刚奉上来的茶微微抿了一口,随即像是不经意似的,问道:“我昨晚听说,你的王妃得了个什么癔症?”
“让王叔见笑了。”元珩也没有隐瞒,苦笑道,“王妃身份尴尬,我最近又一直忙着处理政务,不曾关心他陪伴他,害得他得了这种病……不过还好,他除了一直幻想自己怀了孩子之外,没别的什么症状,人也能吃能喝,说话也不糊涂的,我便只好由他去了。”
庆王点了点头,又关心道:“那若是十月临盆了,又该如何?你岂不是无法与他交代?”
元珩闻言,心中想道,好端端的,你突然关心这做什么,我家黎儿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过面上还是如实道:“太医说了,临盆时候到了,他会自己明白过来自己是男子,是不能生孩子的,到时候虽然痛苦一些,但人是可以清醒过来的。”
“如此……”庆王说着,也不予置评,又端起茶盏慢慢品起茶来。
元珩觉得他莫名其妙,但又不好直接问,只好在一旁陪着喝茶。
两人静了一会儿,元珩都有些不耐烦了,庆王突然道:
“珩儿,王叔突然想起来,阿粲的妻子玉氏前不久刚有了身子,正好三个多月了……既然你的王妃一直想有个孩子,还为此得了癔症,不如到时候将玉氏的孩子抱过来,给你的王妃养几天,你看如何?既圆了他的梦,也不至于让他痛苦。玉氏与你的王妃亦是手足,到时候定然会有几分相像……”
元珩听到此处,突然明白过来庆王打得是什么主意了……他想把自己的孙子过继给自己!
他大概是看自己炙手可热,有做为储君的条件,却因为娶了玉黎,不会有子嗣,一方面来卖自己一个好,另一方面,自己若真的当了储君乃至于登上大宝,他的孙子也就会成为理所当然的太子……毕竟是玉黎这个正妻一手养大的嘛!
元珩想到此处,不由得在心中骂人,道,好你个老狐狸,居然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了,你当我是个傻子呢?你们家元粲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不知道?你的孙子是他的种,能好到哪里去?
更何况我家黎儿自己会生,不劳你操心!
第184章 怀君美玉(上)
元珩正想开口拒绝,突然转念一想:不对啊,反正对方还没生,我家黎儿也还有七个月,我为什么要拒绝?若是答应了,王叔以为此事板上钉钉,为了力保他的孙子有个好前程,定然会鼎力保护我家黎儿,至少在这七个月之中不会害黎儿……
想至此,他笑着对庆王道:“王叔,此事对黎儿自然好,但是对于元粲夫妻来说,怀胎十月的孩子送到我府上寄养,恐怕难以割舍吧?”
庆王听他有允许的意思,面上的笑容真实了几分,道:“此事无碍,你的王妃要紧,更何况只是养几天,到时候王叔去跟他们小夫妻说,定然不成问题的。”
元珩闻言,忙起身感激道:“王叔大恩大德,珩儿没齿难忘。”
“珩儿言重了。”庆王笑道,“那无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
“王叔走好。”
元珩目送庆王出去,缓缓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合目沉思了片刻,随后他睁开丹凤眼,提笔在白纸上写了些什么,将之折好塞进一个信封中,对一旁的水云游道:
“把这封信送到我外祖手中,务必要他本人亲启。”
“是。”
晚上回到王府,元珩将庆王的意思与玉黎一说,玉黎一下子就通透了,讥诮道:
“果真势力,先前你不得势的时候,他连理也不要理你。如今你炙手可热,自己亲生的孙子都能送给你,呵呵,真是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其实庆王的富贵荣华已经顶天,何必再汲汲营营?如定王一般闲散逍遥,不好么?不过,他先前支持静王元珉,已经算是得罪了元瑛和元珩,如果不做点什么,这两人无论谁做了储君,他以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还好黎儿你的癔症是假的,若是真的,我恐怕真的会考虑的。”元珩笑道。
玉黎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想为你生孩子是真,不过倒不至于为此得癔症,你以为你真有那么大魅力让我为你疯魔?做梦去吧。”
元珩笑出声,道:“让你有为我生孩子的想法,我觉得自己的魅力以及够足了,倒是不奢求你想生孩子想到得癔症。”
玉黎笑了笑,想起前世自己为了给萧谨言留子嗣,捡了一个孩子,没想到捡到的却是元瑛的孩子,还为元珩招来了祸患……
玉黎想到什么,蹙起眉头:“咦?前世元瑛的孩子是金凤钩为他生的吗?但是如果金凤钩为他生了孩子,那么麟儿为什么会被抛弃,转而被我捡到?”
元珩闻言,亦蹙起了眉,问道:“而且,后来他调查后知道麟儿是他和金凤钩的孩子,为什么不从你那里带走他呢?从他如此看重麟儿的态度来看,他若是知道了,定然不会弃麟儿于不顾才对,这其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会不会是他得知麟儿是他和金凤钩的孩子的时候,麟儿已经夭折了?或者麟儿根本就不是他和金凤钩的孩子,而是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他为了金凤钩,所以没有来找回去?”玉黎也很奇怪,前世他至死都没有人来找他,或者告诉他麟儿是谁的孩子。
“也许吧?”元珩一时间想不到原因,但是却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玉黎想到什么,突然问道:“最近元瑛有没有来找你?”
元珩闻言,知道他又记起前世的那个梦了,忙说:“没有,你别担心,就算他来了也没事,我防着他,不会吃他送的东西,也不会与他过分亲近的。”
玉黎摇了摇头,面上一脸担忧:“我总觉得此世和前世不同,没有那么简单……元瑛一天不发难,我就一天不得安心。”他说着,起身在房中走了一圈,然后像是想起什么,道,“元珩,你有没有听说过‘欲擒故纵’这一说法?”
“嗯?”元珩挑眉,“黎儿有什么好的计策了吗?”
玉黎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往房外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与其惴惴不安地等着对方发难,为什么我们不先下手呢?”
元珩听了,唇畔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黎儿,实不相瞒,此事我早已做了安排。”
“什么安排?”
“我今日已经写信给我外祖父,让他联络群臣,为我进言,让父王立我为储君。”
“立你为储君?”玉黎吃惊地睁大了双眼,随即紧紧蹙起眉,“这会不会太过冒险?父王若是误会可怎么办?”
元珩笑着摇了摇头:“这只是一场戏,做给某些人看的戏。你不觉得,元瑛若是发现我快要被推上储君的宝座了,狗急了,自然会跳墙,他肯定也就会向我发难,之前准备好的一切定然会全数用到我身上……与其你日日担心他会不会在暗中害我,咱们主动出击,引诱他出手,再将他一锅端了,岂不是一劳永逸?”
又说:“至于父皇那里……的确是要和父王知会一声,否则父王若是误会了我们,那才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对吧?”
玉黎点了点头,但脸上并没有一点轻松的迹象:“山雨欲来风满楼,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好像有一张正在慢慢织拢的网,正在一点一点收紧,最后朝我们兜头罩来……”
元珩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他,温柔道:“别怕,黎儿,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对了,还有我们的小麻烦,我会保护好你们父子的,相信我。”
玉黎转头在他脸上亲了亲,“嗯”了一声。
玉黎很久没有去祁府看望他师父和师娘了,因此挑了一日天气没那么热的日子,坐马车去祁府。因为上次玉清潜入府中的关系,再加上最近不太平,故而元珩特地为他配了十个侍卫跟随他左右,几乎是昭王府最得力的侍卫都出动了。
还好路上的确是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非常顺利地到了祈府。
他除了带上了美酒和一些补药,其实主要也是去报平安的,前几天他得癔症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他知道他师父师娘肯定也知道了,定然也在心中牵挂他,因此便特地来一趟说明情况,而且他怕他师父师娘又像之前那样被人抓去用来要挟他,他倒是不怕自己怎样,只是担心二老受到自己的连累而受伤害,因此便对他师父师娘说明了情况,劝他二人暂时搬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去……元珩在郊外有个别院,那里有许多侍卫,而且还满布机关,在那里住,比这边总要安全许多。
祁六一还比较固执,说不愿搬家,好在祁夫人通情达理,劝他说:“黎儿也是为了我们好,更何况黎儿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我们若是被人抓着了,他肯定割舍不下我们,到时候我们反而害了他,反正只是暂时的,搬过去一段时间,到时候尘埃落定,咱们再搬回来也不迟。”
祁六一最终还是同意了,只是又骂骂咧咧的,说玉黎是个大麻烦,前世欠了他云云。
玉黎便笑着跟哄小孩子一样哄他:“师父,你老人家最通情达理了,你搬过去之后,我隔天便让人送好酒好菜给你们,可好?”见祁六一有一丝动容,又再接再厉,“等我生下腹中的孩子,名字就让师父您来取,喊您‘师爷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