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热重启(123)
我甚至觉得沈无本人穿黑色比较多估计纯粹因为黑色血迹会看起来不太明显。而且黑衬衫男装最多,容易打折……
但王易铭却的确是穿黑色时最像沈无。或许因为这最能模仿出沈无身上那种因病脆弱,内核却又极其坚硬的矛盾气质。
裴追的视线在王易铭身上停留了一会,卧室的氛围、暖色的灯光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冷峻,甚至有了点温柔的意味。
如果不是刚才听到了王易铭的那些诡计,如今单看他们在卧室独处,当真是暧昧的一对璧人,我估计都要站不下去了。
“小裴总,睡前喝杯牛奶,我亲自去厨房做的,一人一杯。”他指着那加了料的牛奶,笑语嫣然。
裴追看着他,端起了那杯牛奶,缓缓凑到唇边。
他根本毫不犹豫。
我这个透明人在边上急的快要爆炸。一些志怪小说里常有描述厉鬼地缚灵死后作祟,杀人控物,究竟是传闻不实还是我死前着实也是个没出息的废物,七年过去了,别说控物了,我还是废得一如既往,哪怕从裴追身上穿过去,连阵小风都勾不起。
眼看裴追就要喝了那牛奶,我感到非常焦躁绝望,又有些悲哀。
刚才那王易铭得意洋洋的说。顶着沈无的脸杀了裴追估计他都没反应。其实我也觉得是,估计哪怕现在我蹦出来,指着这杯牛奶告诉裴追它加了料,裴追也只会甘之如饴……因为那是他的”沈无“端给他的。
我心中升腾起一种烈火焚心般的烦躁。那杯牛奶每靠近裴追的唇一毫,我便觉得魂魄灼热一分,仿佛有什么被抑压已久的东西被点燃,如澎湃的岩浆要烧穿这无能为力的灵魂。
——如果真的烧尽这灵魂,能换来此刻面对面的一句话,或许……我也甘愿。
我甘愿。
这三个字在脑海中回荡,就当我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要冲破阻碍时,忽然听到裴追轻轻地说:
“对了,我差点忘了……有件事我觉得有些奇怪。”
说话时,他顺势将已挨到唇边的牛奶杯放回了床头桌。
王易铭一直视线灼热地盯着他,见他忽然停下,语气有点急躁:“什,什么事?”
裴追慢条斯理地看了眼牛奶:“你自己也喝了吗?一人一杯?”
王易铭做贼心虚,估计想多了,立刻笑道:“当然喝了,我一锅炖的牛奶啊。我那杯已经喝完了,空杯子都还在厨房……”
他有种要把杯子拿给裴追自证清白的架势,裴追摇头,淡淡道:“也没什么。我只是记得你不喜欢喝牛奶,所以有些奇怪罢了。”
王易铭愣住了。他迟疑了一会,然后说道:“我……以前,乳糖不耐受,所以才不喝牛奶的。现在,现在的身体没这个问题了,所以特别爱喝。”
围观的我:“……”
还乳糖不耐受——这么娇贵又体面的词儿和沈无真是不搭。
王易铭说完一脸忐忑,估计也觉得也觉得听起来有点扯,还在支支吾吾地准备找补什么。
——却没想到,裴追听完在这个答案,竟然安静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牛奶杯,直接喝了。
“还有什么事吗?”裴追抬头看他一眼:“要等我全部喝完,好把杯子拿出去洗?”
他这话语气淡淡的,说亲切玩笑可以,嘲讽冷淡却也可以。王易铭原本就心虚,忙告辞离开,连句晚安之类的撩拨都没记得留。
房内只剩下裴追一人……哦,还有我这个透明人。
他将牛奶杯放下,关灯躺在床上。很快便闭上眼睛一片安静。
我却并没有刚才的焦躁。
因为两件事。
一,沈无应该并没有不喝牛奶的毛病。虽然我自己也不记得是怎么知道的了。
二,刚才王易铭正对着裴追,所以他没有看到,裴追并没有真的喝杯中的牛奶,只是个简单的借位把戏。
我在裴追房内留至深夜。
主要目的很简单,看样子王易铭在牛奶中下的应当也不是毒药,八成可能是迷药。那么今晚,他一定会来裴追房间里做些什么。
夜幕深沉,而裴追在装睡。
我意识到这点,是因为他虽然闭着眼睛,安安静静,指尖却若有似无地敲着身侧被单——动作声音之轻微,如果不是我这种莫名其妙能挨着人家床头站一晚的背后灵,绝对发现不了。
于是,我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他的指尖,然后我发现他敲击的停顿频率居然是有规律的。
我虽然没有记忆,却无师自通地知道许多杂学,当时我便福至心灵,意识到他在敲摩斯码。
我便按照摩斯码的规则在心中解译,发现那其实是两句话。
——“你在吗”
——“我没事”
重复的、不厌其烦地敲了几十数百遍。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对我说话,只是忽然很想握紧他的手。
不过心酸的同时,我又觉得有点可爱。因为这感觉竟然有点像学生上课讲小话的情景。
虽然此刻其实危机四伏,事态和我的记忆一样一片混乱,我却莫名其妙地在这小小的卧室空间里,获得一份奇妙的安然,好像任由外头暴雨雷鸣,我和裴追……自成一国。
在裴追都敲厌了,准备换第三组莫斯码时,房门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吱呀声。
王易铭来了。
他先是蹑手蹑脚地绕到床头,弯腰观察裴追。看就看吧,还凑的特别近,气息都要吐到人家脸上了。我冷眼旁观,又是一阵无名火起,还好他估计有正事要做,没做什么更过分的行为,在确认裴追“睡着”后,便转身离开。
然后他开始翻箱倒柜。
第117章 我想起来了
先是翻衣柜,床头柜,然后从书架那边的柜子里翻出了裴追的一堆工作文件,找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王易铭放慢了速度,慢慢看了起来,甚至还拿手机准备拍。
这里面肯定有涉及商业机密的东西,我看的心头阵阵火起,唯一感到庆幸的竟然是还好此人不是沈无,不然裴追一腔真心简直喂了狗。裴追倒是十分沉得住气,呼吸都不乱半分,装睡装得十分情真意切。
就在我开始疑惑王易铭这一番作为难道只是为了商业竞争时,他忽然又低声自语了起来。
“好好,我不浪费时间,按约定只找你要的东西。”他用气声低低说:“但我都翻遍整个房间了,也不知道裴追把它藏在哪了啊。”
他直起腰扫视这个房间,忽然视线落在我的方向,缓缓笑了起来。
“哦,对了……还有个地方没搜。”王易铭一步步走来。
这时,我才意识到他并不是朝着我的方向,而是朝着裴追——确切地说,是裴追的床头。
他先是又一次把视线落在裴追身上,看了好一会,我觉得他可能是想把裴追掀开,看看他有没有把什么东西压在身下或者抱在怀里之类的。
但幸好估计裴追还是有点威慑力的,王易铭暂且放弃对他对手动脚,转向裴追身侧空荡荡的另外半张床。
这是张双人床,裴追一个人睡尺寸大点的床并不奇怪,奇的是他竟还多年如一日地放两个在枕头,好像边上躺着个看不见的人,每日与他同床共枕似的。
王易铭将手摸向了裴追身旁的枕头。他缓缓摸索着枕头底下——蓦然,脸上满是喜色。
“找到了!”他压的极低的嗓音因激动而颤抖:“我真是服了,裴追竟然把这种凶器放在脑袋边上,也不怕一不小心睡着了撞到,刺个对穿——”
他明显又在对那个看不见的人说话,手下同时用力扯那枕头底下的东西,而渐渐地,他终于意识到不对了,掀开枕头,视线却撞上了一双冷如坚冰的眼睛。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刻,而后一切都上了加速度。电光火石间,裴追腕部用力,彻底摆脱王易铭抽出了枕下的“凶器”。
——那是一把匕首。刀刃薄如蝉翼,白似飞雪,比一般匕首更薄更细更长,刀柄漆黑,却在某种角度能看到一些繁复的纹路。