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琢玉(114)
章武帝却抬手制止了他的话,道:“不必多说,打开!”
“是!”赵元叫人拿来一把铁剪,硬生生剪开了那把精致的锁,他打开盒子,才往里面瞧了一眼,便立刻别开头,叫道,“陛下……”
“呈上来!”章武帝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往那盒子里一看,只见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小木偶,木偶人上用一根绣针扎着一张纸,而纸上所书,正是他的生辰八字!
他取过来仔细再看,却是越看越浑身发抖,他怒极,一把将木偶人掼在太子面前,高声斥道:“你自去看!这就是所谓的不堪入目!”
太子一看,像是头顶霹雳,浑身一震……这盒子里放的不是裴君起送给他的玉势吗?怎么会出现这个东西?!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明白过来,忙跪下去,叫道:“父皇,儿臣冤枉,这不是儿臣的东西,这不是儿臣的东西啊!是有人有意栽赃陷害儿臣,是元珩,肯定是他,他往儿臣府中偷偷放了此物,故而非要父皇您搜查儿臣的东宫,肯定是他啊!”
玉黎在一旁听了,忍不住讥诮道:“太子殿下,此事可不是昭王殿下先挑起的,分明是有人在父皇面前冤枉昭王殿下,而后孙内侍还故意遗漏您的东宫,昭王殿下这才请求父皇搜查东宫的,可并没有特意针对你。更何况,这盒子你说是你送给侍妾的,说明你本来就默认了这盒子是你的,而且这盒子还锁着,钥匙想必也在你自己手里,难不成我们还特意撬开锁放进这个小木人来栽赃你?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太子的一套说辞自然无法自圆其说,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根本不成立,更何况章武帝?不过他还未发怒,就听赵元又上前一步,道:
“陛下,奴婢在东宫,还搜到了一些东西……”
章武帝本来就已经怒气大盛,听到还搜到了一些东西,更是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咬牙切齿道:“说,什么东西!”
赵元朝身后一挥手,立刻有内侍捧着一个盒子近前来,赵元接过盒子,亲自呈上前去:“回禀陛下,是……春宫图。”
话音一落,底下诸皇子的表情就十分精彩了。
章武帝愣了愣,正觉得此事不算出格的时候,忽闻赵元又道:
“是龙阳春宫图……”
章武帝暴怒而起,一脚将面前的桌案踹翻在地,再也忍不住怒气,高声斥骂道:“竖子焉敢欺朕!”
他突然失控,是因为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太子已经二十有六,却一直未曾有半男一女,连元玿元瑞都已经有了孩子,他却一直不曾有消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皇子娶男子不是不可以,比如元珩,照样娶了玉黎,但是那是事出有因,更何况元珩不是储君,既不用顾忌江山社稷,也无需忧虑子嗣,但身为太子,喜欢男子,这怎么可以?!
底下的元琛见情况如此,反而不再求饶,而是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居高临下站着的章武帝,冷笑道:“既然父皇知道了,我也无需再隐瞒了,我喜欢的一直是男子,那又如何?我的能力不比他们差,更何况我是母后的长子,这皇位,本来就是我的!”
“你放肆!”章武帝几乎是在咆哮。
“儿臣只是说真心话而已。”太子阴柔的脸上带着挑衅的笑意,毫无畏惧似的,挺直了脊梁,“父皇你大概不知道吧?文武百官之中,那些长相英俊的大臣和他们的儿子,都伺候过我……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喜欢男子了,但是母后不许我说,也不许我想,你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吗?!为什么喜欢男子就不可以当皇帝?我……”
他还未说完,玉黎向元珩使了个眼色,就听元珩飞快地打断了他:“所以你就诅咒父皇?想早些登上皇位,可以任你淫狎男子?你太过分了!为了一己私欲,不惜诅咒父皇!”
太子被突然打断,想也不想就说:“就算诅咒父皇又如何?是你们先对不起我!”
章武帝被气得眼前发黑,连话也说不完整:“杀,该杀,来人,快来人……”
侍卫立刻疾步进来:“陛下!”
“把这个逆子给朕带下去,打入天牢,容后发落!”
康王正要求情,就见章武帝身子晃了晃,突然倒了下去。
“父皇!”
第176章 皇帝有疾(上)
贾皇后听说东宫被搜,连连赶来,却发现太子已经被下入天牢,在她听说太子借巫蛊之术诅咒皇帝,并且还暴露了好男风之事时,几乎是被惊得昏过去……
“妾将成卫子夫邪?”
此事一出,朝野震惊,荆国公贾徵连忙联合一些太子党上书为太子求情,结果皇帝正在病中,不见任何人,且由九皇子元珩代为监国,几乎大小事务都需由元珩决定,而元珩的外祖霍宗是枢密使,在朝廷中与贾徵是政敌,因此霍宗便与贾徵唱反调,处处阻挠贾徵。
朝廷中便形成了太子党和九王党,不过因为太子下狱,因此九王党在此时便占了上风。
昭王府书房。
玉黎看了几本奏折,随即便将奏折放在一边,微微蹙起眉,看着一旁伏案批奏折的元珩,道:“此事是你自己揽来的还是父皇塞给你的?”
“自然是父皇塞给我的,我说六哥比我更有资格,他非要我监国。”元珩也很愁,现在玉黎正是第二个月,身体上有些怀孕的反应,正是需要他照料的时候,结果摊上朝廷上这一大堆的事,他哪有时间陪玉黎?
玉黎沉默,一旁的金龟香炉中的沉水香幽幽地燃烧起来,袅袅地升起缕缕细烟。他抬起眸子,看向元珩,曼声道:“我之前一直未曾问你,太子为什么如此笃定,我们府邸中一定藏有厌胜之物?”
当日从东宫搜出的锦盒自然是他通过裴君起放进去的,裴君起刚开始送的的确是个玉势,但是后来趁无人时将一个一模一样的锦盒将其掉包了,而后来那个锦盒里放的,自然是那个巫蛊的小木偶。但是玉黎只安排了这一部分,至于太子为何会让皇后提起厌胜之术,他却是不得知的。
元珩闻言,从奏折中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玉黎:“此事说来话长,不过你见了一个人,你就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谁?”玉黎疑惑地睁大了眼睛。
“来人。”
元珩对着进来的水龙吟低声吩咐了几句,水龙吟便恭敬地点点头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水龙吟又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人,那人熟悉的面容不禁令玉黎张大了眼睛:
“是你!”
林璟微微一笑,朝着玉黎行了一礼:“见过昭王妃。”
玉黎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青衣的男子,忍不住看向元珩,惊诧道:“他不是中了你的毒,怎么?”
元珩没说话,却是林璟回答道:“所以我弃暗投明了啊,太子过于愚蠢了,跟着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暗地里我与昭王殿下接洽,已经为昭王殿下做事了。”
“原来如此。”玉黎恍然大悟,原来元珩并不是直接将林璟毒死了,而是暗地里还找人与他接洽了,策反了他。
“是我对太子说,趁您和昭王乔迁的时候替他安排了压胜之物,只需他去陛下面前告发昭王殿下,陛下就一定能搜到昭王殿下用巫蛊诅咒他的罪证,太子非常信任我,所以便让皇后娘娘做了这个告状的人。”林璟缓缓说着,唇角微扬,眼梢眉角带着自得之色。
玉黎点了点头……怪不得,原来元珩是挖了一个陷阱让太子来跳。不过太子这也是自作自受……他若没有陷害元珩的念头,也就不会踩进这个陷进里来了。
元珩挥退了林璟,伸手拉住玉黎的手,丹凤眼直直地看着他:“黎儿,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坦白。”
“何事?”
“除夕夜那一日,太子在你的酒中下毒,是我授意林璟做的……”元珩说着,有些心虚地看着他,眼中露出些愧疚,“那事我是事先知道的,但是我让林璟在我的酒中下毒,但是后来林璟临时改变主意,让那侍女碰翻了你的酒……为此,我还打了林璟一掌……黎儿,抱歉,我……”
玉黎听着,刚开始自然很震惊……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切居然都是元珩安排的,但是听到后面,却是渐渐明白过来,林璟任务失败再回到太子身边,太子自然会不信任他,但是通过这件事,太子会再次信任林璟。而且当时元珩刚恢复说话能力,是风头正劲的时候,太子不下手,也会有别人下手,既然如此,当然是在自己的控制下的林璟“先下手”更好一些,以此制造出有人要加害他们夫妻的假象,既让其他皇子有所收敛,也让章武帝明白,的确是存在人要害他们夫妻的。
元珩这次出手,可以说是一箭三雕!
玉黎看向元珩,笑道:“你以为我会生气,生气你利用我?”
元珩听他说得明白,心更虚了,恨不得自己缩成一团:“你不生气吗?”又急忙说,“我发誓,我真的是让林璟在我的酒杯里下毒,就算我死,也不敢让黎儿你以身犯险,我可以对天发毒誓……”
玉黎笑着摇了摇头:“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更何况就算你真的要利用我……”他顿了顿,语气温柔极了,“我也心甘情愿,谁叫我喜欢你呢?”
元珩愣了愣,随即忍不住把他搂进怀中……这是埋在他心中的秘密,他一直胆战心惊,生怕玉黎知道,要跟他翻脸,或者觉得他心机深沉,枕边人如此可怕,从而对他不再如以往一般……他激动道:“黎儿,我,我何德何能,竟能娶你为妻?”
玉黎笑着伸手扣住他的手,玩弄他的手指:“你我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我做的,不及你替我做的万分之一。”
若元珩真的心机深沉,对他有所隐瞒,就绝不会向他坦白此事,因为换个角度想,绝对会认为元珩能拿自己心爱之人去冒险,从而疏远他。不过元珩没有这样做,玉黎也绝对相信他。
他牵着元珩的手把它放到自己的小腹上,语气宠溺:“孩子都替你生了,这辈子都是你的人了。”又说,“其实我不希望你当皇帝,江山社稷这么重,你挑得多累啊,而且说不定你就没法陪着我和孩子了,我很自私的,不希望你把注意力移到别的地方去……”
元珩忍不住笑起来,在玉黎额头上亲了亲,说:“嗯,黎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不想当皇帝,多麻烦,六哥他有志做一番大事业,就让他去做好了嘛。”
玉黎听了,正想说什么,就听外面有人敲了两下门,随即禀告道:
“王爷,宫中来人说,陛下吐血了,请您立即回宫中侍疾!”
元珩听了,忍不住直起了身子,幽黑的眸子都锐利了许多。
“怎么回事?为什么陛下的病会这样严重?”玉黎蹙起眉头来,“他只是心悸而已,哪怕上次被元琛气到,也不会如此厉害,竟还吐了血……”
元珩剑眉一横,恨恨道:“还不是元琛那个蠢东西,他为了陷害我,在父皇的饮食中下了慢性毒药,令父皇的心悸越发厉害,毒素累积,再加上又肝火郁积,自然要严重起来……算了,黎儿你且在府中等我,我去一趟宫里,若是有事,我让水龙吟带消息给你。”
玉黎点了点头,从一旁取了斗篷为他披上:“好,你小心些。”
“嗯。”元珩在玉黎额头上亲了亲,便大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